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羅森
少年略顯慵懶地在對方的身旁坐下，並且向那邋遢大叔要了一杯最為廉價的麥酒。
「勝敗是常事，沒有證據而指認我打假賽，是不是太過了些？」對於少年的話，羅森不以為意，接過那邋遢男人遞來的酒，便豪飲了一口。
「雖然如此，但我依然無法理解一個有着四轉修為的人，居然會敗給一個實力還不足二轉的傢伙。」
少年的話語進入羅森的耳中，不由地皺起了眉。回過頭，目視着少年歡愉地將杯中的酒飲盡。
「我們不曾見過面，為什麼你會知道？」
「氣息隱藏得很不錯，就算是我也差點被矇騙了，那是基石天賦吧？」便宜的麥酒量不多，少年將杯子傾倒過來，即便是僅剩的幾滴也不願浪費。
聽着少年的話，羅森先是一愣，而後便迎上了那邋遢大漢看來的目光。
在將門店內昏睡的醉漢丟出門外后，對方帶上了門扉。確定再無人後，對方給了羅森一道眼色。也是在這一刻，羅森舒出來一口氣。
二者的如此舉動幾乎是證實了少年的說法，不過對此少年倒是毫不在意。本就不是猜測，他知道自己的言辭根本無需得到佐證。
「能夠獲悉他人的記憶，這是我的基石天賦，並非有意為之，窺探了你的記憶對此我深感抱歉。」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少年如是說道。
他不想自作高人，而被對方猜疑，對眼前這個男人，他只是稍感好奇而已。
「是這樣……」看着那邋遢男人回到自己所掌的位置，羅森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身旁的那位少年身上。
「既然能讀取我的記憶，那又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如此看來你不是應該早就清楚了嗎？」羅森不解。
「記憶所展現的並非是全部，你的心之所想我無從得知，你的經歷只是在我看來有些匪夷所思。」
看着眼前目光無暇的少年，羅森的眉頭逐漸舒展開。
「不敵對方？那的確是個笑話，這是我的工作，輸掉這場比賽，我還能從中獲利，僅此而已。」羅森拋拋手裏所得的那袋金幣。
「僅此而已？」
「對，你應該知道沒有人會對錢財不感興趣。」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四周瀰漫的酒氣讓人昏昏欲睡。少年對金錢無感，比起這個，身旁男人的經歷則更令他感興趣。
閉上眼，耳邊還浮現著看客們激動的言語：
「羅森滾下去！」
「懦夫，羅森去死吧！」
「雜碎，被黑獸爆了菊花的雜碎……」
賭徒們敵視那個讓他們輸錢的男人，那是何等的不堪。
「芬托城要完了。」盯着面前的空酒杯，少年突然沒來由地說道。
聽少年的話，飲著杯里的酒，羅森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將空杯子敲在桌上。
「還有這等好事？那真得慶祝慶祝。」說着便將一些金幣拋給那邋遢男人，「聽見沒有，芬托城要完了，給這位小兄弟也來一杯。」
那男人一臉的厭煩，但是看在金幣的份上還是把兩杯劣質的酒水砸在兩人面前。
「黑獸正在北邊攻擊鎮子，想必很快便會攻到這裏。」少年也不嫌棄這酒水差，端過來就灌了一口。
「佩蘭德執行官是個很厲害的人。」羅森舉起杯子敬了少年一下，很淡定地說道：「那些無知的黑獸不是他的對手，這點你可不必操心。」
「可你，是他的手下吧？」
「或許曾經是。」回復少年的話，這裏羅森哽咽了一下。
「若是要我前去支援，那大可不必，畢竟我早已不是個戰士了。」
「其實問題不在這裏，我是個旅人，從南方來。在山的後面，集結了賊團，或許最晚在三日後便會攻來。」少年淡然地說着，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本以為羅森會重視起來，沒想到他聽到這個消息只是搖頭：「幫助他們？幫助那些寧願啐我一口都不願意對我笑笑的人？！」
輕易的忘記保護過自己的人，似乎是人類的共性。回憶起自己這些年來的遭遇，羅森眼裏滿是失望。
「這樣的地方，趁早毀滅了也好。」
想法無法產生共鳴，一時無話，沉默了片刻后，羅森有些疑問：「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些？而且從一開始我就覺得有些奇怪，能如此心平氣和地與我說話，你的實力應該也不在我之下才是。明明也可以盡一份力……」
「保護芬托城？」少年笑了出來：「我不過是一位旅人，前來此處不過是為了觀賞有名的風燈節而已。對此無所牽掛，守護這裏可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少年的一番話，聽得羅森一愣一愣，對方那無所謂的態度，甚至令他有些惱怒。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風燈節快到了，我可並不想白來一趟。」酒盡人離去，只留羅森一人愣在原地。
就像羅森所說的那樣，幫助那些寧願啐他一口也不願意對自己笑笑的人，那樣對自己有什麼好處？並不是什麼正義的夥伴，對自己沒有利益，自己又憑什麼給予他們幫助。
倘若那個城衛態度能好一些的話，或許心情不錯的他還會將這個重要的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對方。至少現在，羅森不是知道么，少年覺得自己作為旅人能做到這兒份上，已經算是難得了。
重新回到地面，夜半漆黑如墨的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看樣子得趕緊找家店留宿才行。」繫緊了腰間的錢袋，望着外邊的夜色，少年露出愁容。
「這一點，我無法與其苟同。」眼前的景象，是投影還是幻境，阿托莉絲不得而知。
雨夜，站在狼王身邊，目視着少年消失在雨中，阿托莉絲咬了咬唇。旅人的自私與騎士的博愛是為矛盾，如果將那位少年換成自己，她定然會盡自己的一份力去努力守護這座城。
「思想不一，即便身為騎士，你也並無資格評判旅人這個身份。沒有辦法干涉，繼續看下去吧。」
聽着狼王的話語，阿托莉絲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