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急不可耐
看了一上午,五弦的頭都開始疼了,帝君揉了揉眉心,略顯失望。有些的確是上好的物什,但並不是帝君所需要的,就在疲憊的眾人要勸說下一個人「稍等片刻」的時候,嵐筠優先跳了起來。
「嵐嵐嵐……嵐清清……你你你你……」他指著來人,連話都說不利索。
活在嵐家兄弟台詞里的妹子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了五弦面前,著淡黃色的夾襖和一件淡黃色的長裙,裙身縫製了幾朵小花,看起來元氣滿滿的她卻死死盯着五弦,沒頭沒腦的來了句,「你是誰?為什麼跟筠哥哥在一起?」
筠哥哥?啥?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五弦一臉黑人問號臉,所以她這平凡的電燈泡又再次被當成了情敵了?
嵐筠的雙臉漲得通紅,跟那山猴的紅屁股似得,「你來做什麼?別……別那麼叫!」
嵐清清拉起他的手臂,撒嬌道,「筠哥哥,我這次是經過我父王同意的,他說我可以在這裏待個幾天。」
「這裏沒什麼好玩的,你快些回去!」
嵐清清委屈的撅起小嘴巴,雙手環住嵐筠,說什麼都不撒手,「你不同意,我就不放!」
嵐筠無助的看向帝君,哪知在場的三人,都是一副看戲的模樣,就剩來盤點心和花茶了。
「我是在辦正事,你別添亂了好嗎?」嵐筠試圖掙脫嵐清清扒拉着他的手指,語氣都軟了下來。
「我可沒添亂,找你們可真不容易,等了半天才來一艘船,彎彎繞繞,全是水路,而且我感覺我渾身都黏嗒嗒的,上次來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模樣?筠哥哥,你們誰奉命來施雨了嗎?」
帝君第一個覺得不對勁,起身問道,「你上次什麼時候來的?為何而來?」
嵐清清想了想,「具體我也不記得了,反正我偷偷跟着你們,你們都沒有發現,嘻嘻。」
「不可能啊,若是有人跟着,我們怎會不知?」嵐筠覺著奇怪。
「你們那會忙着呢,沒空管我,差不多被全城的人趕出去,我差點要找他們打一架,父王不允許我和人族有衝突,所以還是作罷了。」
「那日你帶了什麼去?」
「帶了什麼?唔,啊,一個錦盒,父王給了我塊玉佩,我覺得很好看,就帶來了。」
「玉佩呢?」
「好像丟了,但是後來我又在我房裏看到了,所以那日我帶了什麼去,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後來父王也問過我,我把這事就忘了。」
帝君繼續發問,「還有什麼讓你在意的事情?」
嵐清清思索再三,還是搖了搖頭。
「帝君,你想說什麼?」五弦對他這種自顧自的問法十分不滿,但是這下可以有五成的把握,有人在用水鳴珠搞鬼。
帝君並未直接回應,只是讓嵐筠和大堂獻寶的人通個氣,午後再來,眾人罵罵咧咧,不歡而散。
這已不是一次兩次了,五弦冷著臉,蹬了蹬靴子,側身出了門。
「這又是怎麼了?」嵐筠又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頭問道。
帝君眯起雙眼,白皙的食指點了點桌子,「人都散了嗎?」
「嗯。」
「走,下樓進食。」
五弦特意挑了個不起眼之處坐着,帝君迎上來的時候,指著嵐筠他們坐回原處,不得隨意動彈。
身旁有人放下了腚,五弦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兄長若無旁事,請讓家妹一人靜靜。」
帝君挪開瓷杯,半開玩笑道,「昨夜的確是你睡著了在先,我將你帶回客房,眼下居然被倒打一耙?」
「……」不可能!這不可能!
可是要讓五弦去說後來發生之事,她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只聞到一股幽香,然後呢?然後怎麼了?
「今早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五弦猜猜,兄長夢到了什麼?」
五弦別開臉,「我怎會知?」
帝君垂下眼皮,右手輕輕摩挲著杯壁,「你倒在我的懷裏,鮮血淋漓。」
五弦凝了個怔,半天說不出話來。
帝君清了兩下嗓子,「荒謬是嗎?換做以前,我不以為意,但經過上次那事,倒有些不確定了。」
五弦的心提了起來,只好乾嚼了兩口飯食,剛想說什麼,一口鮮血直接嘔到了木桌上,留下殷紅的一片,五弦迷茫的扶住桌沿,嘴角留下了一串艷紅的線,腹痛難忍,五弦的額頭沁滿了汗珠。
帝君「霍」地起身,將五弦打橫抱起,五弦一邊痛苦呻吟,一邊捏著帝君的衣襟,「帝……帝君……唔……額……」血液噴濺在帝君的心口上,領襟上。
「別說話!別說話!全部都給我滾開!」在帝君的怒吼下,無意擋在面前的食客們一驚,紛紛閃到一旁,也一併嚇到了嵐筠他們。帝君點地而起,懸在半空,廣袖一揮,大門「嘭」的一聲闔上,「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煩請各位在此等候。若是讓我知道有人蓄意離開,別怪在下不留情面!」
人群本是不耐煩的呱呱噪噪,頃刻間,都如癟了氣的球,悶不吭聲
帝君落在憑欄上,而後落在屋前,慌忙的拍開了客房的門。
「聽、聽我我說——嘶,那、那並呃——不是帝君嗯——的錯,帝君、帝君啊,切、切勿自責!」宛如有人用電鑽在腹部戳了一個又一個的洞,痛苦擴散開來。
「乖,別說了!聽兄長的話!啊,聽話啊!」就跟哄著四五歲的孩童般,帝君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他將五弦輕置軟榻,五弦蜷縮成一隻刺蝟,發出痛楚的低吟。
嵐筠他們早已后一步進了屋,大氣都不敢出,嵐清清拉住嵐筠的衣袖,嵐筠食指抵在唇間,示意她別出聲,嵐清清立刻鎖上嘴。
帝君先是為五弦把脈,脈息微弱,有些虛浮,她的頸間處有一片發青發紫的印記,帝君的手掌停在五弦的上方,五弦瞬間像被包裹在一團暖光中,疼痛逐漸減緩,帝君望了眼嵐筠,「去給我查!今日在雲來客棧里的所有人,一個都不準走!誰敢動,就給我切下一條腿!」
嵐筠立馬滾出門去。
「兄長,如何?」嵐忻問出了嵐清清最想問的話,她一臉急切的看向帝君。
「居然在我眼皮底下投毒,」帝君聲音低沉,收回平展在上方的右手,從袖裏攫住一如中指長短的白玉瓶,將一灰棕色藥丸倒置左手心,而後抄起五弦的後頸坐於其後,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慢慢的將葯塞了進去,「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急不可耐!」
「莫不是解藥的事情……」嵐忻又再次說出了嵐清清關心的點(方才嵐筠已經跟她大體說了事情的經過)。
「若是,反倒好辦。」帝君攬住五弦的雙肩,放回軟榻,看着她神志不清說着胡話的模樣,腦袋裏一片空白。
曾幾何時,他好像做過這樣的事,他就立在榻前,眉頭都皺了個老高,而榻上也正躺着一人,那人是何容貌,已經記不大清,只有喃喃的囈語,她在喚誰?
「兄長!」嵐忻一聲喚,把帝君拉回了現實。
「嵐忻把消息放出去,未時三刻,繼續驗寶。」
「兄長請三思,眼下五弦姑娘還昏迷不醒,嵐筠那裏還未查明,不知歹人還會做出何舉動!」嵐忻好意提醒道。
「束手待斃可不是良策,且莫多言。」
「是。」
就剩下嵐清清孤零零的杵著,帝君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掃在她的身上,他只是歪坐榻沿,時不時的為榻上的女子擦拭汗珠,以及那姑娘莫名如斷線般的淚滴。
嵐清清覺著氣氛頗為怪異,反正她也幫不上忙,索性跟筠哥哥去查案,臨走之時,招呼的手勢都抬起來了,她撅起嘴,還是輕手輕腳的拉開門,動靜不大不小,帝君回頭望了眼,叫住了她。
「風哥哥,你叫我?」嵐清清只好轉身應道。
「你的水鳴珠不會無故丟失,你好好想想,那日究竟遇到了誰?書生?武夫?女子還是孩童?」
嵐清清覺得有些迷惑,不過說到小孩,嵐清清忽地想起一件事,那日她走在長寧街頭,一女娃娃無意中摔倒,她去攙扶,哎,小娃娃哭的可傷心了,嵐清清給她「呼呼」了兩下,娃娃瞬間不哭了,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
嵐清清將此事詳細說與嵐風,嵐風壓下嗓子,「那女娃有何特徵?」
「噯,風哥哥,這可難倒我了,這人間的女娃娃不都是那般模樣,我哪分得清。」
「她的鼻翼是不是有顆米粒大小的痣?」
經嵐風一提醒,嵐清清的記憶瞬間清晰了起來,「對了,是有顆痣的。風哥哥,怎知……」
「去看看嵐筠查的如何了。去吧!」
這般明顯的逐客令,嵐清清卻如蒙大赦,立馬彈了出去,說實在的,她有些懼怕嵐風,具體為何,她也不知道。
大堂里的氣氛極為緊張,有人忿忿不平,直指帝君作為仙門百家之人,居然對平頭百姓動殺意,真是讓人不齒。
嵐筠從後院把一男子拖到大堂的時候,正好聽到這段慷慨激昂,冷笑一聲,拍起了掌。
說壞話者最怕的莫過於當場被人聽到,此刻的男子,嚇得雙腿打顫。
「平頭百姓居然可以為一己私利,對一女子狠下殺手,敢問壯士,當如何解釋?」
「這……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姑娘本就是不小心,怨不得他人。」壯士的聲音越來越小。
「所以她就該死了?」嵐筠定定的注視着壯漢,再次發問。
「嘿,三男一女進了長寧,滿城皆知,此女行為如此不檢點,倒怪害她之人?」壯士越說越有氣勢,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是啊……我早就覺得怪異了。」
「今日一看,果然不虛。」
「世風日下,連窯姐都敢腆著臉出門了。」
……
嵐筠似乎想到了什麼,蹲在地上,拉起那男子的半截頭髮,「此事僅靠你一人不可完成,若是不如實招來,便廢你一隻手。」
男子連呼饒命,他只是一名幫廚,昨日有人讓一孩童送來一包物什,打開看是一封書信,一小包藥粉以及幾塊銀錢,書信就在他腰間塞著,包着藥粉的油紙扔在了廚房的柵欄桶里了,至於銀錢,男子支支吾吾不肯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