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魂飛魄散

第96章 魂飛魄散

微弱的燭光,是漆黑的小屋子裏唯一的希望

五弦的脖頸和四肢都被鐵環死死地扣住,動彈不得,就如同一隻待宰的兔子,隨時隨地會被割了喉。

有人走了進來,將燭光擋在了身後,五弦這時連一絲光都看不見了,壓抑的環境裏,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你是誰?要做什麼?我與你非親非故!」

男子卻自顧自的笑了兩聲,在幽暗的背景下,格外的詭異,「來取我自己的心啊!」

五弦嚇得一激靈,她想起了那個在雪地里的夢。

「秦羽,你清醒點,你的心不在我這裏。」

不對,這是夢,是夢,五弦,你快醒醒,醒醒!

「怎麼不在,那,我來取出來。」

鋒利的刀刃一閃,五弦嚇得魂飛魄散,此時只能拚命甩頭,拚命蹬腳,秦羽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湊近五弦喃喃道,「不疼,我會很輕的。」

「秦羽,你瘋了嗎?」

這話也沒起到什麼作用,秦羽拿着刀,在五弦的心口上划來劃去,「我是瘋了,那我就切一半,乖,一會就好。」

「不,不行,秦羽,你聽我說……啊……」

身體好像被撕裂一般,五弦疼的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不斷的滾下來,她覺得此刻呼吸都好睏難,為什麼,一個夢境如此真實,真實的讓人可怕,疼痛交織著恐懼,而他,手捧着她的心,面露欣喜,如同一隻嗜血的怪獸。

五弦猛地坐起,手捂了捂左邊,嗯,是夢,是夢,還在,還在。

……

五弦晾好衣服,太陽已經升了個老高。

從豬圈回來的兄弟倆,興高采烈的討論著小仔豬,誰跟着仔豬跑來跑去摔了一跤,又或者誰沒留心踩到了什麼。

一大早帝君便沒了人影,五弦叫住了他們。

嵐筠抓抓腦袋,「興許去人間了吧!我哥倆也沒注意。」

五弦有種不好的預感,「確定?」

嵐筠眼神一亮,指著門口,「那,兄長不是回來了?」

五弦循聲望去,陽光傾瀉下來,連他的臉都泛著金燦燦的光,好似出塵般的仙人,讓人目不轉睛。

五弦很不合時宜的咽了咽口水。

帝君那惹人厭的話語響起,「盯着他人流口水,怎麼,想吃肉了?我可不是什麼食物。」

五弦呵呵一笑,果然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還沒等五弦開口,帝君便先交代了一切,「我來往姑蘇多次,談不上輕車熟路,但至少能知曉一二,今早我仔細看了下,有些疑惑,以前從旁經過時好像見過一次,於是便按照地契的地址,去找了那快地。」

五弦收回了視線,「如何?」

「有點問題。」

「怎講?」

「這塊地地處城中,空着。」

「你的意思是……死地?」

也就是說,這是一處可能出過事,又或者死過人的地,想來沈碧昭也不會是個善茬,就那日她有理有據,說的沈碧昭啞口無言,沈碧昭雖無可奈何,但到底是不會服氣。以為她真這麼爽快,結果還留了這麼一出。

「然後我向周圍人打聽了一下,他們都不知情,只知道這塊地風水不好,做啥賠啥,開啥關啥,若是有人自建自住,那一家人多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後來就荒著了。」

五弦的拇指蓋都快把食指戳紅了,一陣痛感襲來,五弦連忙鬆開了拇指。

帝君瞥了她一眼。

「沈碧昭。」

這塊地誰給的,或者五弦從誰手中拿的,便不言而喻了。但為何她能拿到,她與沈碧昭有何糾葛,這是帝君不能理解的。

記得沈碧昭的還魂得於一女子的血氣,沈碧昭並未詳說,難不成?

「你向沈碧昭要地,此時看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但,貪心倒是貪心了點。」

他帶着一些微笑又輕蔑的神情,五弦倒是不以為意。

帝君,你真的什麼都藏不住,太好懂了。

而自己,真的不需要你們來哀憐。

就這麼一點自尊心,五弦還要竭力去守住,想起來也頗為好笑,這不是老話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可是自己,寧願可恨。

「嘁!」

「你要那地做什麼?」

「開個跟『綵衣閣』差不多的,另外造個小的『暮暮館』那種,方方面面照顧到,才能掙錢。」

帝君為她的異想天開鼓鼓掌,「凡人喜好做夢,喜好錢財,這倒是不假。」

嵐筠聽得雲里霧裏的,突兀的打斷了帝君的話,「姑娘,『綵衣閣』和那個什麼『暮暮館』的,到底是何地?」

剩下三人用老母親愛護小雞仔的眼神看着嵐筠,原來這還有一條純情的少年龍。

「哎,真好,還未被世事荼毒。」五弦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進了屋。

帝君也模仿着她,摩挲着他的腦袋,嘆著氣,進了后廚。

以為嵐忻也會如此,嵐筠還想伸手擋住他作妖,嵐忻只是對他意味深長的笑笑,便屁顛屁顛的跟上了帝君。

所以當帝君一行人站在「綵衣閣」門口的時候,嵐筠的表情尤為古怪。

對於未知,人剛開始可能會慌亂,但很快會被好奇取代,意志力不堅定的,迅速沉淪,若要是堅定點的,又很快失了興趣。

像嵐筠這般反應的,多少讓人覺得有些……

失望。

五弦瞅瞅自己的着裝,再看看那三個衣冠禽獸,頓覺有些不公平,憑什麼他們隨時隨地可以風度翩翩,而自己就跟端茶送水的小弟?

還有一個問題,女子怎麼進的了「綵衣閣」?

無論是正門口的,還是二樓的,都有樣貌各異的女子拿着各色各樣的絲巾招呼著,吳儂軟語,聲如鶯啼,這般艷麗的場面,着實讓人心潮澎湃,應接不暇。

五弦作為一名女子,居然比那三人還要激動,拉起一位姐姐的絲巾就湊近鼻間嗅,那女子似未見過這樣大膽的人,面露驚異。帝君用摺扇點點五弦,示意她收斂些。

五弦被攔在了門外,在五弦拚命解釋自己只是婢女,是與這三位少爺一起的,能否行個方便的時候,她們稱呼為「媽媽」的女子迎了上來,了解緣由后,女子面露難色,說了很多好話,又是哄又是說,不時用絲巾抹抹眼淚,好像因為五弦的行為,讓她真的特別困擾,還不時的把話題朝五弦身上引,最後搞得五弦也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此般真的很不合適。

還是帝君化解了這尷尬,讓五弦去隔壁的酒館候着,他們一會就出來。

一會就去看戲,時間也差不多了。

五弦翻翻白眼,接下了帝君的錢袋,頭也不回的走了。

帝君也不與她計較,領着兩位弟弟,進了閣。

五弦不想去酒館,於是便在城中隨意走着,熱鬧的集市,比肩接踵,五弦看看這個,挑挑那個,想來也好久沒有逛過街了,方才的不悅一掃而空。

各種各樣的面具,五弦在一個面具攤前停下,面具攤有四個人在挑着,一女子帶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女子不時拿這個,不時拿那個,讓孩子物色物色,旁邊還站着兩男子,一男子估計是孩子的父親,滿臉的慈愛,還有一戴着白面小生面具的男子,一動不動。

五弦沒注意那麼多,從左邊擠進去,拿起一隻青面獠牙的就套在臉上,小販還是頭回看到喜歡這種兇惡面具的女子,訕訕的笑着。

五弦剛換上了一隻白狐的面具,那白面小生指著五弦,再指指自己,說道,「這兩個,我都要了。」

五弦取下面具,準備評理,這個分明是自己先拿的。

透過就露了兩隻眼睛的孔,五弦有說不清的熟悉感,將面具放下,轉身離開。

逛了一會,五弦覺得有些不對勁,四周看了看,並無旁人跟蹤,難道是自己多心?

一條路都快走到了盡頭,人煙開始稀少,五弦的心裏開始打起了鼓,她得趕緊回去了,不知怎地,她覺得有些害怕。

她想起了清晨所做的那個夢。

「姑娘,這是在下送你的,姑娘戴起來很好看。」

是方才那名男子,他是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

五弦沒有接,側了身,繞過了他,他卻一把抓住了五弦的手臂。

五弦的心跳開始沒由來的加快。

「姑娘怕我,何故?在下不是壞人。」

此刻不得慌,若是會點法術的,那麼激怒了他,真的在劫難逃。

五弦輕笑,「公子怕不是認錯了人,我與公子並不相識。」

男子取下了面具,五弦的呼吸一滯。

方才就因為那雙眼睛,她心有餘悸,伈伈睍睍。

果然直覺真的太准了。

只要你不是秦羽,自己都有信心來應付。

五弦本是這樣安慰自己的,結果現在,怕什麼便來什麼。

秦羽放開了五弦,「姑娘這反應,不但認識在下,甚至還很熟悉。」

五弦抬起眼帘,「公子多慮了。」

「這個,還清姑娘收下,就當是感懷一面之緣。」

這人如此傷春悲秋,倒有點不像秦羽了,五弦穩了穩情緒,伸手接了過來。

剛拿到手,五弦好似聞到一股異香,眼前的秦羽好似多了幾個分身,她有些站不住了,秦羽含着笑,定定的看着自己,五弦這才意識到,中計了。

五弦暈了過去。

如同夢中的場景,小屋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五弦艱難的喘著息,那人的步伐由近及遠而來,最終在她身旁駐足。

秦羽為她撥去額間的散發,輕撫她蒼白的面龐,一言不發。

五弦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你……你要……做……咳咳……做什麼?」

「主上還魂后,靈識與心脈受損,需要你的半顆心。」

五弦嗤笑了一聲,這是她有史以來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若是……若是你我從此兩清,那便……取了吧!」

他沉默了很久,五弦實在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好認命的闔上雙眼。

「得罪了……」

好似有一道白刃,五弦知道是那柄長刀,若是能提前預知夢境,想來也是偶然習得了不錯的技能。

手起刀落,五弦一生沒有經歷此番疼痛,那種鑽心的,徹骨的,彷彿嵌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膚里,每一道血管里,每一個細胞里,人在劇痛的時候會精神麻痹,五弦都無暇關心他有沒有把刀口消消毒,萬一來個傷口感染之類的。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五弦想着若是死了,也就回去了,可是現在五弦心如明鏡似的,死了便是死了,千年後的自己早就猝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天上哪位神仙,陰差陽錯,讓她還了魂,興許只是可憐她的一生,那這種憐憫,到底是不是該向神仙老人家道個謝?

五弦苦笑之餘,淚刷刷的流淌,道謝還得活的時候道,命都沒了,道個鬼!

五弦瞬間在痛苦中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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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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