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畫蛇添足

第122章 畫蛇添足

五弦忽的想到一件事,帝君若出手,對方無論傷或死,帝君是否也要承擔責任?即便是自衛傷人?五弦想着想着,便無聲息的擋在了帝君的面前,「咸吃蘿蔔淡操心!」帝君冷冷甩下這句話,將五弦朝旁一拉,一把劍直直劈來,就快刺穿帝君面門之時,帝君迅速伸出兩指夾住劍端后,氣流呈螺旋形盤繞着劍身,「叮」的一聲脆響,長劍生生地折成了三截,枯黃瘦弱的草面上落下了兩截斷劍,握住劍柄的黑衣人朝後退了五六步,右手沒由來的顫抖著。

「二弟,你!」另一人看向此人,驚呼一聲。

被稱作「二弟」的人抬起剩下那半截,殷紅的血跡順着手腕流向袖口,黑衣人蹙眉,裝作毫不在意般,保持着戰鬥的姿勢,斷劍指向著草地,血液有規律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草兒剛抬起了身,緊接着又被壓彎了腰,如此往複。

「愣著幹嘛?給我上!」

得令的黑衣人們蜂擁而上,從四面八方殺了過來,帝君一把攔住五弦的腰身,點地而起,黑衣人撲了個空,帝君帶着五弦掠到一人身後,其他人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回了身,幾把長劍迎面刺來,帝君好似抓了一根無形的繩索,緩緩朝後拉,眾人的劍卻無端離了手,帝君推掌而出,頃刻間,劍柄帶着強大的氣流歸位,眾人避閃不及,被各自的劍柄傷著,猛地砸向了心口,片刻后,動手的八人不約而同的吐了血,捂著心口大喘著氣。

帝君收了掌,周身的氣流瞬間消散,冷嗤一聲,「我還以為各位東施們在效仿那西施捧心!」

黑衣人頗為惱怒,在他們看來,將自己擬作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真是奇恥大辱,剛重做旗鼓,發動一輪反攻,為首的人卻發了「撤」的號令。

「哼,想走?」帝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然衝到了帶頭人的眼前,僅輕輕地點了一下,半秒后帶頭人就從半空中狠狠地砸向地面,地面凹出一個大坑,帶頭人平仰著,腦袋歪向一旁,又是一抔血嘔了出來。哪裏都痛,渾身如同散了架,人未殺成,回去該如何同主人交代?

「大……大俠……饒……饒命……」氣若遊絲,帶頭人半天吐出了一句話。

帝君半蹲著,笑意始終凝在眉梢,「誰派你們來的,興許我心情好些,便不殺你!」

「黑……黑沙!」

「哦?」帝君拖着詭異的尾音,「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哼,我看你這次是沒什麼命花了!」

帝君的下一掌剛要揮上去,打算給他個痛快,五弦卻攔在了帝君的面前,帝君不悅,「你腿腳倒挺快!」

五弦猛地吸了口氣,望向四周的「蝦兵蟹將」,徐徐呼出,一邊勸阻,一邊搖著頭,「不可,兄長不可!」

「他們動手在先,有何不可?」帝君挑了挑眉。

「但他們已受到了懲罰,若兄長直取他們的性命……」後面的話五弦即便不說明,帝君也懂,但眼下沒有台階供他下,他有些礙不下臉來。

五弦自然也知曉,反身對着眾人說道,「還不快滾?」

黑衣人終是反應了過來,拖得拖,拽得拽,互相攙扶著,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荒野中,被踩爛的雜草,還在試圖直起腰版。

「帝君!」

「嘖,又想說什麼,我不是手下留情了嗎?」帝君有些不耐煩,將腳邊的土塊踢到一旁。

「你還受着傷,在痊癒之前,不可再大動真氣!」五弦一臉的嚴肅認真,惹得帝君忍俊不禁。

「天雷而已,不足為懼。我想動手,誰又敢攔,你?」

「若帝君實在要動手,那就從我身上踏過去,這也是違反天條,壞了規矩,絕不是幾道天雷可以解決的事情,帝君心裏清楚的和明鏡似的,何必與我在這裏逞口舌之爭?」

帝君眯起了眼,一言不發。

夜龍族天性好戰,還沒把玩幾下,凡人就如同螻蟻般,平躺任殺,帝君不殺人,不是因為他比族人們更能壓抑嗜血的天性,而是覺得太過無聊,而且毫無意義。

五弦知道,不受正統龍族所待見的族類,到底平日遭受何待遇,若夜龍族的太子整日以殺人為樂,恐怕不久,龍族便會藉此事參上一本,天帝一旦發怒,也定會派各仙家消滅夜龍族,到時候必是一場浩劫。

自己想的實在有點遠,五輕輕嘆一聲,「帝君,我不希望您有事,我更不希望,您連那女子的面都沒見着,便有了性命之憂。」

頭一回這般尊敬的語氣,帝君有些微怔,垂目道,「本座……不會有事,無需掛懷!」

五弦搓了搓鼻間,擠出一臉的笑,「我餓了,兄長!」

帝君偏著頭,「走,去吃飯!」

雲珩客棧。

這個時辰已然晚了些,五弦覺得有夠巧,柳卿雲帶着表妹,居然還在不聲不響的吃着飯食,穆呦呦也不動筷,托著腮,一動不動的看着柳卿雲。

剛才,穆呦呦也沒怎麼吃,估計看着這般俊朗的表哥,也看飽了。

五弦不覺得哪裏不妥,拉着帝君在四方桌旁坐了下來,「兩位,介意拼個桌?」

分明是疑問,卻一臉的不容商榷,柳卿雲好整以暇,淡淡一笑,應是默許。穆呦呦的雙眸黯了幾分,終究沒將客人轟了走,在表哥面前,她向來乖巧,從前如此,以後亦如是。

「其實我二人已用過飯,方才穆姑娘做東,禮尚往來,這頓飯就由我來請,如何?」

柳卿雲放下竹箸,淡淡的推脫道,「呦呦當姑娘是朋友,也未想過收姑娘這份人情,姑娘無需介懷。」

「那為我解圍那事,還是得謝的。」

穆呦呦的眸子慢慢收緊,「我以為我已同姑娘說了清。」

五弦詭異的一笑,「可是我不信!」

「你!」

五弦向來能將他人惹怒,絕對不超過一分鐘。帝君嘴角含笑,讓小二拿一套新的酒壺與瓷杯,自顧自的品起了酒。

「姑娘想問什麼,柳某定知無不言。」

「柳公子與穆姑娘這般深厚的親情,讓五弦好生感動。」

「這……呦呦是我表妹,作為長兄,是該多多照拂。」

「三年前,長寧城死了一名叫『沉美』的女子,估摸著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從長寧閣一躍而下,死狀極其慘烈,」五弦絲毫不顧他人在吃飯,凈揀著血腥的事來說,頗讓人覺得不適,「那日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但我偶然得到一封書信,還請柳公子幫忙指點一二。」

柳卿雲拱手,「若柳某知曉,定……」

看到那幾個大字的時候,柳卿雲的話便卡在了喉嚨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長寧城的雨可是下了三年,公子今日來,這是為何?」

「其實是楊家公子約我前來,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楊家公子,楊寶錢?」

「正是。」

「柳公子與楊寶錢關係看來甚好!」

無心的一句誇讚,從五弦嘴裏說出來,就有一種怪異感。

「深交談不上,以前常常一起飲酒作詩。」

「嗯?」五弦微皺起眉,「那麼為何今日來?」

穆呦呦起身,微怒,「姑娘!」

問題被踢皮球似的踢了回來,柳卿雲將穆呦呦拉回木凳,低聲道,「家父重病三年,年前已過世,楊公子為舒緩我之心情,怕我鬱結,約我出來散散心,」臨末又加了句,「是不是在扯謊,姑娘可以去查。」

五弦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全無,她向來用惡意去揣度著旁人,所以不曾體恤他人半毫,現下,滿臉的尷尬與窘迫。

「柳公子,是我小人之心了,還請公子海涵。」斟酌了半天,五弦垂目頷首。

「無妨,姑娘為好友查明死因,柳某自是理解。只是柳某實在不識這名叫『沉美』的女子,所以也沒幫上什麼忙。」

「好友?」五弦反問道。

柳卿雲疑惑道,「不是嗎?原來……是親人嗎?」

五弦並不直接回應,她突然想到了那個滿口胡言亂語,叫着她「娘子」的沉香,昨日的景象,好似歷歷在目,眼眶有些微濕,「嗯,是好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沉美姑娘有五弦姑娘做摯友,實屬大幸,柳某欽佩不已。」

「多謝!」

柳卿雲拿起書信,仔細端詳了一番,而後慢慢的說道,「說來也是好笑,柳某喜好畫蛇添足,平日裏免不了被先生斥責,常常在寫完什麼后,柳某會在背面的左上角去點上一點,由此才覺著完整了些。」

這是什麼癖好?

「柳公子覺得詫異的是,分明不是您的字跡,卻仿的甚是逼真,是嗎?」

「不錯,覺得好奇,剛才讓姑娘誤會了。」

這時候還顧及五弦的顏面,五弦乾咳了一聲,臉頰微紅。

穆呦呦端坐一旁,放在兩腿上的雙手交疊,拇指壓在左邊的虎口上,指甲蓋變得煞是好看,前端與尾端的月牙兒亮白,中段卻好似一道雲綢鋪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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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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