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華實之秋
清玹此行並非一時之意。前有其鼎力相助，後有其全力以赴。何況這華實秋，有太多的秘密了！在朝列中，論仙資，冠首無疑；論仙道，也是數一數二的。仙界十年便會一計，除戰神不知何處，論仙術，玉瑤當居榜首，其次便是他。但至於他的真正實力，誰也不知道。
一朵朵雲霧過後，蜀山便現於眼前。除了此行的目的地，其他的山水被他拋置眼外了。還未及地，已有數十名蜀山弟子前來恭迎。首位，便是其大弟子展舒。
清玹與他見過幾面，無非是共創鴻業。不過，看來華實秋也早有打算，預計他近期到訪。相互恭維之後，展舒便引他來到蜀山中心地帶，有弟子進修練劍。不過，並未橫穿，而走了旁側的偏院，然後從正門進去。殿堂中空無一人，展舒微笑，請他先坐：「掌門已料定公子前來，命我等接待。中事堂不巧有事，請掌門先去了。命我在此好生服侍。」
「你先去吧！我有事會派弟子找你。」
展舒不覺會心一笑，隨即離開。這裏的「經典文獻」是六界內最全的，正合掌門之意，他怎能不喜，起碼，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帶着這份欣喜，展舒去找小師妹玩了……
不過，清玹的優勢在於過目不忘，當最後一本書被他合上時，才發覺已過一月之久。看着這一本本藏書，無奈一笑，這個華實秋……很快，他便派人去將展舒找來：「你們掌門若是真的有事，那我便告辭了。」話雖輕描淡寫，卻也着實讓展舒難言。
「我去請掌門之命，還請公子稍等。」展舒一臉失措的樣子，吩咐了左右幾句，忙去找華實秋。
華實秋聽聞，只是「哈哈」一笑，並未吩咐，起身向外走去。以清玹的才智，又怎麼會不知這是他故意設計？不捅破，用個小計謀請自己出去，這才是智者之交！華實秋的心喜未消，進殿，便讓其他人出去，又設了結界，讓展舒不免有些小情緒。這麼多年了，還有多少事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啊！
「華掌門近日心情可好？」
「心情？」華實秋苦笑，這種問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聞。過往，君子之交可都是問身體的。
又聽清玹喃言：「請我入瓮，煞費苦心啊！」
「可你不也找到了你想找到的答案嗎？」四目相對，一個一臉笑意，一個面無表情。華實秋手中又多了一本書，交給清玹，「我是誰，並不重要，但你卻不一樣。」一道道金光佈滿，一陣眩暈過後，一道光亮出現，卻不知是何處。華實秋看着這裏，還是不由嘆了一口氣，這是他利用數百世的回憶所集成的空間之書，只為找到那個拯救六界之人。
「這裏是神界，天地分裂的第一個世界。」耳邊，傳來了華實秋的聲音，「也是創世神出世之地。只不過……」華實秋沒有往下說，清玹已知何意。
神滅界殤，已沒有了如此之聖地！
「神界中心，有一顆神樹，是維持六界的中樞，也是創世神畢生心血的凝聚。但，當他所創立的神、人之心殊途時，他絕望了，也同樣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當然，除了神樹。經過上古時期的不斷進化和改變，一切又超出了他的預計，人間，充滿了善良邪惡，歡笑悲涼等所謂的人性。在這些的體現，又讓物種化為了幾類，這本不在他的主觀之中。由於各類的明爭暗鬥，他決心保全，分創二世六界。此刻，神界卻因此不滿，發生了動亂，被稱為『諸神之戰』。」
這一切，如同演變史，一幕幕展現在他的眼前。突然又出現在了一處，一片蔥翠色映入眼前，是一棵參天大樹，樹枝微微搖晃，像是在示意。樹榦上留有一道道划痕，深入中心。
這些划痕是人為造成的，從這上面，任憑誰都不由發抖，何況是這神樹！神樹又如何？
清玹微微閉上雙眸，卻是神界『諸神之戰』的影子，以及那創世神無奈的嘆息……
之後的事，他已悉數知道：創世神利用自身與世俱來的毀滅與創造，與他所創造的神共覆滅，手持的清濁玉吸存了他的一魄落入人間。卻不巧，入水面時碎成了兩塊，之後千萬億年來未有它的下落。經時間的推移和物華天寶以及天地靈力的吸收，兩塊斷玉皆修成人形，才創造了他們……
華實秋輕拍他的肩，清玹轉醒，已回到了堂前。見華實秋笑容依舊不減，便知並無大礙。卻見他開口：「你的身上有創世神神魄，千古不死，卻劫難無數。想必我的身份，你也盡知，就談一談下一步的計劃吧！」
清玹見他不再做謎，便點點頭。華實秋用仙法，在桌上留下一串水影：「平六界，找東皇，封仙界。」
清玹搖搖頭，將「平六界」的「平」改成了「安」。安定六界是他所願，平定六界，是妖魔之心吧！
華實秋淺笑，自己不過是平穩六界之意罷了，清玹卻意會成了平定。不過字本身多意，也不為怪，二人結約。
很快，二人身至蓬萊島，島上漁人眾多，卻少有仙人在此，清玹不解。
「來此的仙人至少也是通悟境。若藏神器，又怎敢讓這種人在外？掩人耳目，便將他們逐去了。」華實秋早已洞察天下，又怎麼會不知如此。清玹自嘲不如，二人登島。
剛一落地，一道紫光伴着一道光暈褪去，二人健步而行。此番，勢在必行，且，勢在必得。
「是誰闖我蓬萊仙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二人微微皺眉。
一襲白衣，隨着「沙沙」的聲響落下，顯得十分唯美。不過，二人着實沒有心思言其他。手中，多了幾抹風刃。
自逸風出靈域之後，實力速增，不用說，定是修鍊了什麼邪門功法。雖速增，但清玹卻不擔心，若無妖王的實力，對他也無太大威脅。看着一襲白衣下落速度之慢，便故意去闖，被人攔住。
「回頭是岸！」一道禪音傳來，清玹退出五米之外。
「咦，這是什麼力量？」一個老僧出現，看着清玹十分驚訝。
「無極老僧，什麼風把你吹到蓬萊了？」華實秋明知故問，老僧卻不理他，貪婪地看着清玹。華實秋苦笑，暗下傳音：「無極老僧以吸食他人仙力來強大自己，千萬小心！」
突然，一絲壓迫感傳向清玹，清玹微笑，藉機用了邪術「噬星功」。你喜歡吸別人的仙力，我也喜歡。看着無極老孫由貪婪到恐懼，再變為憤怒，可無濟於事，清玹不可能留這種人在仙界胡作非為。
「你，怎麼會？」無極老僧見自己大部分功力被吸，清玹還不放手，不由憤恨道。
「天下之學，有何不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
「檀香閣、首徒、軒轅清玹。」
無極老僧聽聞，瞳孔不由放大，沒想到，竟落入他手中……不過，也難怪，仙力盡空之時，一道仙法襲來，逸風搖扇輕拍出，放出無極老僧，無極老僧對逸風頗為感激，卻身裂，爬滿了屍蟲。
「陰陽蠱？」清玹微微皺眉，「竟下如此陰毒。」
「哦？」逸風不以為意，輕笑：「天下功法皆不邪，只因修至何處、用至何方。同樣，天下之毒皆不毒，只源用於何人、做於何事！」看清玹一臉冰冷，又調笑多意：「你我出自同門，二位是來取東皇鐘的吧！交於二位便是。」手中，一鼎大鐘出現，清玹隨即收入。有軒轅劍判識，不會有錯。
二人只道了一聲多謝，便離開了。逸風臉上多了一份不自然的邪魅之意，一個少女走來：「少主，怎麼樣？」
「一切依計劃行事，不過……」纖細的指尖在她臉上劃過，「先把你的人給我。」
不遠處，華實秋施法解了東皇鍾原有的封印，又附加新封，二人直至檀香閣上商談。
「有沒有發現他似乎有些不對勁？」清玹微微皺眉。
「魔界修法，自然如此。」華實秋將東皇鍾交給他，看向屋外，不知道，還要多久……
接下來幾天，清玹在華實秋的指點下進修五行、陰陽之術，實力增進。玉瑤在一旁倒是看着很隨意，未言未示，華實秋苦笑，這師徒兩個……
華實秋同清玹共赴靜水水面上切磋，憑功力，清玹並無太大差距，但在功法上卻不如華實秋圓滑。一柱柱水騰起，不斷浸濕。長此以往，只為他能盡數習會這些，這樣的平安，還不知可以維持多久……何況，天下，已不再如此。
一年後，華實秋收了劍，現在輪到他每次被浸濕了。清玹雅稱「落湯雞」。華實秋不溫不燥，只是「呵呵」一笑，清玹的實力一次次提升，無論對仙界，還是對他們的計劃都有好處。華實秋對他點點頭：「這一年你掌握得很好，總算不是華而不實了。」清玹自然明白，何況，他在修鍊上也有了新的感悟，而且他又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到了至高境界，想要提升有諸多挑戰和艱難。你現在每提升一次，就意味着你離創世神位更進一步。因為你本身就有繼承神位的潛質，必要時，我會助你最後的一臂之力！」
最後的一臂之力……清玹看着他幽深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酸。這是一次機遇，也是一次改變。
二人到了五行殿，殿中仙尊們為靈域布上了一道道陣法，每一道法陣的力量都十分強大，甚至還有生命的氣息！清玹大驚，這是點燃自己的生命之力所布，在仙法排名第一的「噬血陣」！這樣的陣法在禁術中也是排名第一的。華實秋暗嘆無奈，早知現在，何必呢！華實秋身上閃現碧綠的光芒，強勁的生命之力佈滿整個樓閣。與此同時，陣法中的金光泛起，入了仙尊身上，陣法中換成了碧色的汁液——生命樹之泉。
這是華實秋的使命，這份使命事關天下蒼生！
「華實秋，你這是幹什麼！」欽尊一臉不解，怒喝道：「我靈域之事還用不着讓外人插手。」
「天下如土，仙界何須再分彼此？只不過派別觀念根深蒂固，難以為大同。有些名門正派也飽藏私心……」華實秋此言，乃是他此生所及。看透了人心，看淡了人生！清玹知自己難及如此境界，先者之識，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這些生命力，對華實秋來說不算什麼，相對於其他人，卻無疑是幾世！他如此做，也不過是極力保持仙界之力，他不想……不想讓仙界成為下一個「神界」！清玹又怎能不知華實秋的良苦用心。
「華掌門此行，必有效！」不知何時，玉瑤已至他們身後，緩緩道：「玹子，你們去吧！這個地方，不該是逗留的終點。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也會為這個暫得的世界獻出生命。
心意相通，清玹心中隱隱作痛，看着玉瑤一臉堅決，清玹再拜行禮，向華實秋目示。陣法在空中漫天飛散，佈局天羅地網。二人從此地消失，一刻，又回歸了一如既往的寂靜。欽尊見此，一臉陰沉之色，正聲道：「師妹，你太縱傲了，華實秋有私心立意，讓清玹隨他一行，怕是會落了仙界名聲，靈域也會受人冷視。」
「都到這個時候了，師兄還憐及這些名譽，聲望嗎？若是如此，又豈不是人人自危！」玉瑤臉色一沉，御劍向檀香閣方向飛去。
欽尊看着她離去的身影，很是沉默。名譽、六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