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公子請自重

「別怕，我不是壞人。」

袁家的大將軍府內房間里，王霄和顏悅色的安撫著甄宓。

不過很明顯，心存死志的甄宓並不相信他的話。

看着女人的神色，王霄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再睜開，已經是目光清明，滿身正氣。

甄宓驚異的看着王霄，感覺這一刻他好似換了個人似的。

如果說之前充滿了危險的氣息與侵略性的話，那現在就是一個背後帶光環的上古聖人。

莫名感覺到心安的甄宓，小聲著說「妾身求將軍應允三件事情。」

王霄擺手，實話實話「你求我沒用，你想求的事情我知道，可那都得曹司空做決斷。不過你把話說出來，我會幫忙的。」

這番話說出來，讓甄宓感覺到莫名的信任「妾身求將軍與司空饒恕袁家家眷，饒恕滿城百姓。求...」

王霄抬手止住她後面的話語「袁家的家眷已經被司空交由我處置。我可以放了你們，可一群女人要如何在這亂世生活？恐怕前腳你們出了城門，後腳就會被人綁走再無消息。」

他說的是實情。

現在城外到處都是曹軍與潰散的袁軍，再加上心懷不軌之徒，以及想要藉機發財的百姓等等。

像是甄宓她們這樣的高門女眷，一旦沒了保護出現在外，剩下的就只有各種無慘了。

「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饒恕袁家女眷。不過要等到局勢穩定之後，我不能送你們去死。」

王霄目光凝重，神色悲天憫人「無論是大河南北，都是大漢天下。城中百姓也是大漢子民。不用你來求，我自會去尋司空饒恕眾人。你且等我的好消息。」

看着正氣凜然的王霄轉身，夾着鐵盔邁步出去找曹操求情。甄宓心頭的死志也消了不少。

別的不說，至少得等滿城的百姓得救之後再說。

漢末三國時代里，大家其實都一樣。

像是劫掠，屠城什麼的誰也別說誰。基本上人人都這麼干過。

鄴城從黃巾以來幾乎沒遭受過什麼兵災，再加上原本就是魏郡第一大城，極為繁華富庶。所以曹軍殺入城內之後，已經是逐漸控制不住軍紀。

曹操去了武庫查看繳獲的戰利品，王霄離開大將軍府的路上，就見到許多兵馬正在肆意劫掠濫殺無辜。

正氣凜然的王霄哪裏能容得下這個，當即招呼身邊親衛上前斬殺亂兵。

一路來到武庫的時候，曹操已經等候在了門前。

當面第一句就是「為何殺我軍士？」

曹操的話語滿是冷意，以他的心性來說，換個人就要斬殺了。

「司空，末將所殺乃是挖司空牆角的敵人。」

曹操直接在武庫外的台階上坐下，哼哼了一聲拄著佩劍「今天你要是說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那我就拿你正軍法。」

王霄不緊不慢的上前「司空，黃巾以來天下大亂，各地烽煙四起。曾經繁華的城鎮鄉村全都成了廢墟。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摸著自己的短髯，曹司空可不會被恭維給忽悠住「說正事。」

王霄拱手「司空，現在天下間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土地，不是金銀銅錢，不是香料絲綢。而是人。」

「這些年的廝殺下來，天下間還剩下多少人？有了人才能耕地種糧，才能打鐵制甲，才能生產物資，才能交納稅賦，才能徵召兵馬。人越多實力就越強。」

「那些亂兵劫掠可以，但是殺人就是在殺司空的實力。從我軍入城開始，城裏人就不再是袁家的百姓，而是司空的百姓。如果把人都殺光了，這是準備讓司空自己去種地打鐵，自己去運糧陷陣不成？」

「哼。」曹操拍腿起身，側頭打量着他「你這張嘴，可真是能說會道。明知道你是在幫那女子說話，可偏偏還有那麼幾分道理。那甄宓就那麼好？值得你這麼賣力的討好她？」

王霄心中腹誹，你想啥我還能不知道嗎？無非是嫌棄葡萄太酸罷了。

面對這種問題，只能是以君子的作風回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曹操揚著下巴，看向個子比他高的王霄。微微眯着眼睛說「你那是喜歡嗎？你那是饞她的身子！」

鄴城的劫掠與屠戮逐漸平息下來。沒有上面的同意，普通士兵們的私自行動很難真正形成風潮。

等到王霄興緻匆匆回到大將軍府，準備找甄宓說好消息促進感情的時候。卻是看到那女人正坐在花園水池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思。

此時曹操已經按照之前的約定，把袁家家眷與財貨都交給了王霄作為獎賞。

所以整個大將軍府此時都是王霄的心腹親衛們在駐守。

之前王霄一見甄宓就驚為天人，各種神魂顛倒都被眾人看在眼裏。

然後甄宓出門的時候，親衛們都是假裝沒有看到，任由她隨意行動。

「今天的月色不錯。」王霄背着雙手走了過來。

甄宓疑惑抬頭，看着陰雲密佈的夜空，不明白哪裏來的月色。

王霄上前蹲在她面前，目光柔和的看着據說經常落水的女神「明月在人間。」

甄宓立馬明白過來，她背轉身「公子請自重。」

王霄的性格絕非舔狗，雖然他知道舔狗的極致就是舔到目標懷疑人生。

他的性子較為強勢，喜歡主動出擊。

「夫人拜託我的事情，在下已經辦妥了。」王霄向著不遠處的一個機靈親衛打了個眼色，還用雙手示意了一下輕撫彈動的動作「現在鄴城的百姓已經安全了。」

甄宓自己就是鄴城人，她的家族親人朋友幾乎都生活在這裏。

若是這座城被屠了，那種悲痛足以讓她化身復仇女神。

不過現在聽到王霄已經成功解救了所有人，急忙轉過身來，非常認真的行大禮。

「妾身謝過公子。」

「後面呢？」王霄下意識的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不能只是謝謝啊。要麼嫌棄人丑沒錢，來一句來世做牛做馬，銜環結草以報大恩。

要麼就是，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女子以身相許什麼的。怎麼能謝過就沒了呢。

「什麼？」甄宓疑惑抬頭看着他，沒明白後面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王霄笑着擺手，掩飾著自己的失誤。

片刻之後，那個機靈的親衛抱着一把古琴過來。

王霄上前接琴，小聲說了一句「你小子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有前途。」

回到甄宓的面前，王霄安置好古琴「今夜明月當前，自當撫琴一首以酬心意。」

王霄決心動用自己的各項絕學，就不信打不動甄宓的心。

琴聲悠揚，空靈。給人一種置身於山水之間的淡雅感受。

甄宓有些不確定的說「高山流水？」

「姑娘果然是知音之人。」王霄將古琴調轉了個方向，看着對面的甄宓「不若姑娘也來一首如何？」

心中苦悶的甄宓沒有拒絕，芊芊玉指撥動琴弦奏上一曲。

「孔夫子的幽蘭操。」一曲終了，王霄拍手「彈的好。不過此曲乃是幽怨悱惻的抒情曲，夫人不必如此。」

甄宓低下頭「妾身現在是將軍的俘虜，生死皆操於將軍之手。不幽怨悱惻，莫非還得歡呼雀躍不成。」

王霄笑而不語，側身向著那個親衛再度比劃一番。

「姑娘可曾看過所著之筆論一書？」

「久聞大名，可惜未曾拜讀過。」

「這筆論的核心意思，就是說書法乃是抒發情懷的本質......」

聊了一番文學方面的話題，從書法到各種名著乃至已然失傳的，王霄都是點評一二。

不得不說的是，這種博學多才的本事，的確是很對略帶女文青屬性的甄宓的胃口。

注意力敏銳的王霄，察覺到甄宓有些疲憊的時候。當即停下話題，從等候在一旁的親衛手中接過筆墨紙硯與一些顏料。

「公子這是作甚？」甄宓好奇的看着王霄動手調色，並且還特意改造了畫筆。

現代世界裏，王霄在美院上班可不是在混工資。

他也是認真學習，充分領悟吸收現代的繪畫技巧。

尤其是寫實人物畫，在融會貫通之後更是惟妙惟肖極為傳神。

有學生曾經將王霄在課堂上所描繪的畫本上傳到某音APP上。很多評論都表示，這畫的簡直就是真人被印在了畫紙上一樣。

王霄落筆如飛，掃一眼甄宓就畫上一會。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眼看着自己的形象逐漸在畫紙上呈現出來，甄宓忍不住的捂著自己的俏臉。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甄宓看向王霄的目光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那樣決絕。

肖像畫作畫好，王霄調轉過來直接推了過去。

「畫的真好。」

看着畫作上極為傳神的自己，哪怕明知道現在的環境不合適，甄宓也是認真的道謝。

她的確是感謝王霄。

因為如果王霄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把她給強行那什麼。畢竟嚴格來說，她只是王霄的戰利品。如何處置安排，都在王霄的一念之間。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王霄答應她的要求，去為全城的百姓們求情。

為她撫琴，與她論文說詩，還給她畫了漂亮的畫作。

真正的是在用心思，而不是將其當作貨物一般隨意折騰。

對於身陷危機之中，朝不保夕的甄宓來說。她是承這份情的。

只是現在進度太快了，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時候不早了。」王霄起身，身後飄散著正義的光輝「夫人早些歇息吧。」

看着王霄離去的背影，甄宓都有些迷茫了。

有個術語她或許沒聽過，那就是推拉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