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綽綽有餘

第81章 綽綽有餘

五弦本來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如此,居然讓她後山找到了一座佈滿灰塵與蛛網的小木屋,將里裏外外徹底清掃一番,便住了下來,也不知之前是何人住於此,居然一應俱全,五弦自認很能適應,可能這就是作為現代人唯一的優點,之前所謂的不習慣,想必也是作出來的。

對時間沒有太多概念,只知道星辰亮滿天的時候,便可以歇息了,每到清晨,一隻花貓便蹲在院子裏「喵喵喵」的叫着,五弦是被吵醒的,剛開始很不習慣,畢竟也是夜貓子的類型,但是漫漫長夜不睡覺,沒有手機,電腦等娛樂項目,五弦雖是翻來覆去睡不着,卻在靜謐的夜裏,慢慢找到了一種安寧,三日後,五弦已經完全適應了此番作息,以後的日子便簡單了起來。

第四日,五弦發現自己採摘的野果和野菜會莫名變少,在深山裏做賊,可真有閒情逸緻,不過自己都有些吃不飽,勻點給小賊還真的沒有那般博愛,五弦決定實施抓賊計劃。

那是第五日的午後,這個時間點,陽光明媚,是一天裏最暖和的時候,五弦喜歡躺在破舊的藤椅上曬著太陽,午歇,這也是在現實生活中無法實現的美夢。今日,五弦不打算歇了,民以食為天,自己一大早辛辛苦苦去採摘和撿的食物,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天黑之前食物就會少,五弦也不知道小賊何時會到,先來一波守株待兔。

拿着長木棍,蹲在隆起的稻草堆後面,目不轉睛的盯着門口,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小賊作案的全過程,自己簡直機智到不行,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小賊到底何時會來?

就在五弦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時候,有個身影輕手輕腳的溜了進來。

只見拿起灶上的果子就啃了起來,還不停的嘟囔著,「那個壞人怎麼不在院子裏睡覺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拿別人的,吃別人的,還在背後說壞話,師父平時就這麼教育你的?」

待看清了來人的臉后,五弦先是詫異,繼而露出了微笑,「偷了我幾天的食物,還想跑去哪?十六,嗯?」

十六停住要飛奔的腳步,回頭猥瑣的笑道,「仙女姐姐,我哪敢,師父說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隨叫隨到。」

這般鏗鏘有力,估摸著在找機會溜吧!

「明日一早,跟我去找果子,你吃了我五天的果子,要賠我50個果子,不然你今日休想離開。」

「姐姐,你是不是算錯了,我才吃了你五個……哈,壞人,居然要我賠50個,早知道不吃了,本來也沒多好吃……」

「我不管,你不答應,我就上你家山門去告狀,堂堂修仙門派,居然偷拿百姓之食,如此修行,讓人不齒。」

十六耳根子紅了一半,「十六答應你便是,你可千萬別與我師父說,不然我又要待靜思室了。」

五弦伸出手來與他拉勾,他獃獃的不知做甚,五弦拉過他的手便蓋了「章」,而後吹了一下,「這下不能反悔了。」

十六連同整張臉都紅了,「咻」的一聲沖了出去,五弦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傻笑了好久。

翌日,十六與她一同下山采果,有時候五弦會產生一種錯覺,十六問她叫什麼的時候,五弦居然沒頭腦的來了句,「不知道叫我什麼的時候,就叫我娘親吧,我這個年紀做你娘不是很正常嗎?欸,你那是什麼眼神,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對娘翻白眼,哎,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難帶,欸,別跑……」

而後,十六每日清晨都會蹲在院中逗貓,花貓被逗的直痒痒,問起來,便說,要與五弦一起去找食物,就這樣持續了很多年。

十六已經十八了,他很認真的看着五弦,道,「娘親,為何你不會老?」

五弦沒想過這個問題,今日一提,頓覺疑惑,「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娘親也才18,你以後不能再這般叫我了。」

「那十六應該叫娘親什麼?」

他那褪去稚嫩的容顏,在陽光下似乎閃爍著光芒,五弦有一陣的竊喜,原來秦羽是真的長相標緻,就算是達官顯貴,垂涎於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娘親在想什麼?」

「十六以後可以叫我娘子。」

五弦本是惡作劇一般,得意的看着十六,十六雖是常年受她調戲,每次都如同炸毛的「小花」(就是那隻好吃懶做的花貓),但此時卻不動聲色,安靜異常,久久的來了句,「好。」

五弦感覺自己的嘴角的笑凝固了,露出快要哭的難看錶情,「十六,我開玩笑的。」

「娘子,以後只能叫我相公了。」

五弦覺得自己可能挖了一個坑,然後自個兒跳了下去。

十六特別喜歡和五弦在一起,雖不至於天天黏着的地步,但依然每日清晨來報道,陪五弦一起下山,一起去集市買菜,送五弦回屋后便回山門,待自己用完飯後,便和五弦一起在院中曬太陽,若那日下雨,十六便不會來,五弦便在屋內午休,說起來,這幾日連連下雨,不知何時會停,十六也沒有再來。

五弦估摸著十六不會來,便關上門,插上門閂,準備午休的時候,門被大力的拍打着,熟悉的聲音響起,「娘子,是我,別怕。」

五弦披上輕衫,拉開木門,便見他渾身濕透的佇立門前,眼眶紅紅的,臉上的都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十六哭了?」

自打互稱「娘子」「相公」這十年以來,五弦這是第一次再次這般叫他。

「沒有,沒哭。」

「還說沒有,眼睛都腫了。」

五弦憐惜的為他拭去水珠,十六一把抓住五弦的手,「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到我站在一片很大的明鏡中央,而你站在我面前,瞬間灰飛煙滅。」

五弦的心「咯噔」一下,似被狠狠的抓緊了。

「夢而已,況且,我不是好好的。」

「十年前,我問過你,現在我還是要問你,娘子,為何你不會老?」

「我老了呀,你看我現在比以前睡的多了,久了,吃東西也少了……」

「娘子,我怕,有一日,你睜開眼來,再也看不見我。你可以活很久,容顏永駐,而我卻化成了塵土,再也無法相見。」

「若是這樣,我會等你,等你轉世,等你出生,等你長到七歲的時候,再『咻』的一聲跳到你面前說,『十六,你呀,可以叫我娘親』,如何?」

後來十六聲淚俱下,哭成了淚人,五弦不知他何故如此,看他如此難過,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那日之後,十六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既是如此,那五弦也不會再提。

十六已滿頭白髮,而五弦依舊青春靚麗的如少女,如當年見她的模樣。

十六斷斷續續的說着話,他這幾日身體很不好,隻言片語中五弦終於得知,若是十六潛心修鍊,憑他的資質,早就可以成仙,而他日日陪着自己,雖保護二人綽綽有餘,但若是想更精進一步,還差得太遠。

「這聲『娘子』我一叫啊就叫了三十年,就算讓師父老人家傷了心,我也不會後悔,娘子啊,你說說,我都這麼老了,我怎麼配得上你呢?還不如早些入了土算了,可是啊,我怎麼捨得呢……」

「十六,別說了,你會好起來的。別說了……」

「我還不知道娘子叫什麼呢?不過也沒關係,我本名秦羽,娘子可要記住了,記住了……」

抓住五弦的手忽然鬆開垂落,五弦放聲大哭,「我叫五弦,五弦,你記住了嗎?秦羽,你不要走,留我一人,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就在五弦哭的快要昏厥時,周圍的一切都被震碎,又回到了那片美麗澄明的天地湖,五弦跪坐着,手還保持着環抱秦羽的姿勢,不停的抽泣著。

「主上,是看到了什麼了嗎,如此傷心。」

不知何故,他慢慢的彎下膝蓋,與五弦對跪着,眼裏滿含着關心。

「秦羽,我想我是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吧。」

「下仆在這裏,主上不必驚慌。」

五弦頓覺心一冷,不禁開始冷笑起來,「那是自然。」

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樣,秦羽頗為擔心。

「你們可以離開了。」老者的聲音響起。

五弦一下子清醒過來,「先生,我們的試煉到底是什麼?」

「既是知曉,便不必發問了。」

「先生,最後一個問題,我二人的試煉會一樣嗎?」

「自是不同,若是兩人同時清醒,試煉會直接結束,也就是說,若是只有一人清醒,那他便會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現於你的幻境裏,旁觀著一切,他不可以做任何,甚至不能提醒你,只能待你徹底清醒過來,他才會活過來,否則,你自願將自己囚在幻境裏,他同樣也被囚住。不過那些所謂的不舍,都是你們的執念,何故沉淪於此呢,女娃娃,莫要越陷越深了。」

原來秦羽冷眼旁觀這一切,看自己如此拙劣又愚蠢的模樣,真是沒有比這個更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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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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