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印門貼
為此，第二天的一大早，就有人來瑞碧家排隊，大黃不停的叫聲，吵醒了韓木匠。
他拉開門一看，院子裏站着不少的遠親近鄰，大家見他開門，忙說：「過年好啊，今天我們起個早，可一定要拿到門貼灶王。」
「唉喲，鄉親們哪，這一大早都來了，冷不冷啊。」
「冷也得來呀，眼瞅著今天就該貼了，人家不是常說二十八，門上花，二十九，門上瞅，老韓叔，不滿你說，我這幾年走背字，借了不少的外債，天天個債主圍門，要不請個門神貼上去，怕是真的過不了年。」
李小妮笑嘻嘻的說，她是昨天在路上碰見韓國富，得知可心到瑞碧家裏領一套門貼灶王，高興得她都睡不着。
心裏說，這幾天被人追債追的那是上天沒路入地無門，眼瞅著就過不去這個年了，如今得了這個信，那能不快點來。
再說了民間有個俗規中，每到過年的時候，只要人家貼上了門貼，無論是什麼都不能往外拿，當然錢就更不能了。
為此有些窮人家二十八就往門上貼門貼，為的就是能夠過上一個安穩的年。
李小妮這二年確實是事多，先是韓瘸子得病花了不少的錢，緊接着他又一命嗚呼，給她留下了不少的飢荒。
而且韓瘸子花的錢賬還沒有還完，她大兒子又帶着二媳婦進了門，李小妮的大兒子韓大河在村裏的劇團唱小生，由於人長得漂亮，被幾個妹子追。
也是他年輕人不知道輕重，與那小姑娘乾柴烈火的一鬧不當緊，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就搞大了。
為此他只得求母親幫忙籌備婚禮，那姑娘家也是通情達理的人家，更何況她在娘家可是千傾地里一顆苗，獨生女，父母寶貝得啥似的，怎麼肯讓女兒嫁到韓大河家受苦。
於是娘家就不同意，可背不住大河的嘴甜，一番甜言蜜語下來，他媳婦就跟着他偷跑回了家。
這兒媳婦進門，李小妮咋說也得收拾收拾，給兒子裱糊新房，花了不少的錢。
緊接着又請遠親近鄰給他們舉行一個簡單婚禮，那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到後來媳婦娘家找來，又是一些開銷，雜七雜八的錢放在一起，總也有個小几千。
這些錢大都是她求東家告西家，三百五百借來的，那時的人家也都不富餘，也是看她一個女人家拉扯幾個孩子不容易，也就借錢給她。
當時她是千恩萬謝，承許只要有錢立馬就還。
可是，借錢容易還錢難那，李小妮家本就沒什麼收入來源，種的那點地自從韓瘸子死後又沒人打理，地里那是種一葫蘆收兩瓢。
家裏的開銷只能指望着她的二兒子編些個竹編拿到街上賣。
那收入微薄得幾乎糊不了口，好在小三長得人高馬大的，跟着人家房班幹活，免強能有些個余錢，也都拿來還賬了，只可惜那也是杯水車薪，想要還住這些賬並不容易。
因此，到了年底下，她一開門就有人等著要錢，把個李小妮愁的簡直沒法活。
這還不能說閑話，萬一話說得不好聽，以後自己再找人借錢怕是再也借不著了。
因此，她這幾天一大早就偷跑出去，躲到晚上再回來，那日子凄凄恍恍，難過的很。
就是昨天，她回來時看到了韓國富，也知道了瑞碧為大家印門貼灶王的事，同時也聽人說，只要家裏門上貼了門神，那再大的債主也是不能上門了。
因為這是多少年的規距，是老祖宗給窮人留下的一條活路，所以，李小妮今天一大早就來瑞碧家，她想儘快拿到門貼灶王，也好貼上去過個安穩的年。
這不，李小妮天一明就來到瑞碧家，她可是難得起的那麼早，這會見韓木匠開門，房山忙着搭手掃雪，搬桌子，笑哈哈的跟韓木匠套近乎。
韓木匠很了解這女人，那是個無事不上三寶殿的主，更是個用人可前不用人可后的人。
這會看她如此勤快，明顯是有事要求自己家，就沉下臉來說：「他嫂子，你不用忙了，這年底下，又是大清早你有啥事說吧。」
「老韓叔，我也沒多大個事，就是聽人家說，你們送大夥門貼灶王，我尋思早點來拿了好回家去貼。」
不滿韓叔說，我家的日子如今凄恍得很，如果沒有您送門貼灶王，我家這年唉難過啊。
「好，我這就叫瑞碧起來給你印，不過，你出門可不要再給人說了，放的紅紙也不多了，年底下又沒處買，印完也不買了，一會來的人多了，我們可咋辦。」
「不會，不會，待會有人問我，我就說沒有紙了，這人官肚不官，更何況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
說話間，瑞碧和瑞榮也已起來，看到院子裏有這麼多人等著要門貼灶王，二話也沒有說，急忙支起桌子，放好印版，瑞碧印起門神貼，瑞榮印起灶王來。
不大一會，就印好了幾套，李小妮是當人不讓，她排在第一位，伸手接好一套門貼灶王，又從衣袋裏掏出一元錢說：「瑞碧，再給我三套，要那種送子的門貼，你大侄媳婦懷孕了，我昐着她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哩。」
「好，不過這一元錢你就不要掏了，你們家的日子挺難的。」
「那咋中，這錢一定是要給的，這是請門貼，可不興白了，我日子再難也不能再這上面省錢。」
李小妮不依，到底是扔下了一元錢，抱着四套門貼灶王，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唉，這李小妮也當真是個人物，一個人拉吧著四五個孩子，當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眾人一見，村裏最困難的李小妮都拿出了一元錢，其它的人還能有啥話說，一時間也都是拿錢出來，或要三套或要五套，一時間忙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李小妮三步並作兩步，回到家就往門上貼，她是一點也等不及了。
此時楚雲瀟也已起床，小虎子跟在媽媽的身邊哼哼着想要叫大興和小嶺起來跟他玩。
楚雲瀟知道倆孩子昨天睡得晚，並不肯叫醒他們想讓他小哥倆多睡一會。
這時，瑞鑫也起了床，他有些不耐煩的對虎子說：「走，咱去你爺奶家，看你姑姑印門貼好不好。」
虎子一聽父親說是去爺奶家看姑姑印門貼，他歡喜的說：好，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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