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贖罪
經過一刻鐘的時間。
妖容總算是趕到了當陽山內部，而自己也已經能夠看到妖瘋的背影。
此刻的妖瘋正安靜的坐在地上，一頭青黑色的頭髮早已經變成了白髮在妖瘋的身後飄動着，而妖瘋的面前，竟然有着一座佔地百里，高達百丈的恢宏宮殿，這個宮殿妖容自己居然從來沒有見過，在自己的記憶里，天狐一族可從來沒有修建過這樣的宮殿。
青灰色的磚瓦透露著古老的氣息，圍牆上流轉的光輝也顯示著這宮殿並非凡品，宮殿上面，雕刻着各種各樣的圖案，奇珍異獸應有盡有，而宮殿門前，繞着宮殿大門居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鬼界生物，猙獰獠牙，青面惡鬼，每一個都好像活過來了一樣，隨時都會鑽出來要了妖容的性命。
而最奇特的，是這個宮殿沒有大門，敞開的宮殿門口之後，是黑黝黝的世界，看不清，摸不透……
妖容怎麼也想不到，這樣邪性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而妖瘋坐在這樣的宮殿門前，就好像一個玩具對着一個巨人一樣。
「你來了。」妖瘋背對着妖容，聲音疲憊的響起。
「族長……」妖容最後，還是對着妖瘋行禮，無論如何，妖瘋始終是自己的族長，當年的事情自己已經知道和妖瘋並無關係，而且自己遇險，妖瘋也曾派人尋找自己。
「你就不恨我嗎？我可是，殺了你的爺爺。」妖瘋說的話，不快不慢，妖瘋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氣若遊絲，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一樣，即便如此，妖瘋語氣里的愧疚，讓妖容聽了都是為之動容。
「不恨。」妖容的回答來的很快，甚至讓妖瘋有些措手不及。
「為什麼？」良久，妖瘋問道。
「身居高位，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死在我手裏的冤魂，早已經告訴了我這個道理，我不恨你，甚至……同情你。」妖容回答，心中則是想起來了那被自己平白無故送死的數千騎兵，那三萬明知是送死還是被自己派去了牛角谷的戰士……太多的鮮血，早已經讓自己變得麻木，明白了這些，妖容對自己爺爺的事情，早已經釋然，關於自己的爺爺，已經沒有什麼，是自己不能原諒的了。
妖瘋聽到了妖容的回答，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謝謝……這些年，你是除了那個瘋女人以外，第二個說同情我的。」
「大姐頭？」妖容聽到了妖瘋的話吃驚，能讓妖瘋這麼稱呼的，除了自己的大姐頭，自己想不起來別的人了。
「是啊！」妖瘋一邊點頭，一邊伸出手，背對着妖容，將妖容手中天狐的魂骨拿到了手裏，在靈魂快要散去的時候，施法將那靈魂送進了那座宮殿。
做完了這些，妖瘋才繼續說道：「那瘋女人說的對，人這輩子，走的高了，要保護的人也就多了，可到後來卻發現，自己竟然一個都保護不了……有時候甚至……還要親手毀滅！這句話，當年的劍神離殤也曾說過，你那大姐頭，能說出來和劍神離殤如此相像的話，想來也不會是個簡單的人。」
「親手毀滅……這…………」妖容聽到了妖瘋的話，這才是注意到了妖瘋身邊堆起來的白骨，上面透露的熒光顯示了這些骨頭的主人實力和地位都不會低，而這些骨頭，無一例外！都是天狐的骸骨！
「總不能放任他們肆意妄為吧，還好提前封山了，不然讓他們逃出去了，人界又是要一場大亂，現在的人界可是亂不起了，再亂，人界就要毀了。」妖瘋看着身側的骸骨，淺淺的笑着。
而妖容這才知道，為什麼外圍看到的只是低階的天狐，原來那些強大的，早已經被妖瘋親手斬殺！看來妖瘋變成現在的樣子，也和這些有關。
「你那大姐頭，當年撿回來的時候，還挺會享受的，誒！可惜了，死在了邊境，本想着如果還能見到她，一定要和她好好再喝一杯的。」妖瘋說着，語氣里，竟然一改之前的厭惡，變作了對一位老友的懷念：「畢竟很久，沒有遇到過那麼懂我的人了啊！」
妖瘋說着，慢慢轉過了身子。
當看到妖瘋那如同枯樹樹皮一樣的臉龐的時候，妖容被嚇到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後退了半步，這個樣子的妖瘋，已經再沒有了半點當年妖瘋意氣風發的神采了，僅僅是幾百年不見，居然變成了這般樣子。
「哈哈……以前太討厭那瘋女人了，我的每個心思她都能看穿！太煩了！」妖瘋仰起頭笑着，笑着笑着，笑聲便是一點點的低了下去，妖瘋的頭也跟着低了下去：「可是現在，我居然想她了！畢竟她走後，整個當陽山，再沒有人能真的明白我的內心了！我不得不再端著架子，以那種山崩海嘯而面不改色的樣子面對每一個人，再沒有任何人，能讓我忘卻所有身份，跳腳大罵了……呵呵…………」
話到最後，妖瘋低下頭嘲笑着自己。
最後，妖瘋看向了妖容：「還好，最後我又遇到了你這半個懂我的人，這一生，不枉來了！」
「族長……」妖容看着妖瘋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無比的心疼，那是一種不知道什麼感覺的心疼，自己想起來了自己在邊境的樣子，生人不近，從來沒有人能在自己那張死魚臉上看到別的表情，哪怕是最後沙口城一戰，自己都不曾透露出來半分自己的感情。
「孩子，我的身後，是當年我們天狐一族先祖妖長空耗盡自己最純潔的天狐血脈祭煉出來的至寶！靈魂宮殿，也叫生死局！這個宮殿的作用也如它的名字一樣，靈魂死後進入這裏，可不入輪迴！而結果，也只有兩途，要麼生，要麼……死的魂飛魄散！我傾盡全力，也只是在天獄冰蠶的幫助下連接到了一絲天道的意志開了宮殿大門，把族人的靈魂送了進去。但我現在關不上了，所以，就請你，關上宮殿大門吧！你最好快點，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再不關，裏面的靈魂，就會失去靈魂宮殿的庇護，消失在這世間了，我想……你會有辦法的吧。」妖瘋看着妖容，嘴角咧了起來。
妖瘋的身體，在一點點慢慢的化作塵埃散去，自己能支持到現在的執念，就是妖容。
如今妖容來了，沒有執念的自己，也失去了最後活下去的動力，生命消失的如此迅速，甚至連靈魂都來不及留下。
在自己要消失的最後一刻，妖瘋看着妖容，輕輕的說道：「做自己，挺好的，妖容，我從未怪過你。相反，我欠你的太多，如果當年我能多關注你一些，你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當陽山，也不會經歷這樣的災難，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整個天狐一族，現在虧欠你的，我已經用我的命來幫你還清了，犯的錯，我也已經得到了報應，請原諒我，不能再看着你成長了……只是現在最讓我放不下的，就是我已經沒有力氣，還清我虧欠天狐一族的帳了，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族長，就幫我完成這最後的一件事吧，救下天狐一族全部族人的靈魂，幫我贖罪，謝謝你了，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話到最後，妖瘋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妖容伸出來的手，也沒有抓住空氣里妖瘋最後的痕迹，妖瘋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妖瘋拿命幫自己阻攔這場因為自己而誕生的災難，現在自己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夠，他虧欠自己的，早已經還清。
而現在，妖容也迷茫了，看着沒有大門的宮殿，妖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剩下的一切，自己怎麼辦？沒有大門，何來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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