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嶄露頭角
「這些暫時不討論。」楊柳道，「你先聽聽『生機險中求』。」
這些都很重要，怎麼能不討論呢？綠枝暗自嘀咕，道：「好吧，小姐，什麼叫『生機險中求』？」
楊柳道：「所謂『生機險中求』，和『大隱於市』恰恰相反，我們不改名，不改姓，依舊是沈家的女兒和丫鬟——」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讓綠枝嚷嚷着打斷了：「小姐，您這是在說笑呢？！您自己承認是沈家的女兒，那還能不被沈家抓回去沉塘？」
「你放心。」楊柳拍拍她的肩膀，「在我沉塘之前，一定先把你送走，他們要抓的人是我，不會為難你的。」
「小姐！」綠枝習慣性地想跺腳，卻發現自己在床上，跺不了，趕緊跳下了地。
「這世界太不公了。」楊柳感慨著，似自言自語，「要沉塘一起沉塘，憑什麼我在這裏挖空心思活命，吳德卻在外逍遙自在？」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哪裏會有公道，綠枝讓她說得心情低沉，嘆起了氣：「身為女子，本就低賤，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就不信沒辦法！」楊柳說着，不自覺地挺直了脊樑，「我要讓自己堂堂正正地活着，讓吳德去沉塘！」
讓自己堂堂正正地活着，興許有希望，但讓吳德沉塘？這是痴人說夢吧？綠枝沒忍心打擊她，但也沒興趣繼續聽下去了：「小姐，我們還是想想，該如何掙錢吧？」
「你就知道掙錢。」楊柳朝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她的那個「大隱於市」的計劃，得花多少錢哪，不掙錢怎麼整？！綠枝捂著腦門叫：「不掙錢，那您要做什麼！」
「我要做包子！」楊柳說着，挽起了袖子。
做包子？這是打算靠賣包子掙錢嗎？可是她們沒有本錢，等把生意做大賺到錢，沈家或吳德早就找到她們了吧？綠枝滿心不解，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掙錢方法，只好隨楊柳去了廚房。
此時飯點已過，廚房正空着，楊柳找李貴借了廚房，與綠枝兩人鑽進去，鎖上了門，關上了窗。
這是防人偷聽偷看呢？這麼神秘？綠枝愈發滿頭霧水了。
李貴和老李頭一樣，是個捨得的人，即便現在店裏出售的都是低端美食，但廚房裏的食材依舊豐富，幾乎什麼都有。
楊柳翻了幾塊豬皮出來，洗凈刮膘，切成小塊，丟進了滾水的湯鍋里；隨後又用紗布袋裝上花椒、薑片、蔥段和茱萸膏，一併放了進去。
不是要做包子嗎？熬豬皮做什麼？綠枝悲哀地發現，現在不但小姐講話她聽不懂，就連做飯，她也看不懂了。
「別發獃了，過來幫忙！」楊柳看着水再次沸騰，調小了爐火。
綠枝趕緊跑過去：「小姐，要我做什麼？」
「看着湯鍋，等湯發粘的時候再叫我。」楊柳說着，遞了把勺子給她，「記得及時把浮沫撇乾淨，這個你會的。」
好吧，看着湯鍋，可是包子在哪兒呢？綠枝接過勺子，問道：「小姐，那您做什麼？」
「發獃。」楊柳說着，當真坐到板凳上，托起了腮。
「……」綠枝很是無語，只得拿着勺子，老老實實地撇浮沫去了。
熬皮凍可真費時啊，費時到她又開始想白哲了……楊柳托著腮，看着被油煙熏到斑駁的窗紙，眼神有些迷離了。
世間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而且這樣湊巧，在這個陌生的時空裏，既有她，也有白哲。冥冥之中，是否有什麼關聯？莫非這是他們的前世今生？可她還是那個楊柳，白哲卻已不是白哲了……
剛才她不應該轉身就走的，至少問問他的姓名，探探他的住址，哪怕已成陌生，能時常看看他的臉也好啊……
楊柳后著悔，幽幽地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皮凍終於熬好了，綠枝推醒了發獃的楊柳，叫道：「小姐，小姐，湯發粘了，您來看看吧！」
楊柳定了定神，走去湯鍋前，拿勺子蘸了湯汁，提起來看了看，道：「行了，盛起來，丟掉料包，濾出豬皮，再用涼水湃著——還記得湃豌豆粉，做涼粉的事兒嗎，跟那差不多。」
「記得！」綠枝催聲應着，盛豬皮汁去了。她倒不是對此有多大的熱情，而是太想知道小姐要如何變出包子來了。
趁著豬皮汁尚未成型，楊柳繫上圍裙，戴上攀脖，開始揉面了，至於剁餡的活兒，她交給了綠枝。
綠枝剁著五花肉，朝楊柳那邊瞟了一眼，連聲叫道：「小姐，錯了，錯了，您這麵皮兒沒放酵粉！」
「又不發酵，放什麼酵粉？」楊柳說着，把揉好的面放到一旁，醒面去了。
做包子，不發包子皮兒？那不是一團死面么？綠枝想了又想，問道：「小姐，這是您新創的菜式，想做來試一試，對不對？」
這新創二字，她可不敢居功，楊柳搖了搖頭：「這是向前輩學的。」
「前輩？哪位前輩？」綠枝疑惑問道。沈家的幾位長輩，都不會做飯啊……
「你是我的丫鬟，我找誰學的，你不知道？」楊柳穿越至此還不到一個月，已經快把「套、詐、唬、騙」運用得爐火純青了。
綠枝果然不再發問，絞盡腦汁地翻自己的記憶去了。
一時豬皮汁湃好，凝成了透明的膠質，綠枝捧著盆，一陣驚呼：「好像瓊脂凍！」
「這是皮凍。」楊柳教把她把皮凍扣到案板上，用刀切成小丁。
剛做好的皮凍，不算很透明，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渾厚感，用手戳上去，duangduang地顫。
楊柳揀出一塊，喂到綠枝嘴裏，誇了她幾句。
一時皮凍切好，拌進了肉餡里，楊柳調好味兒，與綠枝一個擀皮兒，一個包餡，很快就包好了一籠。
綠枝終於見到了包子，但卻不明白這跟普通包子有什麼不同，除了麵皮兒沒有發，乃是一塊死面。
但等到包子蒸熟，在楊柳的指導下咬過一口過後，綠枝就只剩下一聲接一聲的驚呼了：「小姐，您明明沒有灌漿，為什麼卻做成了灌漿饅頭？！」
「噓！噤聲！」楊柳沖她豎起了食指，「你記住，我們能否摘掉蓋頭，堂堂正正做人，全系在這一籠灌漿饅頭上，所以，這饅頭的做法，一定要保密！」
「小姐，您放心，我誰都不說，打死也不說。」綠枝猛地點頭，又疑惑問道，「小姐，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楊柳把手一揮：「當然是——賣灌漿饅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