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危機顯禍水東引

第三十一章 危機顯禍水東引

榮國府,賈母處。

隨着襲人帶着兩個小丫鬟的到來,賈環藏在袖袍里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眼中冷芒閃爍。

「太太,白玉笛拿來了,只是奴婢見環三爺屋內放着一些手稿,心下好奇,便打開來瞧瞧。

只是奴婢只識得幾個字,不明白這是不是環三爺的課業,如果真是的話,可以借給寶二爺學一學,老爺一直都說環三爺讀書讀得很好,奴婢想着...」

還未等賈環有其他的動作,襲人就開口回稟王夫人了,看二人的眼神交流,就知道這似乎有所預謀。

然而,襲人還未說完,只見賈環立刻上前兩步,一下子將小丫鬟手裏提着的手稿包奪了過來,隨後看着王夫人說道:「太太,您是嫡母,我也尊重您。

不過,襲人這種不知道規矩的賤人去翻我的東西,我想應該不是太太授意的吧?」

賈環直接撕破臉皮了,他知道王夫人為什麼會派襲人去翻他的房間,但是襲人拿來的東西,讓他步入了危機之中。

雖然不致命,可終究很被動。

重活一世,賈環沒想過要權傾天下,也沒想過要主宰任何人。

他只想能夠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管是謀趙國基的賣身契,亦或是寫書去賣,直接獅子大張口也好,還是努力讀書主動進入賈政的視線。

這些不過都只是預防賈家這棵大樹倒下的時候,他能夠將自己和身邊的人護住,僅此而已。

而今天,他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的危機被觸發了。

對面,望着毫不避諱自己眼神的賈環,王夫人忽然覺得心裏有一股火在熊熊燃燒。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奴幾輩家生子生下的孽種,會敢這樣質問她。

而她之所以派襲人去翻賈環的房間,不過是知道這個孽障以前喜歡偷雞摸狗,只要今天襲人能夠找到證據,當着薛姨媽的面,賈母絕對會暴怒。

到那時,就算這個孽障有什麼神鬼手段,也於事無補。

可如今的局面,襲人空手而歸了,她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着力,反而被賈環抓住了她的馬腳。

這如何能忍?

王夫人勃然大怒道:「環哥兒,你是在質問我嗎?」

「太太,非是質問,然確實想問問太太。」

毫不掩飾的一句,雖然沒有明著回答,但是基本上也差不多,頓時讓整個屋子裏的人瞬間就嚇壞了。

「轟。」

王夫人只感覺五竅生煙,氣血上涌,全身上下似乎所有的毛孔都張開了。

「放肆!」

「放肆,你個孽障。」

賈母和王夫人同時喝罵起來,這個時代的孝道,可是讓人忽視不得的。

然而,面對二人的暴怒,賈環神色平靜,慢慢走到賈母面前,平靜地說道:「老祖宗暫且息怒,孫兒有話要說,等孫兒說完之後,如果老祖宗覺得孫兒錯了。

那麼,不管是什麼後果,孫兒都坦然接受。」

賈母面色陰沉,鐵青著臉說道:「你說,今日如果你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你應該知道祖宗家法不會輕饒了你。」

「謝老祖宗。」

賈環扣了一個頭,隨後站起身來,面色平靜地看着王夫人,沉聲道:「太太,環自小在府中長大,性格頑劣,不懂規矩禮數,得蒙老祖宗和太太仁慈,寬容於環,環不勝感激。

自二月初,環一病醒來,自覺以前行為頑劣,不該繼續如此。

故一改之前陋習,奮發讀書識禮,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只有顏如玉,環也十分相信。

前些日子,偶然翻得書本,《孔子家訓》說,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

《琅琊王氏家訓》上說,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過,德之至也;揚名顯親,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族欣欣,悌之至也;臨財莫過乎讓:此五者,立身之本。

環深以為然,也是這般做的。

然今日,環卻出言詢問太太,太太生氣,環能理解。

只是,太太讓襲人去拿白玉笛,這賤人卻罔顧太太吩咐,將我抄寫的手稿拿到此處。

我這手稿乃是因為練字所謄抄,因怕人笑話環之字丑,故而放於書房柜子之中,且用鎖鎖住的。

而襲人竟然將其拿來,想比鎖已被毀,此乃其一,不尊尊命。

見微知著,一葉知秋,襲人今日敢撬鎖拿手稿,他日是否就敢拿金銀,中飽私囊,此乃其二。

襲人雖然奉太太之命去取白玉笛,為何事先不告知於我?所謂不告而取是為賊,此乃其三。

有此三者,故而想問問太太,襲人這番作為,是否是太太所授意?」

不卑不亢,條理清晰。

賈環這一番話,讓賈母神色稍微鬆緩了許多,但是卻讓王夫人騎虎難下。

王夫人沉吟片刻,也不知道賈環一言以蔽之手稿是什麼,有什麼重要的,加上眾人及賈母都在此處,她怎會承認是自己指使襲人做的呢?

承認了,她的名聲必然有毀,說不定還會連累宮裏的賈元春。但若是不承認,受苦的就是襲人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王夫人正色道:「並非是我授意的,我只讓襲人去取白玉笛而已。

不過,襲人雖然有錯,倒也是為了你寶二哥好,你讀書讀得好,老爺都是誇讚的。

你與你寶二哥本是兄弟,若是能夠幫助他學好,又有何妨?」

王夫人言下之意很簡單,雖然襲人有錯,但是為了寶玉,錯處不大。

聞言,賈環並不答話,只是平靜地看着賈母,態度非常明確,必須要有一個人來承擔自己的怒火。

賈母雖有心偏袒,可是她知道不能夠繼續讓場面失控了,且薛姨媽是客人,也是外人,家醜不可外揚。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說。

她看着始終一臉平靜的賈環,心裏感到一陣害怕,以八歲之齡,就敢劍鋒直指嫡母,且讓人抓不住半點錯處。

她雖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可賈環終究是榮國血脈,大房二房,血脈就剩下這些,賈璉雖然能夠處理外事,但終究無緣官場。

寶玉雖得自己喜愛,可依着她這些年的觀察,若賈家能夠維持現狀,倒也無礙,做個富貴閑人問題不大。

賈蘭太小,暫時不知未來。

賈赦雖然頂着榮國府留下來的爵位,可真的只剩下爵位了。

賈政頂着一個工部員外郎的官職,不過也就是五品小透明,取不了大作用。

而眼前這個孫子,雖然以前頑劣,不堪重用,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賈家三代之中,他可為翹楚。

想到這裏,賈母沉聲道:「襲人不聽吩咐,擅自做主將環哥兒的東西拿來,但念在心向寶玉,堅守本分,打二十大板,罰銀兩月,降為二等丫頭繼續服侍寶玉。

環哥兒,你可同意?」

說完,賈母用眼光掃過賈環手上提着的手稿,意思是你這鱉孫,差不多得了,再鬧起來,我們就來討論一下你手上提着的東西。

隨後又看向王夫人,示意到此為止,你自己就給人家把柄,怪得了誰?

王夫人明白,不再做聲。

而賈環本就是敲山震虎,禍水東引,轉移視線罷了,於是朗聲道:「全憑老祖宗做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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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榮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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