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驚惶萬狀
秦羽輕撫著一目鳥的額頭,抬眼描了五弦一眼,「此鳥生性溫和,不會傷人。」
五弦蹙眉,「公子如何抓住它的?」方才他們可是壓根沒有瞧見它。
大松格外興奮,雙眼都在放着光,不安分的手指戳了戳一目鳥,鳥兒被點了兩下,獨眼順着他的手眨了兩次,依舊定定的看着五弦,闃然無聲。
李老爺有些茫然,眼神分別在他們仨上停留了一會,畏葸的問了句,「這……小郎君,怎麼說?」
秦羽笑了笑,「去大小姐那。」
五弦壓低了聲音,「它一直看着我,為什麼?」
「興許……是覺著姑娘好看?」
五弦的嘴角抽了三下。
李老爺求助似的看向五弦,五弦聳聳肩表示,她比他還要懵,兩人只好急急跟上。大松一直勾著頭,也是奇怪,一般人看到一目鳥,多少有些害怕的,就好比李老爺,五弦明顯看到他哆嗦了一下,而大松卻對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秦羽將一目鳥捧在手心,左手還護着它,生怕它一個趔趄摔了下去。
李淑儀依舊趴在地上,半天聽不到她喘氣,李老爺嚇得驚惶萬狀,「撲通」一聲跪在了李淑儀的面前,剛要哀嚎,卻別秦羽一把拉起。
一目鳥站在李淑儀的眼前,「咕咕咕」了三聲,李淑儀忽的回過神來,一隻眼開始聚焦,最後落在一目鳥身上。
「咕咕咕咕。」一目鳥歪過頭。
李淑儀瘋狂點頭。
一目鳥緩緩擺正了頭,向前蹦了一步,「咕咕咕咕。」
李淑儀的眼眶再次噙滿了血淚,淚撲塌撲塌的落在地毯上,看不清它們是如何跌碎。
一目鳥跳上李淑儀的肩頭,對着正門的方向,發出很尖很細的啼聲,好似穿透了耳膜,將耳朵整隻整隻的撕碎,秦羽連忙將五弦雙耳捂住,「快!捂耳!」
一聲令下,內室的人紛紛照做,就在有人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倒地之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插在李淑儀身上的翎毛一根根的脫落,而後系數插回了一目鳥的身上,一下子多了那麼多的翎毛,卻好像物歸原主一般,翅膀處,胸口處,尾巴處的羽毛比之前的還要柔順光亮。
啼聲戛然而止。
五弦再一看,一目鳥的體型卻忽的大了一倍,秦羽緩緩收回了手。
李淑儀身上的羽毛已全部清了乾淨,有一塊裸露在外的后腰處,有着觸目驚心的十幾個紅點,想必是羽毛的前端插入太久的緣故,已留下了很深的印記。
一目鳥優雅的跳了下來,正對着內室大門,迎著日光,安然的抖動着尾翼,光芒灑在它的身上,好像鍍了一層金邊。
一目鳥回身瞭了李淑儀一眼,「咕咕」了兩聲便朝前跳了幾步,撲棱著亮紅色的翅膀,衝出了內室,院內還徘徊着它那特有的「咕咕」聲,俄頃,它便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里,忽的有冷風吹過,秦羽那三指寬的髮帶微微飄動,五弦沒忍住輕輕握了握。
感知到這輕微的動作,秦羽轉過身來,對着她笑,悠兒悠兒地。
「怎麼了?」
五弦痴然良久,而後沒由來的說道,「公子真好看!」
秦羽又笑,日光傾瀉在他的發上,閃著淡墨的光輝。
「咳咳。」李老爺右手握拳抵在唇邊,乾咳了兩聲。
五弦忽然泛起一陣紅暈,不自在地別開臉。
「小郎君,這……是好了嗎?」
秦羽微微頷首,「李老爺,找人將大小姐扶上床吧!」
「哦哦,大松,找人來!」李老爺雖一臉的不可置信,但還是照做了。
大松顯然還未緩過神,當李老爺一巴掌呼上去的時候,他忽然指著五弦叫道,「你你你!!!」
他似乎被嚇到了,小臉已然紫青。
「小哥,你這是怎麼了?」五弦眉頭緊蹙,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松就跟失了智一般,「沒沒沒……」
「作甚?還不快去找人!」
大松避開五弦的目光,慌忙跑了出去。
「這……」李老爺略帶歉意地看着五弦,「未嚇著姑娘吧!這個大松,哎!待會讓他給姑娘賠個不是!」
五弦搖了搖頭,「無礙,這倒不必。」
李老爺躬身作揖,就在他彎膝跪地的一瞬間,被一雙手托起,秦羽不勝惶恐,「李老爺,不必如此,晚輩只是舉手之勞。」
李老爺眼圈一熱,臉上縱橫的紋路扭了扭,眼淚遽然而下。
「小女……小女……害了這病三月有餘,老朽……老朽卻無能為力,只能每日每夜的看着她痛苦,今日若不是公子,天仙,小女……小女……」
李老爺哽咽,淚紛紛的灑落。
秦羽微微搖頭,「李老爺,事情沒那麼簡單,若大小姐熬不過今晚,晚輩做的這些,也無甚作用。」
大松已叫了三人進了內室,他始終低着頭,不敢看五弦一眼。
李老爺長嘆一口氣,一邊看着他們將李淑儀抬起,一邊護着她的頭,跟着去了床邊,李淑儀被輕輕放下榻,李老爺將她眼前的一撮頭髮卷到耳後,「若真如此,也是小女的命了!」
秦羽拱手,「李老爺,晚輩還有一事不解,所以有事相求。」
李老爺忽的有了精神,「公子但說無妨,別說一件,幾十件幾百件都行,只要老朽能做到的。」
秦羽湊到李老爺身邊,低聲說了什麼,李老爺如同搗蒜般,拚命點着頭。
五弦跟着秦羽從李宅走了出來,她又想到什麼,猛一回頭卻被秦羽牢牢地攫住了手腕,五弦受着慣性的作用,朝秦羽那走了兩步,「姑娘要去找大松?」
「是!」
「大松不願說,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你現在回去,他方才不說,現在也未必肯說。想個辦法讓他開口便是,不急於一時。」
五弦的眼珠子四處翻了一圈,「不是不肯說,而是不敢!」
「不錯,有長進。不早了,先回客棧。」
五弦任由他拉着自己,像拖着一頭驢般,從旁經過的婦人們都紛紛捂嘴偷笑。
「還不放開?」五弦甩了甩手,目光四處撒了一圈。
秦羽停步卻未回頭,「秦某有事要和姑娘說。」
五弦捂住臉,「大街上拉拉扯扯,實在難為情。」
秦羽似乎覺得她說得很在理,走過巷口便一把將她拉進一條死胡同里。
「這又怎麼了?」讓你不在大街上,你就換個別的地兒?
秦羽鬆開五弦的手,而後靠在石牆上,蓋住眼帘的手輕輕放了下來,五弦莫名的緊張起來。
五弦在他溫柔的目光里,好似看到了春日的暖陽,「公子的眼睛……甚是好看!」
秦羽慢慢逼近,將五弦整個箍在懷裏,五弦竊喜,有生之年,勞資也被壁咚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告白了?
五弦越發緊張起來,她忽的想到了陳一航,當年X大的校草,她與旁人一樣,十分傾慕他,可顯然,校草根本看不上她這樣的普通人。
直到畢業,五弦都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而後再無校草的音訊。
這種不切實際的暗戀,還是早早放了好,生活中哪有袁湘琴和江直樹,偶像劇看得多了,多少會自欺。
這種美好的夢境就在再遇到陳一航的那一刻,轟然破碎,長得一樣還能解釋,這名字都一樣的,顯然就是在鬼扯。但五弦也無法解釋,至少在陳一航的身上,她沒有探得一絲現代人的氣息,活脫脫的一個古代人。
工作后談過幾個,本地的,異地的,都因各種原因分了手,有的是劈腿渣男,有的是中央空調,還有的是遊戲宅男,永遠將遊戲放在第一位。
遇人不淑。
而後五弦便一心撲在了工作上,至少誠不欺我。
然後呢……
可能每日每日的加班,早已猝死了吧!五弦只能這樣找理由。
五弦想回家的意願越來越淡,眼下,她更是分不清了。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五弦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緊張到喉嚨乾澀,她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他定定地看着五弦,薄唇輕啟,聲音好似穿透了冬日的寒氣,一股腦的衝進了五弦那不中用的滿是廢料的腦袋裏。
「秦某想和姑娘說說四合寒香的事情,望姑娘替秦某保密,姑娘想聽嗎?」
無數涼水澆下來,五弦呵呵笑了兩聲,「嗯?你不願說也可以。」
自作多情這種事,說起來還挺丟人的。
五弦假笑,將秦羽輕輕推回了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