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鋒伏魔(四)

第25章 青鋒伏魔(四)

再次睜眼,景色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為這不是她的房間,床柱上沒有那條被她胡亂塗鴉的白蛇,熟悉則是因為,昨日才見過。

「醒了。」

龍黎燁手捧書卷,似乎在一旁坐了很久,見千秋醒來,才將書放下。

千秋單手支撐,半坐榻上,掀起蓋在身上的上等蠶絲被,低頭掠了眼身上的傷,被處理的很好。該包紮的包紮,該上藥的上藥,就連衣服也……等等,衣服?!

「你、你、我、我的…..」

龍黎燁道:「給你上藥和換衣的,是本君府上的仙娥。」

「哦。」這還差不多。

不過突然湧出的一絲失落是怎麼回事?千秋慌忙搖搖頭,把奇怪的想法從腦子裏趕出去。

冷靜下來,千秋驀地想起他們之前好像是不歡而散,便不再開口。

龍黎燁輕嘆一聲,離榻又近了一分。

千秋本能的往旁邊躲,奈何床就這麼大,在她差點跌下邊沿時,被龍黎燁一隻手撈了回來。

由於動作太大,腳踝處的細布又滲出血來,龍黎燁不得不為她重新包紮:「不要動。」

千秋拗不過他,只得由他去,自己繼續裝啞巴。

低頭為她檢查傷口的龍黎燁格外認真,好像處理的不是一個傷口,而是什麼至關重要的文書。

她忽然意識到,這是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次,近到她幾乎可以數清眼前上下忽閃的睫毛,近到可以清晰的聽到兩個此起彼伏的心跳。看不出這人貴為龍君,做起這些小活兒來竟然輕車熟路,手法還挺專業,末了系了個漂亮的十字結。

換下染血的細布,確認傷口沒了擴散的跡象,為了讓她自在些,龍黎燁挪到了離她較遠的榻邊。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千秋的小心肝因為這簡單的幾個字,顫了又顫。許久不開口,再加上受了內傷,聲音不免有些嘶啞:「你這是作甚?」

龍黎燁繼續道:「白日裏的種種,是本君遷怒於你,此為罪責一;連累你受傷,此為罪責二。這裏,本君向你陪個不是。」

「你道哪門子歉,又不是你乾的。是我自己倒霉運罷了。」千秋仍不看他,並非賭氣,而是真心覺得錯不在他。太辰山那人是龍君的逆鱗,碰不得,說不得,她卻藉此談笑,人家沒賞她一劍估計還是看在蛇族的面子上。

「另外,」龍黎燁又道:「謝謝你幫本君找回了一樣很重的東西。」

「哦,你說那副畫啊,我就是順手拼了拼,也沒出什麼力。」

千秋才不會說那是她耗費了巨大精力,一點一滴一摳摳黏上去的。本想作為陪她去太辰山的謝禮了送給他的,誰知道後來...

千秋有一句答一句,似乎一點不願多說,龍黎燁以為她胸中還有怨氣,想了想道:「若你想討回公道,本君可向龍王……」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

千秋不再保持沉默了,生怕是今天這幾鞭子白挨了。忍着喉嚨的刺痛,道:「其實龍女發瘋,我也有不對。要不是她先給我下馬威,我也不會向她挑釁,我若不挑釁,便沒有今晚這出。說到底,都是因果報應。就當扯平罷,龍蛇之間本就諸多恩怨,恩不見漲,就別讓怨再增加了。」最重要的是,這要是傳到千戰耳里,她就慘了……

她說的隨便,龍黎燁卻聽得認真,沉靜片晌沒有言語。

「知道你要說什麼,無非是『沒想到這蛇族公主看起來不靠譜,竟有如此胸襟!』」

千秋故意壓着嗓子說話,將他的神情語氣學的惟妙惟肖,動作浮誇,甚為滑稽。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笑。

眨眼便消失,彷彿錯覺一般。

千秋對於能把他逗笑這件事自豪了很久,天上地下到處跟人顯擺,大多數人是不信的,當然,這是后話了。

龍黎燁道:「若你執意不追究,便依你。」

千秋撥弄着腳踝上的十字結,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阿爹和大哥花了幾萬年好不容易讓龍蛇兩族化干戈為玉帛,可不能毀在我手裏。」

龍黎燁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驚訝和讚賞,可惜誇獎的話還未出口便被潑了一盆冷水。

「要讓我大哥知道,保准罰我三百年之內不許出黑木山,那可就慘了,哈哈哈哈哈哈。」

「……」

「對了。」千秋忽然道,「我見龍王很是緊張那羅剎,可是它有何特殊之處?」

對於很快就不再是秘密的消息,龍黎燁沒有對她隱瞞:「那羅剎體內有凶神之力。」

「噢!就是這個,和之前那死蜘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千秋激動下猛地一拍大腿,下一秒便嗷嗷叫喚,在榻上疼的死去活來,龍黎燁甚至都沒聽清她說什麼,就只剩一頓哀嚎了。

撿起被她踢下床的蠶絲被,龍黎燁道:「修道者,得之為仙,失之為剎。若只是邪祟,除之便可,但凶神之力不同,即便宿主已死,其力將長存,唯以神器滅之,方為正道。」

千秋道:「哇,你懂的真多。」

龍黎燁道:「日後在天道樞會學到。」

千秋拍拍胸口,自侃道:「我這也算是劫後餘生了,若不是成功將伏魔劍解封,恐怕現在躺在葬花林的就是我了。」

龍黎燁正色道:「私放羅剎一事,可大可小,本君一定會追究。」

千秋不禁感嘆,這人腦子裏怕不是只有一根筋?趕忙轉移話題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所以龍君就別再蹚這趟渾水,讓他們兄妹倆自己解決就好。」

龍黎燁反問:「為何?」

千秋撓著頭,笑得牽強:「太辰山的事…我也有不對,所以我們扯平啦。」

「無論如何,是本君不對在先。」龍黎燁想到了一個補償方式:「本君可以應你一件事,只要在本君力所能及範圍內,必定義不容辭。」

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到,千秋腦子有些發懵:「一、一件事?」

龍黎燁頷首:「對。」

千秋:「任何事?」

龍黎燁:「任何事。」

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千秋鼓足勇氣,抬首道:「那,我可不可以…叫你的名字?」

意料之外的要求,愣住的人換成了龍黎燁。

要知道,能得到龍君一個『願望』的,她還是第一人。

「你確定不要點別的?」

千秋搖頭。

當龍黎燁提出補償時,至少想像了上百個可能出現的有理或無理的要求,唯獨這個,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千秋以為是她要求提的太過分,改口道:「不行就算了,我開玩笑的。」

「並無不妥。」龍黎燁竟欣然應下。

千秋激動地兩眼都在發光,努力壓制住喜悅,緊緊盯着他的臉,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想錯過。

「你不會反悔吧。」

龍黎燁頷首后微微低下頭,輕聲確鑿,一字一句道:「君子一諾,天下為輕,承君此諾,怙終無悔。」

千秋並不知道這句話的重量,也並沒有把它當作是很重要的承諾,所以她並不理解龍黎燁為何如此的鄭重其事。

開心地歡呼三聲,然後便不停地「黎燁」「黎燁」的叫着,好像怎麼叫都叫不膩,還笑着說道:「你也可以叫我名字呀,別總『你你你』的,要麼就是『三公主』,多見外。」

龍黎燁輕輕「嗯」了聲,權當回應。聽着一聲聲從未有人叫過的名字傳入耳中,宛如一片片輕如鴻毛的花瓣,被風吹散,悠然飄落,在原本靜若止水的心池中濺起一波波漣漪。

千秋精神頭上來,頭也不暈了,腳也不疼了,坐直掐著腰,鼻子揚的要多高有多高:「從今往後要是再有人欺負我,我就放狠話說龍君是我朋友!多威風!」

「......好。」龍黎燁多麼希望她只是開了個玩笑,可惜並非如此。

千秋又道:「既然是朋友我就不客氣了,走,陪我走一趟。」

「何處?」

「浮,雲,殿。」

今夜九重天的異象西凡自然沒有錯過,熟悉的氣息如錯覺般一閃而逝,恍如隔世。本想那蛇族的小丫頭知難而退,誰知竟讓她誤打誤撞解了封印。

只見千秋雙手高舉青鋒伏魔劍,腰桿筆直的跪於浮雲殿的高階前,後面還有龍君作陪。

看到伏魔劍閃著別樣的光華,西凡自言自語:「沒想到你也有易主的一天。」

「嗯?」

千秋以為西凡要訓話,動了動膝蓋,又往前跪了點。

「本座從不食言。」西凡肅面道:「黑木山蛇族千秋。」

「徒兒在!」

「今賜你神器——青鋒伏魔劍。時刻謹記,為仙者,當以大局為重,天下為先。無論從前如何,日後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天宮,代表為師。望你善用此劍,匡扶正道,若有違此訓,定嚴懲不貸!」

「謝師父!徒兒謹遵師父教誨,誓不辱師命!」

在龍黎燁的攙扶下,千秋雀躍着一瘸一拐的湊到西凡身邊。

西凡秀眉一緊:「這是?」

千秋苦笑道:「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師父不會想站着聽吧。」

「今日起你便在浮雲殿住下,飲食起居自有為師府上的仙娥照料,至於龍君……」西凡對他人之事從來漠不關心,當然也包括這位人人上趕子巴結的龍君,「天色已晚,本座就不強留了。」

龍黎燁早已習慣了這人的冷臉,加上「護送千秋」的任務已達成,點頭與二人道了別,從容離去。

***********************

九天仙境,戒堂。

作為一個合格的懲戒之所,一反龍族鋪張浪費的奢華風,一磚一瓦一燈一蠟都講究的很。碳灰的牆壁上刻滿了用於誦讀的天規戒律,一旦跪久了,就算不主動去看,那些條條框框也會主動跳到腦子裏,攪得人不得安寧,換誰都得壓抑。

靠窗的架子上齊整著一排蠟燭,並非龍族處處可見的飄有異香的蜜蠟,而是帶有刻度的粗蠟,用來丈量受罰的時辰。

摒退無關人等,昏暗的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燭光搖曳,將窗上的兩個人影拉得老長。堂上之人的臉,比夜色還要陰上幾分。

鑒於龍瀲有傷在身,龍牙未將她罰跪,只以坐姿訓斥。

龍牙怒道:「瀲兒,你可知錯!」

龍瀲彆扭的坐在椅上,微微撇過頭:「兄長此話怎解,那蛇族公主不已經說了么,是我……」

「住口!」龍牙猛地站起來,道:「你當我第一天作你大哥?你有幾斤幾兩重,還需他人告訴我不成!私自放走天獄司關押的羅剎,謀害蛇族公主,哪條都是要命的罪名,你怎如此糊塗!」

龍瀲詭辯道:「天獄司乃混元仙君職責所在,他看管不嚴,與我何干。」

龍牙道:「蛇族公主一身的鞭傷,又作何解釋?」

龍瀲索性破罐子破摔,諒龍牙也不會拿她怎樣:「兄長若有證據,將我交給神尊處置便是,何苦在此套我的話。」

「你以為我不敢?!」

龍瀲沒答話,但那神情分明是在嘲諷他就是不敢。

龍牙痛心疾首,這樣的龍瀲讓他十分陌生。一邊是血肉至親,一邊是摯友的親妹妹,他徹底陷入兩難,無力的跌回矮椅上。

「倘若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就去向蛇族公主陪個不是。」

龍瀲不屑道:「不過是地界的低賤種族,怕他們作甚,更何況神尊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放肆!神尊聖意豈容你隨意揣摩。」龍瀲不知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龍牙,「蛇族一向以和為貴,今日若非戰兄親妹心善放你一馬,你還能坐在這跟我叫板嗎!」

龍黎燁剛回來便趕上了這一幕。

通常他是不予理會的,畢竟都是些家務事,雖為同族,也是不好管的。可一想到那身深深淺淺的鞭傷,龍黎燁只覺隱隱怒氣浮上心頭。

龍瀲見到來人立刻喜上眉梢,蔥指理了理髮鬢,邁著蓮花步踱了過來,屈膝行禮:「君…」

龍黎燁睬都沒睬她,徑直越過她,走到龍牙身邊。

龍瀲半個身子尷尬的懸著,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龍黎燁道:「千秋的傷本君看了,修養幾日即可,但還是勞煩龍王從府中取些藥材,用作療傷。」

龍牙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藥材儘管拿,只要九天仙境有。要不,本王現在就派人走一趟。」

「那倒不必。她正在興頭上,先不要去打擾她了。」

提到千秋時,龍君不自覺的柔和了表情,這一切都沒有躲過龍瀲的雙眼。

「好罷。」龍牙轉頭對龍瀲厲道:「瀲兒!現罰你禁足三月,利用這段時間,在你的丹霞宮好好反省!」

期盼龍君能念及往日「情分」,多少幫她說幾句好話,未成想這人從進門到現在,竟連一個正眼都不曾給她,完全視其如無物,對她的傷勢也漠不關心。

龍瀲垂首退下,龍牙當她是心中有愧,卻忽略了她臉上那片駭人的陰霾。

龍牙嘆道:「於情於理,本王都欠蛇族一個交代,只是戰兄的妹妹…當真不計較?」

龍黎燁將後來之事簡而告知,龍牙如同吃了顆定心丸,甚是寬慰。

龍黎燁道:「此事可大可小,能就此化了,已屬萬幸。」

「不錯,本王亦有后怕。」提到千秋,龍牙無不羨慕道,「多虧戰兄有個深明大義的妹妹。」

龍牙左一個「千戰妹妹」,右一個「蛇族公主」,聽得龍黎燁眉心擰成一個結。

於是臨回沐陽宮前,龍黎燁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

「她有名字,千秋。」

***********************

地界,弱水淵。

一條暗紫色蛟龍混著夜色徜徉在洞窟之間,妖身褪盡,只見一風騷妖艷的紫衣女子飄進洞內。

赤魅的雙瞳惑魂奪魄,片布遮不住的豐腴呼之欲出,修長的雙腿在幾近透明的紗裙中若隱若現,引無限遐想,任何男人看了都禁不住要酥了半身骨頭。雙腕各套著一串金鈴索,任其晃動卻不見聲響,只不過左手上的金鈴似乎少一個最大的。

「珊瑚,你下蛋去了?這麼慢!」

坐在洞內高石上的男子對女子的姍姍來遲很是不滿。

「有點事,耽擱了。」珊瑚打了個哈欠,翻掌變出一面銅鏡,自顧自的整理著妝容,「這不人還沒來齊么,着什麼急。」

男子哼哼兩聲,說道:「你就沒有一次正點到過。」

臭美夠了,珊瑚收回銅鏡找了塊平整的大石,軟軟伏下:「狡兔還有三窟呢,更何況是這『別有洞天』,出口入口多到分不清,每次都要一頓好找。」

「少找借口,」男子道,「你準是在極樂坊又瘋過了頭,扎進男人堆里不肯出來,狐狸都沒你騷。」

「怎麼,老娘憋了幾萬年,玩幾個男人還需要你同意不成?也不撒潑尿照照你的德行,蠢貨。」妖媚到極致,連髒話都能說出風情萬種的味道。

但男子似乎對她放電的紫眸已然免疫,粗著嗓子又道:「這又沒別人,裝給誰看呢,一把年紀,露的比穿的還多,當心陽氣吸過頭撐死你,哈哈哈哈。」

提及「年紀」,珊瑚怒目一瞪,頭上的金釵驀地釘在了男子身後,打斷了他粗獷的笑聲。

「封止!閉上那張臭嘴,不然老娘讓你嘗嘗幽冥蝶的滋味。」珊瑚輕輕晃動金鈴索,之間幾隻殷紫蝴蝶撲閃著薄如蟬翼的翅膀憑空出現,或停靠在她肩上,或在指間穿梭,討要著主人的愛撫,等待主人的命令。

名喚封止的男子笑了笑,拔出深深陷在石縫中的朱釵,從高石上一躍而下,「咚!」的一聲,地上瞬間多了兩個坑。

站直后的男子身長八尺有餘,虎背熊腰,膀大腰圓,鼓起的肌肉隨時有可能把灰衣撐爆,梳着短平的刺蝟頭,豆腐塊似的大方臉,臉皮像被風沙打磨過一般坑娃不平,說「貌不驚人」都算客氣。

「嘿嘿,還你還你。」

接過封止扔還給她的金釵,珊瑚重新別回頭上,順便收回了幽冥蝶:「算你識相。」

封止道:「瞧瞧,還是開不起玩笑。我可是收到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從昨晚子時一直等到現在,足足等了你……」

見他又開始掰着手指頭數數,珊瑚一臉嫌棄:「數不出就別數了,就你那腦子,算到明年也算不出來。」

封止掰了半天手指頭,也沒算明白數:「總之好幾個時辰。」

珊瑚不耐煩道:「給你送消息的又不是我,他人呢?」

封止道:「我掐著時辰呢,快了。」

珊瑚嘴角一抽,冷嘲道:「你掐時辰?那我還是再補一覺吧。」

忽地一股陰風,把一朵黑雲颳了進來,黑雲落地後分崩離析,從黑霧中走出的人從頭到家一身黑,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抱歉,久等。」

對黑衣人神出鬼沒的行徑早已見怪不怪,左右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從未將彼此當作同伴。對此,他們心知肚明。

珊瑚沒好氣道:「我說黑無相,如此急着找我們來,最好是有好消息,不然,哼。」

黑無相併沒有受到威脅的恐懼,平靜道:「少一個。」

珊瑚眉頭微皺:「白韶就這德行,玩起來就顧不上正事了,不用管他。」

「說個話還帶拐彎,啰嗦。」封止的性子比珊瑚還急,毫不客氣地指着他道:「一張屁都沒有的臉,真不知道你遮個什麼勁。」

黑無相的笑聲低沉到連回聲都沒有,摘下漆黑的面具,裏面一片虛無。

「別忘了,是誰把你們從萬年冰封中解救出來的?」

珊瑚臉色陰沉,極不情願道:「現在才來邀功,有點晚了吧。」

「我若真想邀功,你們怕是要賠命的。」黑無相字裏行間滿是不屑,然而只道了八個字,便輕而易舉平息了二人的怒火:

「伏魔解封,須彌現世。」

短暫的沉默過後,珊瑚聲音都在抖:「消息可靠?」

黑無相道:「我的消息,何時錯過。」

一記重拳落在岩體上,引得山洞內外一片轟鳴,封止暢笑道:「好啊,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和那幫孫子干一場,還能為師尊報仇!老子等了這麼久,你們誰也別搶老子的人頭!」

珊瑚的激動不比他少,但轉頭卻對黑無相抱怨道:「當年你要是能成功解決月華,我們也不必等這麼多年了。」

黑無相只道:「想讓騰蛇復活,一切皆是必然。」

「師尊,我們一定會儘快救出您,請您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看得出二人已經躍躍欲試,黑無相適時的潑了一盆涼水,給他們降降溫:「想要復仇,你們的戰力遠遠不夠與天宮匹敵。」

在封止的暴脾氣爆發前,珊瑚搶先問道:「此話怎講?」

黑無相背過身道:「別的不說,光龍蛇兩族聯手,便足以將我們迄今為止的努力付諸一炬。」

封止道:「那就先幹掉蛇族,再滅掉龍族不就行了。」

黑無相搖了搖頭:「蛇族在地界根基甚穩,霸主地位數萬年如一日,要扳倒他們,非一朝一夕之功。」

「龍蛇兩族要都像你這麼笨,我們早成事了。」珊瑚賞了一個白眼,對黑無相道:「那依你之意,是要我們找其他仙族聯手?」

黑無相依舊搖頭:「『千里之堤潰於蟻穴』,要讓他們,慢慢瓦解。」

「有話直說,我們沒時間跟你兜圈子。」珊瑚發誓,這人要是膽敢耍他們玩,她定讓幽冥蝶將他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在被殺氣包圍前,黑無相開口道:「可知我為何幫你們挑這裏作為安身之所?」向弱水淵深處又走了幾步,自問自答。

「因為,我為你們找的幫手,就在這。」

讓我用四個字形容千秋,真的就是——怙終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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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青鋒伏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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