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隨筆

2014，那一年我讀高三。

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個人，跟大部分的壞學生一樣，上課不聽，動不動就喜歡翹掉晚修，揣著那一百幾十塊錢爬出學校的圍牆，穿過城中村，跑到網吧里去上網，跟坐在前台後面的漂亮姐姐說一聲包夜啥的。

當然，對那位姐姐是沒什麼想法的，就算是有，最後也是註定了無疾而終，因為那時候的我很自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面貌去面對一個陌生的女人。

腦子只有上網，看小說，對於未來，對於前程一概不知，以至於到了選擇志願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學啥。

於是，那就這樣吧，讓一切隨風而去。

相信，這在壞學生中是很少有的，甚至還有點兒loser的味道，說出去會很沒面子，會讓人瞧不起的。

因為一般的壞學生是不會繼續念大學的，一般的壞學生也不會沒有嘗試過早戀的味道，甚至曾經還驚訝地聽說過幾次，哪個班的誰誰誰竟然帶着哪個班的女孩兒跑到天台上去喝酒，趁著酒興正濃，兩人還特么地乘着夜風策馬揚鞭起來。

當真是吾輩之典範，是我所不能及也，像我這種不怎麼出眾的人也只能躲在某個嬉笑的角落裏默默讚歎。

但要說羨慕么，那是一點也不羨慕，並不是因為取向有問題，而是不想，單純地不想，覺得那樣很累，一不小心還會牽扯到別人的一生。

我生性懦弱，至今也無法自信到有能力可以去承擔起誰誰誰的人生，一般能自己解決的事就盡量自己解決，也不想連累到其他人，可以說有點兒孤僻，就像一個與社會格格不入的網吧仔。

讀書讀不好，出去混社會又沒那樣的膽魄，只好縮身於校園，就讀一個因為高考成績不咋樣而被迫選擇的專業。

渾渾噩噩，一晃就是四年，期間經歷過什麼，學到過什麼，就像過眼雲煙一樣，轉眼間便已落得空空如也。

後來，聽聞有位高中時候的仁兄的事迹，心裏一陣倍感唏噓。

告訴我的那個人說，這位仁兄是個狠人，大學一入學，就直接給自己宿舍買了一台洗衣機，結果洗衣機還沒轉上幾圈，他們學校的軍訓就開始了，軍訓還沒開始幾天，那位仁兄就已經打道回府，着手準備復讀了，結果下一年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去一個喜歡的學校，選了一個喜歡的專業。

我跟那傢伙說，那感情好啊，這不大刀闊斧復讀出了個奇迹來么，不然，以他跟我們一起時候的那個逼樣，能念個本科就可以回老家燒高香了。

那傢伙沉默了一會，點點頭，也說是，就是可惜了那台洗衣機...

當然，我也沒有慫恿別人要是考不好就復讀的意思，我只是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反正最後也沒啥人看，位置低的人就有這點好處，說話不用太負責任...

曾看過高曉松的一本書講過，一座大學好就好在其中的氛圍，你看那種百年學府，即使它在一天之內辭掉所有的老師教授，搬空了圖書館里所有的藏書，它仍舊是百年學府，仍然會吸引那些渴望學識的人們前往。

就像耶路撒冷一樣吧，即便那些什麼都沒有，但仍然遺存着一個又一個遙遠古老的傳說在裏面，形成無形的信仰，默默地支撐着你面對這個世界。

所以，我才認為人性其實是殘缺的，我們總需要相信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才能讓自己的內心感到心安，感到自在，好像行走在某種偉大的光芒之下。

嗯，這裏我說的是我們偉大的祖國，它就是我們的太陽。

回到主題，姑且以過來人的身份再一次聊聊高考，談談這麼多年以後，當初的壞學生對當初的填鴨式教育的理解。

我認為是有一定必要的，因為這就像是初中升高中，老師教會你的那些玩意兒大部分都是為了將來大學的學業打下基礎。

那玩意就像是農民的鋤頭，戰士的長槍，你現在不能理解這玩意兒有什麼用不要緊，你把它記住，牢牢拿在手裏就好了，因為農民終有一天是要舉起鋤頭，戰士終有一刻是要帶着他的長槍衝鋒的。

當然，如果有人覺得農民和戰士那麼low的職業，誰愛干誰干去，老子可跟你們不一樣，將來是要回去繼承家產，翹翹二郎腿當天龍人的，那請您當我是在放屁，放的是一個既可悲又尖酸刻薄的屁。

反正我位置低，反正我誰也不怕，反正我隨時都可以重來。

但人生又有多少可以重來？

長大以後我才學會思考這個問題，回首過去，一度認為自己是個不堪入目的傻逼，乾的都是一些現在看來很傻很白痴的事，但在當時，自己又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哪有那麼多的理所當然啊，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搞砸了就是搞砸了，肯定多少有自己的因素在哪裏，總是喜歡遷怒別人，才顯得很幼稚，很無能。

就好比念高三的時候，完全就是自己管不好自己，老是爬牆出去上網，才會導致成績爛得像屎一樣，才會導致老師放棄自己，天天警告我，說什麼，你不讀書不要緊，請你不要影響到別人。

我其實很想告訴他，我就是在發我的呆而已，我怎麼就影響到別人了，我一向都很討厭影響到別人的好不好，你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不懂，你甚至連問都不問一下，你就直接放棄我，你這樣做又是對的么？

現在我懂了，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對錯。我的那位老師當時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每天都有一大堆事要去處理，能過來課室看我們一眼就不錯了，就別提了不了解。

反正底層就是這樣的了，爛泥都是扶不上牆的，那乾脆把重心放在那些優秀的尖子身上好了，要是碰到一兩個出名的，自己還能連帶沾一沾光。

當然啦，這只是我個人的臆想，彌散彌散著一股失敗者濃濃的酸臭味，但不置可否，當時的我確實是這樣想的，並且幼稚地採取了報復性的行動，那就是不聽他的課，不做他的作業，在背後逼逼他....

聽起來很弱雞是吧，即便是我本人也是這樣覺得的，但除了這種做法，以當時的我有限的能耐，已經想不到有更好的方式了。

我還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啊，那時候我總是這樣想，直到長大以後才會發現自己當時是有多蠢，多失敗。

如今醒悟，為時已晚。

我一直很喜歡的一位lol選手李哥曾說過一句話，「輸了比賽，說什麼都像是在找借口。」

所以嘛，不要再給自己的找什麼理由了，說再多也是借口，如果真的有什麼喜歡的，想要追求的事，就趁早去做吧。

不要被眼前的繁華蒙蔽了雙眼，直問本心，因為人生實在苦短，但那些值得你去學，去追求，去創造的東西，卻是太多，浩瀚無垠，宛若宇宙星河。

我一直很反感《後浪》的那些台詞，感覺就像是傳銷組織用來忽悠人的鬼話。

但是你從一個人的一生，還有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宏觀角度看去，那些鬼話說的確實不假。

搞到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吐槽好。

這又是我一個很自我矛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