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何止差了三十年
陳浩的話語讓吳神醫有些不爽。
他輕蔑的吐出四個字,「白日做夢!」
顯然,陳浩的自信在對方看來有些莫名其妙。故而,吳神醫沒有半分客氣的噴了他一頭涼水。
周圍時不時的響起一些嗤笑的聲音。
「毛都還沒長齊就跟吳神醫比,簡直就是得了狂妄自大症!」
「他以為自己是誰呢?」
沒有一個人相信陳浩,覺得他的話很荒誕搞笑。
陳浩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默默拿起了護士準備收攏的器具,其中有着一張很複雜的人體圖。這東西對於醫生而言,是最基本的,他們甚至在腦子裏面刻畫出來。
身上每個穴位,每個器-官,每個部位……
清清楚楚。
對於一位資深的老醫生來說,這種東西原本是沒有必要帶的。
但吳神醫破例的收在身邊。
這讓人覺得奇怪。
「恩?怎麼,莫非你真的懂一些皮毛?」看到陳浩拿了自己的東西,吳神醫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是露出了陽光般溫和的笑。
他沒辦法不笑。
因為從陳浩的行為跟他帶過的幾個學徒一模一樣,對於他的任何東西,都恍若珍寶。
就比如這最沒用的人體結構圖。
眾人皆是好奇。
張老爺子則是稍稍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陳浩在這方面很有造詣。
兒子有救了。
誰也沒料到,關鍵時刻,陳浩來了句,「一竅不通!」
「所以才借你這張結構圖!」
「……」
現場的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凝固,以至於人們呼吸都不順暢。
吳神醫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死,「你說什麼?你什麼也不懂?」
「也不完全是!」
「我近來多病,身體不好,吃過不少葯,在這方面,總算是有些經驗的!」
說着,他遞過來一道你們放心的眼神。
轟。-。-。
「靠,你不會真的以為久病能成良醫吧?」有人大跌眼鏡的叫道。
「事實如此!」
陳浩丟下這最後四個字,開門進房間去了。
這一刻,眾人依舊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知道房門「嘭」的一聲關上,才如大夢初醒。
「攔住他!」
「放-肆!」族人們正要衝-進-去,張振河一聲大喝,使得他們都停止下來,「都給我在這裏好好等著!」
「老爺子,這小子什麼也不懂,他越搞情況只會越糟糕啊!」
「還能糟糕到哪裏去?」
一道強勢的反問,再沒人敢答聲。
是的,人生最大之事,不過生死。
二爺都成了這個樣子,被宣佈了死刑,還能更加糟糕嗎?
吳神醫氣得嘴皮子都在抖動,一雙手無處安放,「張老爺,你,你這完全是縱容他胡鬧,等著收屍吧!這小子若是能把張二爺救活,本神醫這顆腦袋給他當球踢!」
吳神醫說的是氣話,也是真心話。
他宣佈死亡的人,基本上可以直接送去火葬場,就算是扁鵲在世,也不可能挽回。而現在,一代神醫的權威,連翻遭到質疑,這讓他極其不爽。
甚至使得扭曲的內心產生一種變-態般的想法。
樂意看到陳浩把裏面那位直接整死。
「拭目以待吧!」張振河沒有多餘的話。
對於陳浩的醫術水平,他完全不清楚。但是,對於陳浩的為人,卻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對方既然接了這活,說了這話,肯定是有把握的。
這一刻,張振河的信心比陳浩都多十倍。
吳神醫怒極反笑,等在原地。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這扇房門。
不到十分鐘。-。-。
「吱呀!」
房門打開了,很快陳浩的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先生,怎麼樣了?」
張振河急切的開口詢問,張小彤也十分好奇,很想儘快知道答案。
「這還用問?」
吳神醫冷笑,「他的臉都黑成這樣,情況能好嗎?恕我直言,趕快聯繫火葬場吧,晚了排隊都排不上!」
唰。
老張家所有人的臉都沉了下去。
他們悲痛的同時也相當憤怒,盯着陳浩,「是你害死了二爺!」
群情激奮,已是擼起了袖子,往-前衝來。
張作霸這個人雖然大大咧咧,性格火-爆又好戰,但對自家人卻是極好的。但凡有人受到欺負,只要跟他說一聲,他當晚就會找那人狠揍一頓。
而且,在「江湖」上,這位二爺也是很受人尊重的。
全憑「義氣」二字。
場面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看到這一幕,吳神醫露出了欣慰的笑,居高臨下的看着陳浩,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山羊鬍,傲然開口,「跟老夫斗,你何止差了三十年!」
張作霸手底下那群兄弟也來了,都很沖-動,拉都拉不住。
正當他們要動手的時候,房門又一次被人推開。
緊接着,一道雄壯而偉-岸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叮。
嘶!
這一刻,恍若時鐘停止了跳動。
畫面定格。
凝成一張表情豐富卻又統一的打鬥圖。
所有人都齜牙咧嘴,要干陳浩,但他們終究是沒有動手,而是僵硬在原地。因為,眼角餘光,多出一道強者的身影。
那位男子原本在撫-摸自己身體,似乎檢查有沒有少些什麼,亦或者是否在做夢。
正好看到了一些暴-力的現象,眼睛一掃,一瞪,怒了,「癟犢子,你們干哈呢?-!」
那些神態最誇張,最猙獰的人,是他武館里的弟-子,也有他武道上的朋友,兄弟。
「二爺!」
「爸,你,你還活着?-!」有人眼眸中泛著淚水,吐出這道不可置信的話語。
「嘶,你這王八犢子,這麼希望我早點歸西?好繼承爺的遺產?」
張作霸的兒子用力搖頭,跑上前來,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張作霸用力推開。
「這怎麼回事,給老子解釋清楚,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好過!」
眾人顫顫,說話都不利索,反而是張小彤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聽完,張作霸更生氣了,抬手就要打人,「先生把老子從鬼門關硬生生拽了回來,你這癟犢子卻要恩將仇報,今天老子不打斷你兩條腿我就跟你姓!」
張作霸說着便去追趕他兒子。
而這時,陳浩的眼睛默默轉向了那位自詡神醫的男人。
也不說話,就這樣看着。
「你,你怎麼做到的?」吳神醫結結巴巴。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要感謝你,我首先用你這張結構圖,找出了幾個關鍵的穴位,然後隨便電擊了幾下,又插了幾根針,就奇迹般的活過來了!」
陳浩一臉的懵逼,彷彿至今都沒搞明白髮生了啥事。
吳神醫臉部的肌肉瘋狂抽-搐,「不可能!」
「我吳某人行醫多年,走過大夏南北,研究過世界上所有疑難雜症的療法,從沒聽過你這一套!」
中醫西醫,吳神醫都融會貫通。
然則,偏偏對陳浩說的一竅不通。
再加上後者非但治好了張作霸,甚至還讓對方能夠下地活蹦亂跳,簡直神跡,不可理解。
巨-大的打擊之下,吳神醫沒辦法不失態。
陳浩聳了聳肩,道:「有什麼辦法呢,我跟吳神醫你差了何止三十年!」
「水平低劣,也就剛研究出這一種療法!」
「說來慚愧!」
陳浩明明很謙虛,但這話落到吳神醫耳中,卻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狂傲,以至於他受不了,心臟血壓都飆升。
心臟病差點被氣出來。
若非小護士及時給他搓了一針,怕要直接送醫院。
羞辱!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吳神醫老臉通紅,咬牙切齒,氣的不行,「既然你治好了他,為什麼走出來那種表情?」
靈魂拷問。
「我就很煩!」
「越想越氣憤!」
「連市井庸醫都能治好的病,跑來打攪我清夢,你說這是人乾的事嗎?」
噗。
終於,吳神醫再也承受不住赤-裸裸的鄙視和打擊。
血壓飆升,一口老血潤了喉嚨。
在此之前,陳浩根本什麼都不懂,連基本的人體構造都需要把圖去做對比。再往後,他研究出了一種神奇的療法,以鬼神般的手段救活了張作霸,還跑來他這裏抱怨太簡單!
連庸醫都可以治好。-。-。
這是什麼意思?
擺明了在說他這位吳神醫,連庸醫都不如,簡直就是一無是處的垃圾。
心性驕傲的吳神醫,哪裏受得了。
「哦,對了,你剛才說的把腦袋卸下來當尿壺的事還作不作數?」
噗嗤!!
吳神醫再也承受不住。
老血噴出。
他還想把自己的腦袋當尿壺!!
「老先生,您不要緊吧!」兩位白-衣小護士嚇得失去了血色。
「走,我們走!」
吳神醫如被斗敗的大公雞,逃也似的離開。
看到他滑稽的樣子,張小彤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白了陳浩一眼,「臭大叔可真壞!」
「噗!」陳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特么的怎麼感覺張小彤的聲音有點詭異。
「先生,您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
「我就知道,先生是個絕世高人!」張振河再不復之前那種緊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綻放着夕陽般的燦爛,「婦道人家的,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準備好酒好菜款待先生!」
「先生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婦女們高高興興的離開,臉上明顯有着掩飾不掉的崇拜。
男人們也是一臉尷尬,很不好意思的開口,「先生,之前多有冒犯,還請您原諒,不要跟我們這些俗人計較!」
陳浩不是什麼小氣的人。
但這一次並沒有輕易的表達諒解。
而是冷著臉,跨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