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怪人

第三百零二章 怪人

陳浩並沒有撒謊。

在他這一生中,見過的優秀人才實在太多太多,見過的美-女也是數不勝數。若非那種美到極致,亦或者美得特別,是他曾經沒有見過的,這才會有點印象。

與陳浩所經歷的那些傑出女性相比,眼前的老闆娘,實在平庸。

平凡到沒有任何特點。

他甚至想記住都有些困難。

故而,陳浩真的不是在撒謊,他在陳述一個事實!

老闆娘自然是不信的,她死死盯着陳浩的眼睛,想找出破綻,可惜,不能。於是,她便有些受到打擊,氣急敗壞的道:「那麼請問這位先生,您是來找誰的?」

有時候,產生誤會,並且沒辦法解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有時候,某些誤會被解釋的太清楚,更令人心裏難受。

現在的王春芳,便是處在這種尷尬的境地。

許多情況下,女-人都口是心非的,嘴上說着不滿意,不要,不合適,但心裏美滋滋。之前的王春芳,便是如此,她雖然一本正經的說着,不想給名譽帶來任何損害。

但實際上,半老徐娘,三十七歲了,年紀已經有點大,身體也不如之前那麼傲-人,那麼挺了。皮膚開始鬆弛,臉上也逐漸長出斑-斑-點-點,早不復當年之彈性。

可以說,已經有點步入更年的味道。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女-人內心都是寂寞的,她們甚至渴-望被另外一個男人喜歡,哪怕實際上並不願意出-軌,依舊渴-望!

某種程度上,尤其是被小年輕瘋狂愛上,更能給自己帶來前所未有的虛榮感。

故而,一開始自己的丈夫胡說八道,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她十分羞惱,處於為人-妻的矜持,她急着給自己澄清。可是,當陳浩終於解釋,甚至很清楚的告訴她,對她沒任何興趣的時候,王春芳反而有點失落和氣急敗壞。

她死死盯着陳浩,要更加合理更加清楚的解釋,表面上是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污點,實際上是心存僥倖。

陳浩不勝其煩,直接無視了這女-人,走到餐館一角的位置上,默默看着正狼吞虎咽,彷彿好幾天沒吃東西的爺孫倆。

妮妮是最先察覺到的。

她身體一顫,眼神有了明顯的變化,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緊接着,小臉上有着對陌生的恐懼,往老人懷裏縮了縮。

直到這一刻,陳浩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妮妮身上,的確是有着詭異的變化,而且不小。

老人反應稍微遲鈍了一些,這才把目光投射過來,他很快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稍稍愕然,旋即嘴角浮現出一道喜色,「好心人,是你!!」

在北境,他是小販們唾棄的乞丐。

是孩子眼中的老瘋子。

被整個世界所拋棄。

只有在妮妮眼裏,才是一位慈祥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爺爺。

在陳浩面前,才是半個人,才體會到做人的尊嚴。

所以,他對陳浩印象極深。

而這位老者,比一個月前所見,更加蒼老了,這一點,從臉上那無盡的痕迹上,可以明顯看到。

皺紋、斑點,如跗骨之蛆,層層疊疊,越發密集。

比普通老人,更加醜陋,甚至讓小孩害怕,但妮妮,卻無比親近。

看到這一幕,陳浩心裏複雜萬千。

毫不誇張的講,與小女孩比,老人身上的變化是巨-大的,更加明顯的,這一切都顯得不正常,然而,在小女孩面前,又是那麼正常,也附和人生變化的階段性。

陳浩並沒有講話,只是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聲音平和,「你們吃吧,不用管我!」

「好!」老人笑笑,撫-摸著妮妮的小腦袋,「乖,不怕啊,咱們繼續吃飯!」

妮妮點了點頭,又忌憚的看了一眼陳浩,繼續吃着。

老人不斷給孩子夾菜,孩子也暖暖的出聲,「爺爺,您也多吃點,咱們好久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了!!」

有句俗話這樣講,餓了,吃泥巴都香。

正因為他們實在太餓了,所以,隨隨便便一頓飯菜都能打發,還能吃得津津有味。

看到這一幕,餐館的客人們再也不嫌棄了,沒之前那種惡劣的態度,反而覺得慚愧。

要知道,就在前幾分鐘,還有不少人厭惡的捏著鼻子,就好像老人和孩子身上有什麼很噁心的味道。實際上,這位老人比誰都愛乾淨,總是能找到合適的條件給妮妮沖澡。

他很清楚身上髒亂會帶來疾病。

「喂,你啞巴了,倒是說清楚啊!」老闆娘還在堅持。

劉-剛見情況緩和了許多,趕緊把他老婆拉走。

心驚膽戰的教訓道,「不想活了?」

「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老娘也不怕!!」

「連三爺犯了錯都得向他下跪賠禮!」

轟!

直到這一刻,王春芳才猛然一震,眼皮狂跳,喉嚨乾澀,好似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死死盯着陳浩,久久不語。

「他,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終於后怕驚出一身冷汗。

劉-剛喘著粗氣,「你只要知道連三爺都惹不起就行!」

見到自己這倒霉媳婦總算安靜,劉-剛也是重重的鬆了口氣,但同時,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媳婦,你真對他一無所知?」

王春芳反應過來,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這沒良心的!」

「我倒希望跟他有點關係,最好是你想的那種!」

「如果還能懷個孩子,那就更好了,也能擺脫你這個混蛋攀上高枝,再也不必受這窩囊氣!!」

「嘿嘿!」劉-剛卻是笑了起來,給自己兩巴掌,「媳婦,別生氣,都怪我不好,我混賬!但是,我浪子回頭了,發誓以後加倍對你好,再也不惹你生氣,再也不賭!」

現在,老頭回頭是岸了。

原本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但王春芳的心境,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她非但不覺得慶幸,反而無比後悔。

十分懊惱。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多好啊!!

之前發脾氣的話,也不完全是氣話!

她甚至希望兩人之間真的有點什麼。

可惜,原本那麼好的機會,被她自己親手毀了,想想都難受。

陳浩的確是來找人的。

不過,找的不是他們認識的,而是流浪在魔都街頭的爺孫倆。在大家看來,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因為這個世界,早就沒有了貧窮,更在三十年前,魔都街頭,就沒了流浪漢。

人人安居樂業,吃得飽穿得暖,還有不少先前吃喝玩樂。

在很多人看來,他們心愛的國甚至全球第一!

可是,在這個世界最繁華的都市,依舊有人過得如此凄慘,甚至每天都餓著肚子,好不容易吃一頓飽飯。而早已經忘記貧窮是什麼滋味的人們,甚至麻木不仁的驅趕他們,辱罵他們,唾棄他們。-。。

並且,滿臉的不可思議。

從三線城市中走出來的陳浩,卻是見怪不怪了。

在那些落後一點的城市,並不是近乎魔怔的在乎市容和面子,所以,儘管大老爺們做得很好了,可大街小巷,還是能看到不少流浪之人。

他們有的是生活所迫,沒有辦法,有的是因為懶惰,不願努力!

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嘗到了前些年的甜頭。

有着那麼一段可笑的時光,人們靠着乞討發家致富……

當然,更多的是被上流人利用為斂財的工具。

他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尊嚴,即便是有一天死在大街上,也不會在廣闊的海面上激起任何水花。

過往的人們甚至唾棄的說一聲,蛀蟲。

不可說,無需說。

陳浩只是默默看着爺孫,甚至有些啰嗦的叮囑他們吃慢點,不夠還有。

很多人誤以為老乞丐是陳浩親人,覺得這一切都理所應當。

後者終究沒有做出任何解釋,而老闆娘以及所有人,很自覺的沒有去打擾他。

待得爺孫倆吃飽喝足,陳浩在桌子上放下了兩百塊錢,這才帶着他們離開。

王春芳沒有跟上次一樣追出去,因為她老公說了,這兩百塊若是送了回去,是對陳浩那種級別人物的羞辱。之前本就發生誤會,引發了不愉快,再來一次羞辱,恐怕真的會大禍臨頭。

整個餐館的人都不敢有動靜,只是目送著陳浩他們離開,直到消失,這才感覺空氣中的壓抑消失了。

王春芳獃獃的看着餐館的大門,她知道,她親手葬送了整個人生!

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是,再無法挽回。

「好心人,你怎麼也在這裏?」

陳浩看了一眼妮妮,「我之前偶然看到小丫頭,就找了過來!」

妮妮卻是有些害怕的躲在老人身後。

老瘋子笑了笑,滿臉慈祥,「妮妮,你忘記眼前這位大哥哥是誰了?」

妮妮搖頭,「不記得!」

老瘋子神色一暗,但並沒有任何意外,只是重新介紹起來,又彷彿自言自語,「以前,我們在一個叫做北境的地方流浪,就是這位好心的大哥哥請我們吃了一頓飽飯,妮妮還親手送了一件禮物給這位好心人!」

妮妮還是搖頭。

顯然,不記得。

這一點,從她見到陳浩便生出一種對陌生人的恐懼便能猜到。

「她好像變了,比你身上的變化都大!」

「你看出來了?」老乞丐突然猛地一驚,死死盯着陳浩,彷彿盯着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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