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推演

先天推演極是艱難，當世怕也沒幾個人能夠的。偏偏妙玉身懷異稟，又得遇高人，竟然極精通於此道。

賈琮不知就裏，玩笑間就想求她為香菱推算一番。待聽了妙玉一說起泄露天機恐怕會有因果報應，當下便忙笑道：「我不過是隨口一問，哪裏知道還有這麼麻煩，那就不用算了，總是過去的事兒了，就算是算出來又如何呢？」

賈琮這裏還在說話，妙玉卻已經低頭默默掐算，半日才抬起頭來，滿眼都是憐惜。

黛玉見她臉色有異，忙就問道：「怎麼，難道姐姐算出香菱的來歷么？」

妙玉聽問，目光一時有些黯然，半晌才嘆息道：「這丫頭一生苦楚，並不難推算，只是不忍心說罷了。」

賈琮聽了妙玉的話倒不驚奇，反正他也知道香菱的結局，再則也他也知道妙玉本事很大，估計算香菱的結局不算什麼難事兒。

黛玉卻是第一次見妙玉，她見對方如此年輕貌美，心裏自然不敢相信她還有這麼大的本事。

妙玉一眼見了黛玉臉上的疑惑，知道她不肯相信自己，當下便緩緩說了香菱的生平。黛玉聽到這漂亮的小丫頭居然命運如此不濟，不禁也是為之黯然。

她本以為香菱被賣入薛家，最後肯定也是會做薛蟠的侍妾，如此度過一生罷了。可見妙玉說話間神色越發凄楚，不由更是心驚，忙就問道：「怎麼，那小丫頭到後來又如何了局呢，難道不是終老在薛家么？」

妙玉聽了便苦笑道：「若是這樣也算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只可惜她天生命苦，壽元有限，恐怕不能平安終老。」

黛玉聽了更是於心不忍，一想起方才還見到那個清秀好看又呆萌可愛的小姑娘，誰知她結局竟然如此不堪，又想到自己何嘗不是身世苦楚，一時間大起同病相憐之感，不禁大為悲戚。

賈琮在一旁見了忙就勸道：「好姐姐，各自有各自的命運，你就再難過又能如何呢？況且天下可憐人居多，你又能可憐過來幾個？」

黛玉聽了這才忙收起悲戚，強笑道：「可也是，我就連自己往後如何還不知道呢，倒是先替旁人操心起來了，真真是好笑。」

妙玉見黛玉稟絕世姿容，心地又純善，更見她與賈琮舉止極是親密，不由得心中暗羨。轉念間又想到自己雖然也心許賈琮，可她已是方外之人，不能再與男子有糾葛，一時也為自己暗暗傷心起來。

一時間三人皆因香菱命苦想起各自的傷心事兒來，妙玉半晌才勉強笑道：「你瞧我，倒是請你們過來喝茶呢，好端端地倒招得你們不開心了，都怪我，都怪我……」

黛玉聽了便忙也笑道：「這都是我的錯，不該叫你推算她的事兒來，只是這小丫頭生得如此之好，怎麼也想不到她命運如此不濟，這才叫人傷心。」

賈琮怕黛玉再傷心，忙就勸她道：「好了，好了，別再提她的事兒了，有人命不好，總是還有命好的呢，咱們賈府里這麼些個女孩兒，怎麼也有命好運道旺的，或許就能再出個娘娘也不是不可能。」

妙玉聽了便苦笑道：「你騙她做甚麼。我閑來無事隨意推演了一番貴府中的女子，沒一個能有什麼好結局的，都是大苦大悲之運，令人扼腕嘆息。」

黛玉聽了越發難受，不禁抬頭問道：「果真么，賈府里數百個女孩子，難道就沒有一個好的么？」

妙玉苦笑搖頭。

賈琮見黛玉滿臉憂愁，忙就寬慰黛玉道：「她說的都是賈府中的女孩兒，並不涉及你，你且不必擔憂。」

話未說完，妙玉便又說道：「林姑娘艷冠群芳，你的命運我倒是也曾經細細算過……」

她這話一說，不只是林黛玉，就連賈琮也不由得心懸半空，失聲問道：「怎樣，林姑娘的命運又是如何？」

雖說原來黛玉命苦，最終的結局不過是沉湖自盡，可如今他陰差陽錯地穿越過來，又和黛玉如此親密無間，或許黛玉的命運會由此轉變也說不定。但他只知道眾人原來的結局，因為他的介入眾人命運又會有什麼變化他可不知道了。

因此，一聽說妙玉能推演黛玉結局，他自然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黛玉自己自然更是對自己的歸宿更為擔心，既想知道，又怕知道，只見她滿臉蒼白，冷汗直冒，目不轉睛盯着妙玉說不出話來。

妙玉見二人如此，當下便笑道：「莫怕，莫怕，連我也不知道呢。」

賈琮一聽立即便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你怎麼不知道？」

妙玉一行搖頭一行說道：「推演別人還好，可一算到林姑娘的命運時，我只感覺頭疼欲裂，實在算不下去，恐怕林姑娘是個大有來歷的也說不準。像她這種人的命運自然是不能叫人知道的。」

賈琮聽妙玉這麼一說，這才終於放下了心。黛玉也大大出了一口氣，可未免又有些遺憾，忙又追問道：「果真算不出么？」

妙玉笑着搖頭道：「算不出，我一連算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頭疼欲裂，到後來幾乎都要吐血了也算不出，我這才知道林姑娘你來歷一定非凡，我也就不敢再算了。」

黛玉聽了不由得更是心裏好奇，喃喃自語道：「我又能有什麼來歷不成？若我果真是個有來歷的，怎麼偏偏就如此命苦？」

賈琮見她又要自傷，忙就笑道：「管它呢，要我說這推算天命雖說也不是不可能，但人這一生變數頗多，就現在算了是這樣，或許再過一年半載再看又不是這樣了呢。」

妙玉聽了也忙就笑道：「可不是呢。不僅如此，更有這推演之術及其繁複，又要講究天時地利，結果最是不能全信的，就當飯後消遣罷了。」

黛玉聽了也只得點頭稱是。當下三人又閑聊了幾句，又飲了幾杯茶，黛玉和賈琮這才起身告辭。

只說這一日賈府眾人去了清虛觀直到天色大黑才回來。眾人才一進門就聽說薛寶釵這一日為了什麼不高興，躲在房裏偷偷哭了半天。

賈琮聽說了還沒說什麼，黛玉便忙說道：「寶姐姐今日不知怎麼不痛快了，咱們瞧瞧她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