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沒頭沒腦

第130章 沒頭沒腦

圓台只有五弦才會去撥動,一般人都會認為,既然正向旋轉出了岔,那反向定是歸於原本,但,這隻針對於一般情況。

老麒麟話裏有話,方才想幫卻拂不下面子,五弦那裏必然無礙,如何破解此處機關救出兄長,這才是重中之重,而眼前的圓台便是解謎的關鍵。

首先,地窖內密佈著鋒利如刀的細線;

其次,五弦正向旋轉一格,細線消失,豪彘衝出;

再次,五弦反向旋轉一格,豪彘歸籠,麒麟現身;

從次……

十二道門……十二……十二??

嵐筠忽的想到什麼,好好檢查一遍后發現,每道門上還有標記的文字,方才全然未注意,四季分別有着三道門。

五音十二律?

黃鐘為子月,那現在是孟春之月,律中太簇。

「清清,圓台正向三格指示的即為正解。」

「清清,去試一下,別怕!頂多再來一群豪彘,頂多再揍它們一頓!」嵐筠故作輕鬆,其實他心裏也沒底。。

嵐清清有些笑不出來,只與其對視頷首。

「筠哥哥,今日若折在此地,清清也樂在其中。」

嵐筠悠然一笑,逼前一步,「我怎捨得?」

嵐清清的眼圈一熱,再也說不出話來,慢慢挪向圓台,蹲在那裏還不忘盯着嵐筠,「嗒—嗒—嗒—」

只一個喘息的當口,嵐筠卻好似過了千年。

寫着「春」字樣的太簇門打開了,門洞裏傳來悅耳的聲響,凡人喜好「吹灰候氣」,眼下無事發生,看來是吹對了氣。

「清清,快過來!」嵐筠心活耳熱,連連向她招了招手。

「筠哥哥,我……我動不了了!」帶着一絲哭腔,一絲畏葸,嵐清清晶亮的眸子裏閃著銀光。

在嵐筠試了多種方法之後,包括業火,巨風,將清清變大或者變小,甚至變出利劍來切割那塊板,清清依然紋絲不動地立在長板上,此刻的嵐筠終於懂得了老麒麟那不明的笑意,選擇意味着捨棄,這便是老麒麟對他無禮的責罰。

嵐筠苦笑,果然是只心胸狹窄的老麒麟。

嵐清清有些怨憤,又有些悲傷,「筠哥哥,你快去救風哥哥,我……我不要緊的!」

嵐筠的雙眼不由得模糊了,「清清,你等我回來!」

嵐清清凝望着嵐筠,重重地點了點頭。

「若我真的回得來……」

這句破天荒的真情實感就這麼消失在了太簇門內,嵐清清早已淚雨滂沱。

黑暗的甬道內透著一絲光亮,再朝前走去,一道強光刺得嵐筠睜不開眼,而後展現在嵐筠眼前的便是與方才一模一樣的地窖,嵐筠心下一沉,剛想回身,太簇門轟然關上。

嵐清清蹲在長板上掩面而泣,雙肩不斷地抖動着,上方囚籠里的嵐風依舊被關着。

嵐筠以為走進了一道迷陣,太簇門並不是正解,手指觸到嵐清清的瞬間,他抓了個空。

他有些焦躁不安了。

清清喜歡跟着他,從小便這樣,他去哪清清就跟到哪,族人明裏暗裏的笑話他,去哪都帶着一根小尾巴。

一日,他實在不想帶着她,便偷偷溜去凡間玩了,她便在他的門前等了幾天幾夜,不吃也不喝,任誰來勸都不聽,當他收了心回來的時候便是這番光景,她伏在兩膝上,歪著腦袋一動不動。

他獃獃地立在那裏,半晌來了句,「清清!」

她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氣得小臉漲了個通紅,她衝上來向他揮起了拳頭,嵐筠連忙用雙手去擋臉,她的小拳頭卻始終未落下來,透過指間的縫隙嵐筠看到,她正低着頭,淚紛紛地落了下來。嵐筠緩緩地挪開手,略帶歉意,「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老是跟着我作甚?前些日子我聽說,二叔伯打算給你訂門好親,你成天往我這裏跑,是不是挺不合適的?」

「筠哥哥……哥哥不喜歡清清嗎?」嵐清清抽了兩下鼻子。

嵐筠單膝跪地,用帕子輕輕為她拭去淚花,「清清這麼活潑可愛,誰不喜歡呢?」

清清一把推開他,嵐筠一個不穩,歪倒在地,有些委屈地看向清清,「這又怎麼了,嗯?」

「清清不喜歡旁人,清清就喜歡筠哥哥,誰來跟清清搶,清清都不讓!」

不,這是不是搞錯重點了,誰搶我了?

嵐筠比嵐清清雖只大了五百歲,但也從未真的把她當成小孩子看,既然都要定親了,也別耽誤人家了,成雙成對的出入,多少會影響她的名聲。

「瞎說什麼呢?一個人快活得很,你筠哥哥為何要找一人來管着,他是不是傻?」

似問她,實則也是問自己。

這句話說得她更氣了,柳眉倒豎,嵐筠剛穩住身形,一塊陰影覆了上來。

額頭有些濕潤,嵐筠伸手去摸的時候,感覺十分不真實,嵐清清倒背着手,滿含笑意地湊近他的耳邊呢喃,「筠哥哥,明兒我再來找你!」

她溜的極快,待嵐筠反應過來,她早就沒了影兒。

兄長站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戲,而後剜了他一眼,沒頭沒腦地來了句「呸,小流氓」,繼而還假意的啐了他一口。

不……不是……

欸?什麼情況?我被姑娘非禮了這事,居然沒人同情我?

又是五百年過去,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嵐筠有一股莫名的煩躁,她五百年來沒落過淚,而現在,她就在自己眼前哭成了這般模樣,她是怕他再也不回來了嗎?

怎可能?怎……可能?

嵐筠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難不成上次她也是這樣一邊抹著淚一邊等着他?

那天他去哪了?

那天起了風后便下了場雨,他安靜地坐在廊檐下,捧著酒家新釀的花酒,好不快活。他嗜酒如命,他時常說,即便是同一壺酒,每次去喝都是不一樣的味道,那一年下了幾場雨,那一年又颳了幾道風,釀出來的味道也都是不同的,所以啊,你品嘗到的,其實是那一年的天與地。

他一向灑脫,可自那日後,他便戒了酒。嵐風常常提起,他卻從來不說為何。

他心裏堵得慌,他待會兒一定要來接她,接她回家。

回去后他還要跪在二叔伯面前,這一次啊,再也……再也不會放手了。

……

五弦歪進深潭,並未像豪彘那般浮起,而是慢慢的沉了下去,所以她滿腦子想的便是,她已經比那幾隻豪彘重了嗎?

有一股力量好似拚命拽着她下落,她掙扎著,撲騰著,大量的潭水直接灌了進來,卻又很快從口鼻處嗆出,五弦很難受,非常之難受,那種窒息感和無助感是一輩子都未層體驗過的,原來死亡真的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痛苦到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冷,每一個細胞都在慢慢凍結。那些輕易放棄生命的人,他們走在死亡邊緣,是否會後悔這樣的決定呢?

腳踝的那處力量猛地加強,深黑的潭裏忽的變了一道光景,她好似從澄藍的天空向下墜,還未吸夠新鮮空氣,「咚」的一聲又砸進了一道湖裏,原以為是從一處水潭栽入另一處湖,可這次卻不一樣了。她的整個身子剛被湖水浸透,就被一股力量提了起來,她被提在半空,如同渾身濕透、哆哆嗦嗦的落水狗,戰戰兢兢的把視線朝下斜注。

他在藤椅上坐着,左手托腮搭在椅背上,右手的手指慢慢朝下指,五弦順着他的手勢,緩慢落了地。

在水裏泡了有點久,缺氧同時還有些虛脫,五弦打了個趔趄,歪倒在草地上。

「多謝公子搭救!」五弦抬起眼帘望向他,而後驚疑。

「又來了!」嵐風遞來一個眼神,面露譏諷。

這裏有些面熟……

五弦環顧四周,高聳的松柏將湖圍住,這不是北荒的那片湖嗎?她還和嵐筠、嵐忻一起釣過魚,雖然她只是混了一下午。

五弦望着嵐風擱在一旁的魚竿,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在釣魚?」

嵐風把五弦從上到下望了個遍,「這次換新花樣了?」

嵐風將隨身套著的裘衣扔在五弦身上,「落水?還真想得出來!這裘衣送你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這樣的嵐風五弦是第一次見,總覺得有哪裏不一樣,好似脾氣大了些,模樣倒沒什麼變化,所以這是什麼時候的帝君呢?經過上次的夢境,五弦多多少少有了些經驗。

「公子說什麼,奴家聽不懂!」五弦可憐巴巴的看向嵐風。

「你!」嵐風瞪了她一眼,「不知羞恥!隨你!」

嵐風檢查了扣在線上的蚯蚓,重抬起魚竿,而後慢慢放回了水中,他佝著身子,目不轉睛地盯着竿。

再白痴的人也看出來個所以然了,這階段的嵐風一天到晚被女子纏住,今兒又來一出濕@身&You&惑,所以嵐風對自己無甚好感。

五弦無處可去,只好安靜地坐在一旁,下巴磕在兩膝上,目光也留在了那隻長竿上。

五弦是何時睡着的,她也沒什麼記憶點,醒來便躺在早已被自己霸佔的偏室的軟塌上,鼻塞的嚴重,嗓子好似冒着煙。嵐風別開目光,淡淡地來了句,「你受了風寒,我去給你端薑湯,以後切勿開此等玩笑!」

五弦有些發矇,嘴巴張張合合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後來嵐風無微不至地照顧了五弦三天三夜,無任何怨言,這是讓五弦覺得最奇怪的點,就生個病,也能讓糟糕的第一印象被扭轉?

「你已經好了,今日便回去吧!」

這麼體貼關懷,果然是為了今日趕她走。

「其實我無處可去,公子能否收留我一段時間?」

嵐風蹙起眉頭,「你夠了啊!凡間唱戲的伶人也沒你這般會演。」

他一邊收拾收拾東西,一邊嘀嘀咕咕,「父王也真是的,昨日是狐狸,這次直接弄了一個凡人過來,難不成我還要跟凡人共度餘生?凡人才幾十年的陽壽,他是不是老糊塗了?」

帝君心善,論歲月如何變遷,愣是沒改變他的品性,這也是五弦敬佩他的一個點,這些都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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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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