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性是複雜的，善良的人會把美好的品格展現出來，陰險的人會把醜陋的惡習發揮的淋漓盡致。

如同江雲菲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者，是不會輕易放棄，一切可以拆散高明軒和程依珺的機會。她讓經常為自己辦事的私家偵探，查詢到關於程依珺的一切信息后，約著偵探在一家高檔的咖啡廳見面。

此刻，兩人端坐於咖啡廳隱秘的角落中，身着西裝年紀四十多的偵探將裝着厚厚資料的檔案放在桌上，推到江雲菲的面前。

江雲菲沒有急着觀看裏面的資料，神情淡定道：「你知道，我最討厭看一切文字記錄的東西，你還是挑選重點給我講述一遍吧！」

偵探不意外的放下，淺嘗了一口的咖啡道：「你調查的對象，程依珺，原籍四川省汶川縣，是十年前，汶川地震的遺孤。她父母都在地震中去世，四個弟弟妹妹們，除了剛找尋回來的三妹，其餘都下落不明。她與高明軒相識，是就讀大四時，因寫了一本小有名氣的兒童讀物，在報紙上刊登了弟弟妹妹的信息，被專業從事詐騙的有心者知曉。詐騙分子為了騙取程依珺錢財，在復旦大學校園內核對行騙計劃時，被高明軒無意中知曉。更湊巧的是，詐騙者約著程依珺相見的地方，正好是，高明軒和復旦大學副主任商量如何給校內學生講述創業經歷的同一家餐廳。高明軒準備與副主任交談講課細節時，再一次聽到詐騙者核對計劃，對詐騙者行為非常不恥。等到程依珺按照約定的時間，去到餐廳與詐騙者見面時，高明軒本着人道主義精神，把真相告知了程依珺。從那之後，他們兩人開始相知，高明軒對程依珺產生好感，於程依珺大四畢業，成功追求程依珺。這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非常穩定，前幾日已經領證，成為了合法夫妻。」

江雲菲把看着窗外夜景的目光，轉移到偵探身上道：「你有沒有辦法，找到程依珺弟弟妹妹們的下落？」

偵探雖對這個要求感到意外，但還是淡定的回答：「抱歉，這個本事，我還真沒有。程依珺當年在報刊上刊登尋找弟弟妹妹們的消息，只是說明了，弟弟妹妹們的姓名和年齡，沒有照片作為依據。中國這麼大，人口達到十四億，即便把符合條件的人篩選出來，我也無從下手。」

「我沒要你，找到符合條件的真人，偽造一個符合條件，讓人分辨不出的假信息，也是你的強項。不是嗎？」江雲菲端起苦咖啡，動作優雅的喝着。

偵探苦笑一下道：「江總，我承認自己乾的事情，多少會侵犯到他人的私隱。但是，干這種騙人的缺德事，我真做不來。更何況，是欺騙一個，數十年來，苦苦尋找弟弟妹妹們的姐姐，真是要遭天打雷劈。」

「哼！你跟我，講良心，不覺得可笑嗎？這些年來，我讓你做的事情，除了沒有觸及法律，有哪件是在道德底線以內的？你應該清楚，我找你做這些私隱的事情，是看中你的辦事能力。這件事情辦好了，好處自然少不了你，我不喜歡婆婆媽媽，繼續扯下去。總之，在六月五號前，你必須以非常合理的方式，讓程依珺接收到，發現弟弟妹妹們蹤跡的消息。」江雲菲放下杯子，望着偵探的眼神，透露出不可回絕的堅定。

偵探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江總，根據我額外的調查，高明軒不是好招惹的角色。若真讓他察覺出，你為了阻止他們夫妻的婚禮，使出這樣卑劣的手段，你餘生別想站在他面前，與他對視了。有些東西，是你的不用爭取，不該是你的，用強硬的手段爭取，到頭來只會落得滿身傷痕。感情這東西，真的不可以強求，我與你說這些，是看在我們合作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自從你來到上海后，林總意識到自己的真心，對他家掌門人發起了反抗。你若還有一絲理智，就應該分辨得清，哪個人應該是屬於你的，就該回去和林總一起奮鬥。」

江雲菲拿起檔案袋道：「你最近，越來越喜歡說一些沒用的廢話了，我自己的私事，知道該怎樣處理。用不着，你來操心，你只需要拿錢，把事情辦好。」

偵探看着江雲菲固執己見，頭也不回的離開咖啡廳，對她的執拗深感擔憂，真心希望她不要玩火自焚。

江雲菲離開咖啡廳，直接去到停車場，坐到自己的車內。她腦中全是偵探告訴他，林總為自己和家族抗衡的信息，覺得十分的諷刺，無法接受林總在自己走後的失悔。她想要驅車離開，因自己腦袋太亂，而遲遲沒有發動車子，把腦袋放到方向盤上，拼盡全力抑制負面情緒在心房中蔓延。

湖州的李家被淡淡憂傷的氣氛圍繞，皆是李美欣明日就要帶着李志澤去到上海打工，李父和李母剛與李志澤培養一些感情，就要面臨短暫的分別，兩老心中是萬般不舍。

此刻，李母在李志澤的房間內，幫着李志澤整理，這幾日新買的衣服。為了讓李志澤在外面，不受到沒錢的窘迫，李母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元現金，偷偷塞到李志澤的外套口袋裏。

眼見李志澤拿着新買的洗漱用品走過來，李母連忙把外套摺疊好，從李志澤手中接過洗漱用品，放到行李箱中。她心中的不舍忽然成倍增加，眼眶都紅了，為了不引起李志澤的傷感，李母強裝鎮定的檢查行李箱中的物品，看看有沒有遺漏。

李志澤看出李母的不舍，心中動容，抓住李母的雙手，牽着李母坐到房內的靠背椅上。李志澤半蹲著身體道：「媽，我是去打工，上海離家也不遠。得空了，我會和四姐回家，看望你和爸，不要難過了。」

李母捧著李志澤的腦袋，百感交集的道：「志澤，把你領養回來，一直沒有盡到母親的義務，直到你進了勞教所，我才知道錯了，對不起！」

「媽，不要談論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都過去了。其實，我一直很慶幸，自己去勞教所蹲了五年，讓我學到了許多做人應該遵守的基本道德。五年前，若是沒有經歷那一劫，我現在肯定成了一名終日無所事事的混混。說不定，已經做出更多違反法律的事情，被警察抓住，被檢察官重重的判刑坐牢。」李志澤回握住，李母托住自己腦袋的手掌，「剛開始，來到這家的時候，我對爺爺奶奶，還有姐姐，是充滿期待的。由於，我在孤兒院呆了一年的緣故，學到了冷漠和自私，對他們最先發出的善意不但視若無睹，還經常干出一些，讓他們生氣的事情。他們才會，逐漸減少對我的關心，漸漸把我排斥在心房外。初中時期，我又跟着外面品行不好的同齡小伙學壞，他們便徹底對我失望。我乾脆破罐子破摔，干出更過分的事情，連累的四姐為我的行為買單。進到勞教所五年，我每時每刻為自己的行為後悔，總想着時間若可以倒流，我一定會當個乖孩子，會聽四姐的話，好好的學習。然而，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出勞教所那天，我看着四姐來接我，心中歡喜之餘，更多的是愧疚。媽，謝謝您，沒有放棄我，還願意接納我。」

看着李志澤表露出來的真誠，李母深感欣慰的把李志澤的腦袋抱入懷中道：「你說得對，我們把以前的不愉快全部忘記，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志澤，謝謝你的大度，謝謝你願意繼續當我的兒子。」

李志澤體會到李母的真心，為達成心中所想，由衷的感到開心。他情不自禁閉上了雙眼，感受李母溫馨的懷抱，帶給自己的安全感。

溫馨的氣息充斥整個房間時，李美欣走了進來，看到母子兩人相處的狀態，猜想到兩人肯定進行了一番母子情深的告別。她故作輕鬆的開口：「媽，去吃飯吧！爸難得下廚，我們去堂屋，好好品嘗他的手藝。您保持這個姿勢，真的難為志澤竟然沒有蹲的腿軟，換成是我，肯定不行。」

李母立即鬆開了李志澤的腦袋，還給李志澤充分的自由，見到李志澤久久無法起身，便伸手攙扶著李志澤站立。她左手牽着李志澤，右手牽着李美欣往吃飯的堂屋方向走去，心中的喜悅和滿足無法用言語形容。

一路走去，李志澤十分眷戀被李母關懷，李美欣則表示受不了，無奈的搖搖頭。她望着李志澤小聲調侃道：「看來，媽捨不得你，你乾脆留在家中，在附近找一份工作吧！」

李志澤想要回答，卻被停下腳步的李母搶先了一步，她望着李美欣嚴肅的表達意見：「美欣，我也想讓志澤留下來，可方家的人都不講道理。他們知道志澤回來，每次在街上碰到我，都用言語刺激我。若是讓他們看到志澤，指不定還會幹出更過分的事情，我倒不覺理虧，就擔心李志澤再一次為了我們，和他們爭論或打架，重複五年前的遭遇。所以，你還是，把志澤帶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已經收回手的李美欣深感憋屈，只能心塞的感嘆：「媽，在這種世風日下的社會，不講良知者，比比皆是。我們不要和他們慪氣，會降低我們的格調，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還是說說開心的話題。」

「你說得對，今晚，趁着你們在家，我們一家人好好的聊聊，不談論掃興的話題。」李母將視線移到李志澤身上，雙手握住李志澤的手掌，「志澤，第一次出門，在外面，要學會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不懂的，不會做的事情，都交給美欣出去處理。而且，服務行業，會受許多冤枉氣。你凡事要學會忍耐，不能由著性子想做就做，不想做，就隨便走人。明白嗎？」

「媽，您儘管放心，我已經長大了，為人處世的基本道理，我還是知道的。我絕對，不會像五年前那般，做出傻傻的事情，讓你們擔心。況且，是四姐帶我出門打工，我也不能做出讓她為難的事情。」李志澤神態堅定的望着李母，表達自己的決心。

李美欣欣慰點頭，剛準備出言時，李父站在堂屋門口喊道：「你們娘仨，不要繼續杵在那裏了，快點過來吃飯！有什麼話，等到吃完飯後，再繼續談論。」

李母立即大聲回應道：「不要催了，難得做頓飯，讓大家保持愉快的心情，去品嘗你的手藝。」

與李志澤相視一笑，李美欣將雙手搭在李母的肩膀上，推著李母進到堂屋中。她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葷素搭配的菜品，肚中的饞蟲完全被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