第325章 不是開始的開始

本想把鍋全丟給廖有為，自己做個無辜吃瓜群眾。但陳昊轉念一想，以大白球的能耐估計早已知曉整件事過程，此刻對方心裏肯定有了決斷。

與其自己死乞白賴，在諸位競爭者面前像個小丑般上躥下跳，不如把話語權交給祂，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二者的對話並不隱秘，在場諸位備選者亦聽了個一清二楚。而作為與陳昊共同行動，某種意義上有着唇亡齒寒關係的野田早未遲疑了片刻，很快踏前一步插話道：

「請恕我冒昧，諸界的守護者。在我看來，陳昊閣下所為之事並未超脫您制訂之規則，理應從輕————」

「等一下！？」巫女話剛開了個頭，他身旁一位身着白袍的女性立即跳了出來，指著陳昊高聲道：「你就是陳昊？那個缺席了命運之子仲裁審定會的混蛋？」

「呵，掉錢眼裏的人就是沒素質~~」可能是覺得法不責眾，之前被光之人注目的華服女性擺了個單手托腮的姿勢，慢條斯理嘲諷起前一位發話者。「怎麼，花錢當聖女還滿足不了你嗎，居然舉辦那種無聊的『救世主審核』，有錢何不做慈善~~」

「切，陛下……哦不對，現在還是殿下，畢竟皇帝還沒死呢。」明顯不是個善茬，被喚作『聖女』之人冷哼一聲反唇相譏著。「救世主選拔再怎麼無聊，也比在大沼澤挖淤泥要有趣得多。何況我也沒有那些『和藹可親』的兄長需要提防，每晚都睡得很香吶~~」

眼見二人不甘示弱互懟，另一位冒險者打扮的男性終於忍不住了。「要吵二位大可以回去吵，甚至用刀兵在戰場上『吵』都無所謂，現在就別故作姿態了，聽聽神靈的決定吧。」

意識到自己並非今日主角，不對付的倆女也訕訕然停下了爭執。光之人則變回球狀，原地晃動了幾下。

「靜謐之地的封印經歷漫長歲月已經很脆弱，經不起更強力量的衝擊，這讓我無法親自介入修補它。」給了沉思的少年些許功夫，白球從體內分出一小塊組織，讓它緩緩朝陳昊飄過去。

「修補好封印，更詳細的情報去問露娜，她答應給你提供幫助。」

下意識接住了輕如棉絮、白似雪花的東西，陳昊調用少許魔力試探，發現其內部擁有着龐大到匪夷所思的能量。手握堪比小型黑洞的贈與，他的本能反應並非欣喜若狂，而是有些不情願。「就不能換個人去嗎？大不了我把召喚師技能與天賦都還給你——」

「那你的召喚獸呢，她們死了也無所謂？」

腦袋嗡的一聲，陳昊這才記起來瑞雯與兩位蘿莉都被系統歸類在召喚獸分類下。假如說後者尚且能靠『系統輔助』的身份挺過來，那之前毫無根基的暗精靈十有八九會GG——

靈魂契約被強行解除，對她精神層面的損害足以讓打回原形的她香消玉殞。

垂下的手愈發攥緊，感受着掌心之物的冰冷，大腦高速運轉的陳昊反倒冷靜了下來。「還有嗎？」

「嗯？」

「條件或者代價，二者必然有一個，不是嗎？」看出大白球沒有幹掉自己的打算，立場由『如何活下去』變成『如何替自己爭取利益』的陳昊很快變得市儈甚至有點無賴。「諸位在洛斯特吃香喝辣曬太陽，我卻得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世界戰鬥，還必須靠噁心到死的蘑菇粥填飽肚子，這有點不公平吧。」

比上回W與霸瞳更明顯、那股來自高維度的威壓籠罩着自己，陳昊哪怕咬緊牙關，身軀依舊忍不住微微顫抖。那股來自更高維度的威壓如同無形之牆，從四面八方擠壓着他，彷彿要將之變成齏粉。某人不得不在腦海中反覆回憶與其有交集的一副副面龐，來鼓起勇氣抗衡。

一個神再平易近人，那也是神，當祂認真起來的時候，只要興起念頭就能讓凡人灰飛煙滅，陳昊愈發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但他不願放棄，不想放棄，更不敢放棄。一路走來，那些他在乎的人，那些在乎他的人，已經將自己與他的命運相連，去締結與開創新的命運。如果在幽界浪費半年時間去修勞什子封印，到時自己損兵折將返回洛斯特，對上悶聲發大財運營了足足半年的諸位備選者，陳昊估計必敗無疑。

所以他必須獲得報償，哪怕爭取到一個承諾，都好過現在兩手空空（光球賜予的力量，陳昊估摸著是要拿去修復封印的，自己沒法順手牽羊拿去用）。

似乎有些訝異他的堅持，光球沉默半晌這才動了動，內部傳出年輕男性和藹的笑聲。「行。」

「我已經與洛斯特的世界意志商量好了，從此刻起諸位不能有直接的武力衝突，違規者最好想想剛剛廖有為的下場。」

「半年後，這場遊戲將進入新階段，數量龐大的『玩家』會進入洛斯特，開始他們的冒險。而諸位...」拉長語調稍稍賣了個關子，或許是發現所有備選者無一回應，光球略感無趣自個揭曉了答案。「諸位將成為『NPC』，指派他們替自己效力。」

不放過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陳昊認真琢磨這番發言，隱約明白了白球的企圖：禁止直接衝突，同時允諾在場六人成為類似領袖的角色，指揮更多抵達洛斯特的現代人進行爭霸。要是以此為前提，哪怕是在幽界做打工人的自己，也能靠優秀的『玩家』贏得競爭。

估摸著拿不到更多利益，某人也只能作罷。正在思考該不該就更多細節詢問，陳昊只覺得頭部一陣暈眩，眼前的畫面已經切換回昏暗寂靜的旅館大廳。與剛剛回過神的野田早未對視一眼，他朝旁邊欣喜異常的希斯等女問道：「我離開了多久？」

「大概五秒鐘。」

掌中的白色光團依舊冰冷，但少年的心已經如火焰般燃燒起來。「哼，我就知道。」用意識開啟了挑戰界面，看到頂部新增的新『主線任務』，以及其下被扣掉十萬枚金幣的提示，陳昊吐槽同時揉了揉鼻子。

安撫好激動與緊張的同伴，他邁步穿過還在警戒的阿爾法等精靈，朝正在與伊芙琳爭執的羅德招了招手。

「對不起，老師，我要留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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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於寬敞的走廊，兩側玻璃上繪製有精美的圖案，猶如精美的藝術品，令人不禁升起崇敬之心。

但卡蓮並不在其列，渾身披掛的女騎士一路小跑，最終在衛士略詫異的目光中推開緊閉大門，急匆匆闖進了房間。「大人，大人不好了！陳昊的那幾位追隨者----」

「不見了是嗎？」端著瓷杯的手紋絲未動，端坐椅上的少女幽幽一嘆，從盤子裏抓了塊餅乾送進嘴裏。「也罷，敢和『神』當面提條件，那種男人是比我有吸引力~~」

「大人？」對她沒頭沒尾的話理解不能，卡蓮的語氣有些遲疑。「那我們要不要...」

「怎麼，你還想摁着他們的頭讓他們宣誓效忠？」一句話問得騎士啞口無言，少女放下茶杯伸了個懶腰。「隨他們去吧，不要派人追了。」

聖·雷丁的陽光依舊燦爛，而在大陸另一頭的伊斯特行省，則是漫天烏雲。

「神，神子大人~~」白衣紅裙一副日本巫女打扮，背後飄着一個青色氣團的女孩哭喪著臉停下腳步，朝庭院裏的倩影哭訴道：「它又黏在我身上了，怎麼辦啊！？」

「放鬆些，織田君。」放下手裏的剪刀，貌美如花的野田早未伸手撫摸著氣團，指尖則亮起陣陣白芒。「式神不是敵人，它們是八百萬神靈派到凡間，與我們同生共死的夥伴。這孩子只是太害羞了，不知道該如何與你說話，它沒有惡意的。」

被黑髮黑瞳的『美人』安慰，嬌小的女孩逐漸止住了啜泣，一臉羨慕打量著對方。「神子好厲害啊，懂得這麼多，難怪長老們當初要讓你當大神官！」

「厲害嗎？」被對方的讚譽勾起了回憶，用手捋過垂下的青絲，野田早未注視着天空語氣蕭瑟道：「『別離』在先，『有驚無險』在後，這麼簡單的占卜我都看不透，我的修行還差得遠呢。」

同樣的感慨，巫女發出時極具陰柔之美，甚至讓人不禁聯想起病美人林黛玉；而在帝國另一角落，說話之人卻英氣十足，只讓人覺得霸道。「差太遠了，這種功率根本不能大規模列裝，你們幾個是把朕當傻瓜嗎？」

「滾！」用高跟鞋與短鞭教訓著大氣也不敢出、跪在地上的幾位男性，有着嬌艷模樣的少女最終下達了命令。待到如蒙大赦的他們離開，她這才雙臂環抱坐到椅子上，一把抓起桌上的水壺猛灌。

「如果帝都那些貴公子知道你私底下是這幅脾性，想必他們的心會碎吧~」不動聲色叉起一塊奶油蛋糕送入口中，曾以『格林』和『傑西卡』身份活動的女性戲謔地眨了眨眼。

「一群只會用下體思考的低等生物，留着也是浪費糧食，朕寧可把他們埋了，起碼能當肥料！」若無其事說着十分恐怖的台詞，有些暴躁的華服女性翹起二郎腿，臉色陰沉念念有詞。

「整整一個世界，那傢伙簡直賺大了，他如果能好好耕耘，到時會是我們中最有競爭力與影響力的那位！」

聽着身邊人絮絮叨叨，言辭間既羨慕又懊惱，『傑西卡』突然捂住嘴，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殿下，您現在的模樣不像在談論一名競爭者，而是在談論一位甩了您另覓新歡的渣男~~」

洛斯特發生的一切，與靜謐之地並無直接干係，但身處墜星城的少年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奇怪，是着涼了嗎？」俯身查看了地圖良久，他這才表情怪異抬頭道：「你打算直接正面衝擊？你是公牛嗎？」

「公牛是什麼？」

「沒事。」發現伊內斯滿臉懵逼，某人自感無趣停止了吐槽。很自然接過出現在視野邊緣的紅茶，他邊品邊嘖著嘴。「分兵吧，你帶狩獵隊攻擊側面，我帶我的人突擊正面。」

「隨便你。」眼角餘光注意到伊芙琳走進房間，伊內斯識趣地敬禮退出。同樣接過珍妮遞來的茶杯，暗精靈走到陳昊身邊，用從未變過的平靜語調道：「隕星城的使者到了。」

正在地圖上划動的手指停了下來，陳昊莫名其妙抬起頭，注視着面無表情的伊芙琳。「你好歹是黑暗女神的化身，就不能自己搞定他們嗎？」

「你答應過幫我。」

「這是兩碼事，我是給你當幫手，不是給你當奴僕！」

「你答應過幫我。」

「你---」面對某人油鹽不進的堅持，陳昊亦不得不敗下陣來。「NMD，老子都不知道那些欠款會否有利息，還要替你擺平那些不聽話的祭司，真是勞碌命...」

抱怨了兩句走出房間，看到早就等候自己的幾個身影，陳昊不禁感到了些許寬慰。

他相信，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