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蛙人族長

艾倫早已是汗毛倒立。

這可不像是普通野獸有的行為。

分明是有組織有預謀，就好像是演練過一樣。

唰。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響徹，那道聲音，充斥着濃烈的殺機。率先刺破灌木衝出來的分明所以一把鋒利的長矛，上面甚至沾染著綠色的毒液，已然鎖定了艾倫的脖子。

就好像是離弦之箭，快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如同一道光影暴掠。艾倫明顯有所察覺，猛地轉身便是看到這麼嚇人的畫面，驚得整個人都喪失了逃生能力。

身體好似被凍結，一動不能動。

時間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被凍結，彷彿停止流轉，艾倫臉部的表情，也好似慢放的電影鏡頭。

「躲開！」陳浩一看這家-伙竟然傻了也是無語，他叫了一聲，對方依舊沒什麼反應，只能採取比較粗暴的救援方案。

那便是快速衝來，然後一腳把艾倫踹飛。

噗。

艾倫也是倒霉，沒被敵人的長矛刺穿，就幾乎要被陳浩給硬生生踹死。

他的身體直接是飛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掉在地上，摔得血管都要爆裂。

與此同時，敵人的長矛在耳畔掠過，劃破空氣的聲音顯得有些尖銳與刺耳。

「呼！」艾倫看到了那把冰冷的武-器，也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雖然被踹得不輕，但好歹是保住了這條命。

陳浩臉色不太好看，「你怎麼回事？」

「我……」艾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換做平時，他不至於如此遲緩。

「已經沒事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沙沙。

就在這個時候，四面八方的叢-林，皆是有着冷冰冰的武-器綻放出冰冷的光芒。

艾倫被驚出滿頭冷汗。

陳浩則是把警惕性提高到頂級，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當那些人走出叢-林的時候，他才終於是看清楚，這些人並不是暴躁的半人馬，而是打死也想不到的蛙人。

「是蛙人！」艾倫神色劇變，顯然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直在尋找蛙人，結果怎麼也找不到，卻不料往下一跳，在這種情況以這種方式見到。

簡直是太戲劇性了。

蛙人也是看清楚了，「是矮人！」

半人馬與矮人之間差距實在太大了，只要不是個棒槌都能夠輕易分辨，何況蛙人這種級別的高等智慧種族。

雖然還是沒放鬆警惕，但總算對艾倫的話半信半疑，並沒有繼續下手，而是把他們倆人帶去見到了蛙人族長。

叢-林深處一顆滿是根須的大樹底下，那位蛙人族長安靜的坐着。

坐姿讓陳浩覺得驚訝，因為他不是坐在地上也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自己腿上。

好似大山裏隱居的高人。

手中拿着一竄貌似佛珠的東西，眼睛閉着，嘴裏念念有詞，說着一些外人根本沒辦法聽懂的咒語，又好像是在測算自己的命運。鬍鬚明明還是黑的，可眉毛已經發白了。

並且，這眉毛長得十分有特色，顯得很狹長，而且如同垂柳一樣一直垂落下來。

除了有些奇怪之外，更增添了一種奇特的神秘感。

說實話，陳浩看到這位族長，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怪異，而是修-煉的仙人。

只不過與華-夏那些常年隱居大山中修-煉的「老神仙」不一樣。

更不是一個種族。

但的確是他目前所見中，最有神-韻的一類。

描述得更加確切，便是龜仙人。

當然，他不是烏龜，而是蛙人。

蛙人族長很忙，沒有時間搭理外人，其他蛙人也不敢打擾，而是畢恭畢敬的站在周圍，小心翼翼，似乎在戒備。

他們必須要戒備，必須要提高十二分的精神，因為半人馬的戰鬥力太強大了，而且來無影去無蹤，隨時可能再次出現，不能有半點大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艾倫已經有些等不及從而不耐煩了，直到這時候老頭才終於是睜開了眼睛，「矮人？」

老族長皺了皺眉，發白的長眉也是輕輕一動。

旋即臉上充滿了疑惑。

「尊敬的族長，我是……」

不等他表明來意，對方便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繼續講下去。

然後，掐指一算，倒有些江湖騙子的感覺，但問題在於，他不是騙子，而且推算的能力相當驚人，彷彿可以看到過去。

「我知道了！」

很快，蛙人族長便是做出反應，「你們回去吧！」

「沒有任何援助！」

「尊敬的蛙人族長，您聽我說，你們必須要援助我們，否則，我們矮人族就真的要亡了！當這個世界還是一片莽荒的時候，古神便是創造了七大種族還有無數生靈，我們都有權力和平而美好的生存在這片土地上！」

「現在，巨人族打破了這份平衡，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屠-殺了數萬萬矮人，他們這是想讓我們亡-國滅種！！」

「這是可恥的野獸行徑，作為七大種族中最有智慧的蛙人族，你們不能袖手旁觀！」顯然，艾倫對這位老族長強大的推測能力並沒有什麼意外。

正如他之前提起過的，蛙人之所以是最偉大的種族，就是因為他們擁有這種神鬼莫測的能力。

不但能看到過去，還能預測未來。

蛙人族長搖了搖頭，「生亦何歡，死又何悲？一個種族之所以偉大，在於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奉獻，而非是索-取！古神創造萬物，生生滅滅，這便是循環！」

「正如每一個生靈都有生有死一樣！」

「死，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生，不是開始，也許是結束！」

「生生滅滅，自有定數，又何必糾結，年輕人，回去吧，與你的族人呆在一起，陪他們生，陪他們死！或許，矮人族會在這一場輪迴中滅亡，但何嘗不是新的開始？」

「下一世，下下一個輪迴，當這個世界重歸莽荒，你們又會出現！」

「也許那個時候，是巨人族的滅亡！而這，便是循環！」

這老頭好像是悟道了一般，竟然對一個種族的生死存亡漠不關心，說的大道理也是高深莫測，有了點老神棍的味道。

關鍵在於，旁人乍一聽，還很有道理！

「老族長，也許你說的沒錯，但巨人族這樣做，是導致整個世界失去平衡！」

「而且，他們對付完了我們，又會對下一個族群動手，這樣，戰爭永遠沒有休止！」艾倫還在嘗試用他的基本道理去說服老頭，但顯然，沒什麼用。

「這就是平衡！」

「有時候，維持一個世界的平衡，需要一場殘酷的戰爭！」

「尊敬的族長，如果您不幫我們，巨人就會所向披靡，下一個受害的，必然是另外的七大種族之一，難道您寧願看着那些種族一個一個被消滅也無動於衷嗎？」

艾倫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都變得高昂。

儘管他講的很有道理，但是連普通的蛙人都說服不了。

就連一旁站崗的蛙人，也好似悟道了。

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老族長死死盯着艾倫的眼睛，「你們矮人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種族，你們的社會先進而文明，覺得自己才是最高等的！你們居高臨下的看着世間的一切！」

「你們修建高大的城牆，修建巨-大的城池，你們與大自然隔絕起來，視百族為下等！你們可以捕殺一切，你們可以用野獸、動物甚至同樣是矮人來進行搏殺，只為了觀賞它們死亡時的絕望！」

「有時候，你們又自詡為神，給這個世界制定規則！你們站在神靈的角度，看着其他生物為了生存而拼殺，你們走進自然，卻自我隔絕，你們可以看着可憐的羚羊被鬣狗殺死！你們可以看着獅子獵殺剛出生的牛仔，你們冷漠的看着這一切……」

「然後，什麼也不做！」

「你們稱之為，對大自然的尊重，不破壞任何的生態平衡！」

「你們說，這就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而當你們的族人被野獸，亦或者是巨人獵殺的時候，卻不惜一切代價的要阻止這一切，在你們看來，這依然是正義的！然後，你們做得比他們更加兇殘，你們會毫不猶豫的打死野獸，甚至反過來滅掉巨人族！」

「這，就是你們的生存的法則！」

「這便是你們矮人給這個世界制定的規矩！」

「你們一面站在天外，漠視這一切，又要插手這一切，你們不希望自己滅亡，卻又想着滅亡他人，這，就是偉大的矮人族！」說到這裏，蛙人族長的表情已經是徹底變了，帶着藐視，帶着輕蔑。

還有來自於骨子裏的高傲。

即便是能說會道的艾路，這一刻，也是被老族長給懟得無話可說。

生無可戀。

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種族，竟然如此卑劣。

如此的劣跡斑斑。

甚至可恨可惡！

頃刻間，艾倫被說服了，他感到羞愧難當，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卑劣，多麼的殘忍，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沾染了無盡的血腥。

這個種族，貌似比巨人族好不到哪裏去！！

貌似，的確不應該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轟隆！

此刻，腦海中一道雷霆劃過，彷彿是把艾倫整個腦子都給炸裂了。

他血管里，血液沸-騰。

已經是爆裂了。

「噗！」

不知為何，一股可怕的力量由內而外爆發，使得他喉嚨一甜，竟然是吐出一口鮮血。

這，大概就是嘔心瀝血的來由。

為了整個種族的生死存亡，艾倫拋棄一切，把生命都置之度外，可以說做到了極致。矮人們視他為英雄，他也覺得自己的貢獻，對得起人們對他的信任。

可是，聽了老族長一席話，所有的奮鬥目標，所有的追求，都化作一空。

蕩然無存。

這一刻，連靈魂都變得孤獨，沒有任何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