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且不論他這話說的對不對，卻分明不該是他這個年歲該說的。可這哪有該不該的，真要說起來他也不該受這個苦，也不該造這個孽。熠芷嘆息一聲沒有說話，那孩子也不再提這個而是說道：「公子原本還有其他話，只不過到底沒問出口。」熠芷道：「關於胥蓉？」那孩子點頭道：「公子到底是捨不得的，可惜這誰也不能保證。」熠芷長嘆一聲：「無論是不是被人教養的不知善惡，到底也是大錯鑄成沒法挽回的。她做的，已經不是不知者不怪足以形容的了。」那孩子道：「公子自然明白，也做出了抉擇。」熠芷無奈合眸道：「我儘力，容我想想。無論看不看在獨孤公子的面子上，地靈都不能輕易動手。毀去地脈都是輕的，萬一逼得緊了她要同歸於盡，此地便會如天塌地陷一般，化為烏有。地靈……地脈……確實難辦。」

那孩子知道其中厲害故而也沒逼她，只說道：「如今只能儘力而為，很難兩全了。」熠芷正要說話，隨即察覺到地靈氣息。給那孩子使了個眼色，那孩子反應也快立刻站在那裏做出一副葯人模樣。胥蓉幾乎是立刻出現的，熠芷裝作被嚇了一跳不禁喊了一聲，隨即又笑道：「姑娘可是有辦法救我妹妹。」聲音不算太大，但逸王就在隔壁自然聽得見。沒一會兒便衝過來踹開門，見是胥蓉才鬆了口氣道：「你就不能走門？」胥蓉哼了一聲道：「麻煩，先生答允了，我來帶她過去。」帶她，便是要一個人。熠芷多少有些不放心，卻也不能直說故而求道：「姑娘能否帶我一同過去，我實在擔心姐姐。」胥蓉卻瞪道：「莫要得寸進尺！小聲豈是你配見的？！幫你救一個人已是給足了面子！」

熠芷無法只得求着看了逸王一眼，逸王心領神會道：「她不能見，便帶本王同去吧。左右本王也許久不見國師了。」逸王原本也不過試試，畢竟胥蓉素來不給他面子。誰知胥蓉今日卻格外爽快說道：「也好，走吧。」隨即衣袖一揮三人便不見了，見着逸王離開，一直跟着的班晨也只能行禮道：「屬下告退。」才關門離去，那孩子這才走過來說道：「那姑娘該受着傷，自己去未免太過危險。」熠芷也不過多解釋，而是說道：「你安心，她與我都是一樣的。她做不到的，我去了也是無用。」那孩子聞言一頓，隨即說道：「看樣子二位姑娘修為不低，那如今我需要做什麼。」熠芷道：「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你且如尋常出去行走，找機會去找獨孤公子，而後去牢裏。一旦發覺此地有所震動，便放他們出去。哪怕我們贏不了，最起碼救那些孩子和許姑娘他們出去。鎮外有人接應，你且放心。」

那孩子點頭道：「是。」而後便開門出去，趁著守衛不注意便走了。鎮外步飛章也是在此等了許久，卻也不見有所動作心裏頗為擔心。但又不敢動作，沒想到霍筠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邊。早就有點習慣他們的忽然出現，步飛章只道：「道長怎麼來了？大人如何？」霍筠點頭道：「步總管且安心，大人無事。有松懷與凌空在，足以應付京都事務。我是確定無礙拜趕過來的，如何？可有動作？」步飛章搖頭嘆息道：「自打二位姑娘進去便沒了消息，只讓我們在此等候也不知究竟如何。」霍筠卻道：「總管不必憂心，這世上能與她們匹敵的卻也不多。再者就算人手不夠，我也已經過來了。」

步飛章對這話倒是沒有全信，畢竟術法一類太過奇妙。他也無法理解究竟如何判斷熟強熟弱，故而只得嘆息道：「希望如此吧。」霍筠也不在乎他信不信，畢竟靈氣一事萬萬不能與外人道。但此地詭異卻也不得不防，故而暗地裏運功施法聯絡廣姚。廣姚在逸王府名為客人，但實則因着他並不是熠芷與竺蘭的血脈親人，故而逸王也沒特別交代。王府中人知道他並無大用，故而也是愛答不理。他都失蹤了好幾日，都沒被人發覺。廣姚倒是不大在乎別人的冷眼，卻也真的不大喜歡與人接觸。故而看他們並不在意自己留不留宿，便尋了個機會離開京都，原本是想到了城外樹林尋了個靈氣充沛地方修鍊。倒也是巧了，他離開王府當日，剛到城外，千鈞便忽而出現，廣姚見他沒帶他人便知道並未尋到靈氣。

原本該是他們分頭再去找的，可千鈞聽聞了此地禍患，便留了心。決定在此地暫時等待消息，廣姚與霍筠約好的若是有事必會找他。等了這麼多日，終於有了消息。廣姚立刻回報了千鈞，霍筠原本的意思是讓廣姚等待具體消息。他們術法同源，介時一個召喚術法便可直接帶着廣姚過去。不然術士聚集太多容易打草驚蛇，可如今千鈞來了卻不需要過多擔心。仙尊術法足以掩蓋他們的氣息，必然不會被人發現。一日之內霍筠突然出現也就罷了，又來了兩個。就連步飛章帶來的人都有些見怪不怪，他們二人遠遠站着。霍筠就只能過去，見了廣姚叫了聲『師兄』。可見了千鈞，卻不知道改叫什麼。但一靠近便覺得熟悉，本能的尊敬讓這個答案呼之欲出了。

一句『師尊』在嘴裏打轉，還不等說出來，千鈞便道：「你我師徒情分已斷，不該如此稱呼。」千鈞早沒了七情六慾，這句話也不帶任何怨氣。對他而言不過一句陳述事實罷了，可霍筠聽來卻覺得十分刺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好在有廣姚，輕笑着解釋道：「既然如此，便叫仙尊即可。」復又在霍筠耳邊低聲說道：「別多心，師尊沒動怒。」只不過對於有些事格外較真罷了，對事不對人。廣姚說的他自然信，故而行禮道：「見過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