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不會真有人憑膚色判優劣吧（下）

感知已大不如前，加上要分出精力保護眾女（？），陳昊並未注意到某扇窗戶后的視線，以及由此引發的交談。

儘管話說得挺囂張，但波波與珍妮一同出手，也未能在要求時間內打敗敵人——

倒不是她們摸魚，而是敵人確實有點能耐。

持盾者勇敢上前，與同伴們組成了屹立不倒的防線；近戰職業拎着制式兵刃緊隨其後，交錯掩護製造反擊的機會；被嚴密防護的施法者們盡情施展法術，攻擊防禦輔助等招式不要錢般灑向戰場各區域。

與石錘鎮民兵們相似的套路，但配合更默契，士氣更高亢，整體實力也高了一個檔次。比較了雙方的表現，陳昊相信那群長槍都握不住的菜鳥如果有這份素質，塞利姆怕是等不到自己登場就被大卸八塊了。

好在一力破百巧，對手再驍勇善戰紀律嚴明，終究無法彌補雙方硬實力的差距。

「噫哈！」發出不知所云的怪叫，波波如炮彈般再次衝進人群。倚仗堅韌到堪比金屬的自身防禦，無視朝身體各處招呼的冷兵器，她一個肩撞頂開了迎面而來的守護者，筆直撲向敵陣中央、正面色微變的施法者。

「攔住那個獸人！」剛剛擋下陳昊爆炸藥水加火球術二連擊，疑似指揮官的女性正處於相對虛弱狀態。見狀立即下達了指示，她趕緊舉起了魔杖，再度朝黑暗女神祈求力量。

計劃挺完美，可惜情況出現了偏差。「嗜血！」伴隨少年輕描淡寫吐出兩個字，波波整個人瞬間被耀眼紅光籠罩，身上的肌肉亦微微隆起，血管也變得清晰可見。

不單止外貌，卡特爾的力氣與速度也顯著提升，移動時赫然出現了殘影。「喲喔~~」似乎對這種狀態十分消受，波波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膝撞肘擊加頭錘齊上陣，紫發姑娘輕鬆打翻了所有阻撓者，在暗精靈女性驚恐的表情下揪住她的領口，用力將其拋向背後。

只在古籍上見識過類似技巧，未有防備的當事人別說預留法術，連倉促間開啟屏障都做不到。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轉不休，在空中翻滾的她不由自主高聲尖叫，直至某樣東西遏制了身軀墜落之勢。

「呃，謝謝——」還以為是奮不顧身的僕從，尚有些暈頭轉向的女性抬起頭，隨即又驚又惱道：「卑鄙的雄性，快放開……哎呀！」頭朝上直挺挺砸到地面，磕到後腦勺的她只覺一陣劇痛，痛呼著整個人縮成一團。

「是你自己叫我放手的~~」嬉皮笑臉聳聳肩，『罪魁禍首』表示對方純粹是咎由自取。抬首確認波波依舊像主戰坦克般在敵陣里大殺四方，陳昊不禁嘆了口氣，稍稍興起幾分羨慕。

或許是性格單純緣故，亦或是懂得抑制情緒，哪怕被施展了『嗜血』，貓娘也能做到足夠冷靜，不讓殺戮與破壞欲壓垮理智；而跟她相比，完全狂戰士化的陳昊雖然能爆發出更強戰鬥力，但論起整體效果則差了波波不止一星半點。

除非每次都把陳昊丟進敵陣中央，視作消耗品不聞不問更不接觸，那倒是可以忽略嗜血給他的副作用。

不過相較於克服缺點，現在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完成，當事者亦明白這點---一隻腳踏在對方胸口，陳昊取出安妮的備用長劍，反手下戳刺進還在呻吟的暗精靈口中，讓劍尖抵住後者舌頭才停下。「麻煩你不要吟唱咒語，我這人容易神經過敏，若是聽到什麼不小心鬆手，你下半輩子就只能當個啞巴了~~」

「不信？」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桀驁與不屑，陳昊壞笑着朝她身側努努嘴。「你若是想像她那樣，我個人是無所謂的，反正痛苦的不是我~~」

眼角餘光朝旁撇去，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位暗精靈滿臉血污、昏迷不醒的場面。看着同伴幾乎被染紅的秀髮以及身軀皮開肉綻的模樣，疑似隊長的女性瞳孔微微收縮，最終選擇了順從。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又是記火球術擊碎了另一位施法者構建的屏障，少年蛋疼地看見又一個暗精靈哇哇叫着手舞足蹈朝自己飛來。

看來有必要給波波科普下語言的藝術，否則下次叮囑她『把人打飛』，她還會從字面含義去理解。

憑藉嗜血實力更上一層樓，波波輕易擊飛了對手的領軍人物，面對珍妮近乎黑科技的光束本就頻頻吃癟，看到幾位負責人全都被陳昊挾持，僕役們不得不放下武器，雙手抱頭坐到地上。叮囑兩位蘿莉把俘虜全綁起來，看着建築大門緩緩開啟，陳昊趁機回頭朝野田早未等人招手。

「來吧，也該見見正主了。」

「稍微做得有些誇張呢，使者。」率先回過神來，坦然接受的瑪蒂尓德行至少年身側，熟絡地與對方寒暄起來。「所以，這也在你的計劃之內嗎。通過最直觀的方式展現己方實力，好為謀取更高位置創造條件？」

聞言表情怪異打量著學生會長，直到後者察覺有異收起笑臉，陳昊這才翻了個白眼。「一件壓根沒有的事都能說得煞有介事，你挺適合去當自媒體，我不是開玩笑。」

「欸，不是嗎？」同樣靠上前來，聽見二人對話的巫女迷茫地歪著腦袋，表示了他的不解。「既然並非為了展現實力，閣下為何大動干戈？」

「很簡單，因...繼續睡，沒你的事！」覺察到一名被波波打昏的暗精靈正悠悠醒來，陳昊二話不說給了對方面龐一腳，讓她再度昏厥過去。被打算的當事者回憶了一下，這才神情平靜道：

「因為她罵瑞雯是雜種。」

本以為會聽到什麼長篇大論，或是有理有據的分析，瑪蒂尓德等了幾秒鐘，這才表情獃滯聞到：「沒了？」

「沒了啊。」

「真不是為了展現我們的力量？」

「笑話，真想那樣也得等主角登場，揍幾個雜魚等級---可惡，別醒來了！」又是一腳踢在某人太陽穴，陳昊這才繼續道：「如果真想展現實力，點到即止足夠了，沒必要這樣羞辱。」

按照邏輯確實如此，但看着少年腳下橫七豎八、半死不活的七個同族，瑪蒂尓德始終無法理解對方動機。對出生於墜星城，從小被教育暗精靈至高無上的她而言，除開暗精靈的所有種族都低劣不堪，與之通婚乃至誕下子嗣純屬自甘墮落。「但區區一個雜......」

「首先，瑞雯並非雜種，她是混血。」糾正著瑪蒂尓德的用詞，陳昊一本正經舉手示意。「其次，這不是『區區』那麼簡單。」

「她學習成績差，你可以罵她笨蛋；她品性糟，你可以罵她卑劣無恥，但你不能說她雜種。」注意到敞開大門內傳來了金屬摩擦的響動，示意小夥伴們後撤的少年頓了頓，用一句話表明了態度。

「工作與血統，沒有卑劣高尚之分。那些傢伙瞧不起瑞雯的混血兒身份，就打到他們改變想法為止。」

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沒再理會呆若木雞的學生會長，陳昊提防著狩獵隊一方可能的反擊。如果瑪蒂尓德給出的情報無誤，那麼己方擊敗的不過是一支小隊，遠談不上吊打對方，倘若其領袖勃然大怒，誓要不惜代價找回場子，還是有點麻煩的。

但陳昊並不後悔，更不會為他的所作所為認錯。曾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也曾在網絡上高強度衝浪，他曾見識過各色人等，對此有着自己的看法：

黑皮膚註定純潔，淺色皮膚必然卑劣，甚至單方面認定對方母親很淫亂？無稽之談！個人高尚與否純看其表現，與其他因素沒有任何關係。用膚色將人分成各個群體，再與同膚色的人組成群體排斥其他人，不正是燈塔國這些年搞出來的所謂『身份政治』嗎？出身於紅旗下的某人表示很不感冒。

有德有才，自然尊重，與膚色無關。至於陳昊平時不太待見黑皮...那算個人審美，他覺得問題不大。

再退一步，哪怕瑞雯母親真有什麼黑歷史，那也是她自己的事，與瑞雯本人無關。拿母親生活作風攻擊孩子品性，純屬扣帽子，拿拳頭教訓一點不為過。

身為家族第二順位繼承人，不說錦衣玉食好歹算衣食無缺，瑪蒂尓德對此番言論完全是懵逼模式，半天回不過神；此番衝突的起點，瑞雯則腆著臉低下頭，乖乖跟在少年身旁，似乎對他的表現十分受用，甚至時不時露出會心微笑；至於隨行的巫女則介於二者之間，雖然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則是欣慰與喜悅，默默站到陳昊另一側，野田早未雙手合十低下頭，自言自語着唯有他才能聽清的話。

伴隨眾人各異表現，狩獵隊新一批成員也現出原型。不同於身着訓練用服飾的同伴，新登場者們穿戴了半鏤空的金屬甲，手持閃閃發光的黑色兵刃，魔法弩與魔杖更是鎖定了眾人。早已由隊內施法者加持了屏障，訓練有素的他們很快分散開來，將一行人團團包圍。

考慮到地上幾位暗精靈的待遇，這麼做倒也合理。

「雄性，放了他們！」擺好陣型后，一名看起來像隊長的女性精靈率先打破沉默，舉劍朝陳昊示意道：「你的罪行不可饒恕，停止抵抗才是---」

「如果我做什麼都不會被饒恕，那我為何要聽你的？」

「呃！？」一時被懟得啞口無言，發話者趕緊低下頭，似乎藉機與身邊人交換了意見。「總之你先放了他們，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你現在很客氣嗎？連個請字都不說，黑暗女神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心知肚明真講理討不了好，陳昊乾脆耍起無賴。「你們先退下，讓負責人來談，否則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別，先別殺人！」明顯閱歷不夠豐富，緊張到語調都慌亂的女性不由自主轉過身，滿臉糾結抬起朝高處看去。「總隊長，怎麼辦？」

總隊長？順着對方視線，陳昊這才留意到頂樓正中央的某扇窗戶大開，一位相貌略成熟的女性精靈（考慮到精靈長壽且多數時間保持青春靚麗模樣，她很有可能比表現得年長許多）正雙臂環抱，神情嚴肅注視着下方的情況。

懊惱於感知能力削弱嚴重，連被人查看都渾然不覺，慶幸於和自己交涉的是個一根筋，陳昊悄悄開啟了與小夥伴們的意識聯絡。「那傢伙是誰，她偷窺我們多久了？」

「首先，她不是偷窺，從你們動手后大約三十秒，她就站在那個位置，中途離開了大約四十三秒。」雖說感應能力遭到封印，但勿需參加戰鬥，旁觀全局的希斯不加思索給出了答案。「至於說身份...」

「考慮到總隊長應該是最高負責人，我說兩個已知的線索。」清了清嗓子，傀儡這才繼續道：「首先，狩獵隊的指揮官，據說就是墜星城的軍事總負責人。」

「其次，她胸口的徽章，與伊芙琳佩戴的款式一模一樣。」

綠髮蘿莉沒明說，但結合兩個線索，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薩曼莎家族大小姐，伊內斯·薩曼莎，家族第一繼承人...」念叨著對方的真名，哪怕陳昊都略有耳聞她的輝煌戰績：多次擊退混沌進攻，連續五十次死斗未嘗一敗，城內第二位同時精通戰技與法術的天才，以首席身份從學園畢業的學霸。

一言以蔽之，天選之人。

好像有點玩脫，如果與這樣的角色交惡，且不說狩獵隊這邊如何處置，光就伊芙琳便不好交代。雖說對那位愛看言情小說的精靈了解不深，但考慮到她畢竟救過自己一次，陳昊也不想弄得太尷尬。正當少年糾結是否要繼續裝傻時，卻見伊內斯微微嘆了口氣，舉起胳膊做了個揮手動作。

「收起武器，退後。」

「是。」彼此面面相覷似乎有些抵觸，但包圍者們還是執行了命令，只是依舊保持環形站位。並未對此多說什麼，伊內斯與少年四目相對，片刻后微微抬起下巴。

「你們四個，可以上來。」一一指過陳昊、瑞雯、瑪蒂尓德與野田早未，伊內斯的身影隨即消失。看着狩獵隊成員們讓開一條道，本着『走一步看一步』想法的陳昊剛想前進，卻被希斯扯住了袖口。

「幹嘛，擔心我？」

蘿莉並未開口，只是似笑非笑指了指腳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少年低下頭，這才發現某位嘴裏還插著劍的暗精靈正滿臉怒火瞪着自己。

「不好意思，我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