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相的代價

第61章 真相的代價

紅鸞投湖自盡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天宮。

回去當日,千秋二話不說跪在了西凡面前,垂首等待一場責罵。然而她最終得到的,只有一聲飽含千愁萬緒的嘆息。

「枉我自命不凡,竟連她最後一樣東西都留不住。」

西凡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柄柄尖刀,直扎在千秋心上。那時多虧龍黎燁及時拉住了她,才沒有跟着紅鸞一起掉下去,然而無論如何,她沒能抓住紅鸞的手,沒能救他,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當天道樞的其他人陸續趕到時,早已不見紅鸞。

只有忘仙湖上如火盛開的牡丹,和漫天飛舞的花瓣,每一片,都是他。

千秋並沒有失落太長時間,很快又變回了那個整日有說有笑的小蛇,唯獨龍黎燁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她的一點點變化。面對外界的種種流言蜚語,與她有關的或是無關的,千秋不再與人爭辯,只是不予理會,任憑分說,最多一笑而過。

沒過多久,便到了原神妃靈鳶離宮下界的日子。

臨別當日,靈鳶在宮中擺了酒席,見天道樞全體都來為她踐行,不免有些感動,尤其是再見千秋那一刻。

「上次身體抱恙,禮數不周,現在,請受靈鳶一拜。」在她的拉扯下,連靈鷲也一併深深地彎下腰,千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勸兩人重新把頭抬起來。

「此禮千秋殿下絕對受得起,靈鳶何德何能,竟得小殿下捨身相救......飛羽族永遠都會記得,欠小殿下一命。」

千秋扯著嘴笑笑:「其實沒那麼嚴重。」

「怎麼沒有,我聽龍君說如果不是小師姐的話,長姐早就......唔!唔?唔唔唔!」靈鷲不明白為何千秋要禁她的言。

「快給人家解開。」紅蓮責備道:「像什麼樣子。」

「誰讓他嘴上沒個把門的,說起來就沒完,為了咱們能安安靜靜吃頓飯,先委屈他一會兒。」千秋聳了聳肩。

紅蓮:「你解是不解。」

「不如這樣,咱們幾人投個票,同意靈鷲閉嘴的舉手。」

千秋作為發起人率先舉起了手。只要是她提出的,龍聽雨自然無條件響應,姬少白則是屈於她的淫威,『勉為其難』出賣了相親相愛的師弟,只有葉楓與紅蓮沒有參與她的胡鬧。

龍聽雨點着人頭:「秋,打平了。」

千秋:「誰說的,靈鳶姐不算人啊。」

靈鳶一手遮笑,抱歉的看了眼靈鷲,另一手緩緩舉過頭頂。

「唔......」連親姐都不站在他這邊,靈鷲徹底放棄了掙扎,垂頭喪氣的端起了飯碗。

「嘿嘿,四對三,吃飯吃飯。」千秋一拍手,開動。

一頓飯除了被禁言的某人外,吃的是歡聲笑語,熱熱鬧鬧。

領走前靈鳶又將千秋叫住:「日後小殿下若是有何需求,盡請直言,我定當在所不辭。」

「說到這個......」千秋忽然道:「我這裏還真有個忙需要幫。」

靈鳶:「哦?」

上邊傳了消息下來,神妃說今晚會來一趟乘風殿,千秋殿下要為她單獨踐行。仙座府的廚房因此異常忙碌,畢竟只要還在天宮一天,人家始終是神妃的身份,誰也不敢怠慢。

當小桃端酒上來時,『靈鳶』正優雅的吃着,千秋卻好像沒什麼胃口似的,連平日最愛吃的點心都勾不起她的食慾。

「神妃,小殿下,請。」小桃規規矩矩的為二人滿上,還細心的分好了酒。

千秋將自己杯里的一飲而盡,隨後道:「靈鳶姐,你那杯太多了,我怕你會醉,還是給我吧。」

『靈鳶』並不推辭,當真遞給了她。

小桃忽然衝上來,在入口前攔住了千秋:「這酒一點也不烈,還是讓神妃喝吧,小殿下若想要,奴婢再去拿些便是。」

「可我就想喝這杯。」千秋作勢仰頭。

「不行!」小桃一巴掌打翻了她手中的酒杯,酒撒了一地,只見酒水觸地立刻變成了暗沉的黑紅色!

千秋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幕,絲毫不意外自己差點喝了杯毒酒。

小桃顫抖著嘴唇:「小殿下,你......」

「為何要殺害古木神妃和靈鳶姐。」千秋輕聲陳述著一個事實。

「......奴婢不懂小殿下在說什麼,之前不是已經說了是自殺么,罪魁禍首不是那個黑無相么。」小桃白著臉極力否認。

「金鈴索的使用方法是一個叫白韶的人教你的吧。」千秋深吸一口氣,不顧小桃面如死灰,繼續道:「他跟你說只要喚醒金鈴就能使體內有凶神之力的人喪失本性,變成只會殺戮的蠻獸,死法會和千年前的靈狐神妃一模一樣。所以你與他做了交換,他幫你報仇雪恨,你為他拿回金鈴,對么。」

在現實面前,任何的辯駁和陳詞都顯得蒼白無比,小桃搖了搖頭,搖晃着倚在牆邊。

千秋:「剛才你打翻毒酒是怕誤傷我,說明你絕非喪心病狂之人,可為了復仇,你不僅利用了小白虎,也利用我,為什麼......」

「是她們,都是她們!如果不是這三個人,飛鸞仙座不會灰飛煙滅,更不會背負千年的污名!她們該死!」小桃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淚眸忽地一凜,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靈鳶』刺去!

只見『靈鳶』微微側身,輕輕一個手刀便打掉了她的匕首。

「你!」鏡花水月解除,小桃終於看清了『靈鳶』的真面目:「紅蓮姑娘......怎麼會是你?那神妃......」

千秋:「她已經回飛羽族了。」

小桃絕望的看着她們,慢慢癱倒在地。

「我知道金鈴是邪器后,就沒想過要還給他們......但是我要為飛鸞仙座報仇,我要報仇啊......是她們奪走了屬於仙座的一切......一切......我......」小桃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流出的黑血頃刻染紅了前襟。

「小桃姐姐!!!」千秋慌忙抱起她,不斷給她輸送靈力,希望阻止毒性發作。

「我去找小龍女。」紅蓮奪門而出。

「你怎麼這麼傻啊!」不管她如何輸送靈力,都好像石沉大海一般,但即便如此,千秋仍不停手:「因為小白虎只聽你的話,他們只是想利用你拿回金鈴,借後宮起火的機會擾亂我們的視線,好做他們的大事,你......不值得啊。」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原本準備殺死她后......就自盡的......所以事先已經......」小桃的眼睛漸漸沒了焦距,連呼吸也弱到快消失。

千秋:「小桃姐姐,你再堅持一下!聽雨馬上就來,她一定可以救你的!」

小桃搖了搖頭,緩緩從胸口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她的手心:「這是仙座在上滅神台前一天......交給我的......本來想等小殿下找到月華上仙后......親手交給她......但現在看來......可能是......不行了......」

千秋將它緊緊握在手裏,慢慢閉上雙眼,不敢再去看那張失去了生氣的臉。

「小殿下......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神妃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除了在交出兇手屍首這件事上,因為千秋拒不配合而在殿上與混元大吵一架,終於有了一個像樣的了結。

有人說,最近經常在葬花林看到一個神秘的身影。

龍黎燁不費吹灰之力便在滿是法陣的林子中找到了想找的人。

千秋背對他,光靠聽腳步聲便知道是誰了:「謝謝你今天在殿上幫我說話。」

龍黎燁:「不用。」

千秋:「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罵我的?」

龍黎燁:「......陪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不過有個人肯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千秋:「我從未想過真相的代價會如此沉重。」

龍黎燁:「你可後悔?」

千秋堅定地搖搖頭:「大哥經常對我說,要做一個有始有終的人,所以我不後悔。而且做了錯事,就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因果循環,誰也阻擋不了。」

龍黎燁:「真相終會被淡忘。」

「對很多人來說,小桃姐姐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宮娥,她的事很快就會被人忘記,但是我會一直記得。不管是她,還是鳥兄,就算全世界的人把他們忘了,我也會記得。」千秋打開袋子,撒下了牡丹花的種子:「一來是代替不能立碑的遺憾,二來有它們的陪伴,小桃姐姐不會太寂寞。」

龍黎燁:「牡丹花開之日,她的魂魄必會安息。」

「希望吧。」千秋抬頭輕呼一口氣,忽然莞爾一笑:「我們這些活着的,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陽光下的笑容,彷彿能驅散一切黑暗,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趁他愣神的功夫,千秋悄悄跑出了很遠,回頭揚起手笑喊:「聽說南擎仙座又往你府上送了幾壇桃花笑,你再不走,可就都讓我喝啦!」

一絲笑容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嘴角。

隨着陽光下的腳印,龍黎燁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長風落葉,漱漱作響,風在動,心也在動。

小桃臨終前做了最後一盤桃花酥,藏在老地方,千秋一下就找到了。她是哭着吃完的,不過沒人知道。。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五方神魔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五方神魔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61章 真相的代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