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養先人
信不信不由我，我只負責說，並不負責讓人相信。
唐友山身居要職，上田村的事情他終歸會知道的，除非村長一家守口如瓶，把那些秘密帶到地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便帶走也帶不走全部。
我和他沒有多說，他要是信我就會信，不信的話我在這裏多說也是無用之功。在離開之前我讓他好好想想明天挖開廠房的事情，挖開可以挖開，但是殭屍一定要毀！我揣測不出來他的想法，也不會去妄想別人要做多少滿足自己心意的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李哥看着我，「我感覺你的自信比我一開始見你的時候強多了，果然，你是註定要吃這口陰間飯的人。」
聽到這話我一頓，這貨突然那麼正經的和我說這種話是我意料不到的。他一說倒是把我說尷尬了，回頭想想也確實是這樣。之前的我沒有工作，即便有工作也混不長，可能天生並不自卑卻因為生活而變得自卑，現在遇到了他后，從他的身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同時在鬼的面前因為要保持不害怕，漸漸的讓我增長了自信吧......潛移默化真的讓人難以捉摸，或許我是屬於容易適應周邊環境的人。
「自信肯定得有的，這還不是你教的？也正是你的出現讓我現在開朗了不少。怪不得人家說無論如何身邊都得有一兩個能說話的朋友，那樣會讓我們學會很多的事情，同時也能打開不少的心扉，如果你沒死的話，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哈哈。」我笑道，有些時候自己沒有感受出來自己發生了變化，在身邊的人提起來后回頭想想真的很奇妙。不過我和他人不同的是，在我身邊的是鬼而不是人。
「嘁，這叫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沒文化就是沒文化。你家裏的那些書得好好看看，能讓你學會不少的說話方式，別看文縐縐的話語顯得做作，只要你精通了皮毛，不僅能唬人，同時也能唬鬼。陰間飯不好吃，一不小心就會奇奇怪怪的死去，世界的法律還不了你的公道，所以有機會讓自己活命的本事都不要去放過。」李哥不屑的說了一聲，後面的話語都是指導我的，隱約覺得深沉。
我知道他不可能永遠呆在我的身邊，在和鬼相處了這段時日之中我多少學會了去感受他們身上那股陰氣的強弱，大體上和風從身邊飄過不同的冷熱程度差不多，只是我拿捏不了不那個標準，能知道的是李哥在我身邊待了好些天，細心下還是感受的出來他的鬼魂之力比一開始有所減弱，或許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將要灰飛煙滅？鬼具體能存在這個世界上多長時間我不知道，李哥也說不出一個標準的數字，因為這有視他們消耗來定，如同吃同樣的一頓飯，靜坐的人可以撐很久才餓，而勞累的人卻早早的就餓了。
「你現在的鬼魂感覺還能留在這個世界上多少的時間，接二連三的和其它的鬼進行搏鬥，你現在的鬼魂很弱，我給你供奉的香火也沒讓你有變強。要不要我給點陽氣你吸？」在清水山的時候被老鬼撕扯想必是他傷得最嚴重的，之後又和沈心朋干架，然後就是今天早上在廠房裏面幹了一個鬼，我能想到的就是給他吸點陽氣，給他補補身子......常人要是知道可能會往邪惡的方向去想，咳，但是我說的是真的......
李哥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侃侃而談道：「有言道，君者，舟也；庶者，水也；水則載舟，水亦覆舟。我這個君子自然要做正確的事情，你這個水人休想讓我做壞事，老天可是把我們人類在做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我這麼做會累積陰德，即便不會加在我的身上，以後我的妹妹也能承了她哥哥我的陰德，懂了沒懂？」
「......」
我一頓無語，這貨懂得多我說不過他，偶爾情況能和他爭論幾句，但他認真的說那些之乎者也的話我就不懂用什麼老話回他了。暗道他還怕做壞事，之前不是做小混混的話也不會被人砍死了，早有這種覺悟估計早已是一個年輕才俊了。然而世界就是這樣，他生前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鬼，也不會去相信什麼因果循環。人都是一個卵樣的，錯了才知道錯了，不然都是以為正確。
說實話，他真的很愛他的妹妹，而他妹妹的事情跟我說的並不多，我也不好去問，或許等他想說的時候再說吧。我現在也有錢了，等殭屍的事情結束后我先幫他找到他妹妹再說，也不枉他幫了我那麼多。
我們聊著的時候就到了小區門口，在夜裏我們這條路根本沒人，小區門口更是安靜，以前多少還有點人，現在不少人都從裏面搬出去了，所以基本沒什麼人出入。而就在小區的門口就站着一個「人」在哪裏等待着，隔着好幾米看着我們，估計是在等我們。我仔細一看，這哪裏是個人，是鬼，而且是女鬼，今天在下田村看到的鬼！
李哥並沒有退縮，也沒有勸我不要過去，我知道這個女鬼是新鬼，所以也沒有什麼害怕。這個女鬼是個可憐人，從唐友山的嘴裏得知她叫周媚，今年才二十八歲，比我長幾歲而已。
我們過去的時候她就朝我們恭敬道：「謝謝你們兩個恩人，如果不是你們我們母子兩人也得不到肉身得以埋葬，更是懲處了錢村長一家，謝謝。」
說完，朝一旁的燈柱后招了招手，像是在讓什麼人出來一樣。我不由暗想只有手臂大小的燈柱後面能有什麼人，但是突然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鬼身，很害怕的在燈柱后挪著，我暗自吞了一口唾沫，不由想到在燈柱後面可能是女鬼的孩子鬼魂！
人在被懷胎就會有魂，周媚的孩子已經出世，自然會有鬼魂。這孩子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落得了慘死的下場，她們母子受到的傷害都是錢村長一家犯的錯！
周媚有些不好意思，過去把小鬼抱在了懷裏，小鬼很小，很可愛，埋頭在他母親的懷裏，偶爾小心的轉頭看我們，看到我們后又快速的埋回腦袋。才十幾天的嬰兒啊，死了可惜，孩性的怕羞還在。身為鬼也讓他在出世短短的時間就能后飄，能夠看人，能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難能可貴吧，是他人生中千萬般不好的唯一一點的好。
凡事不要往壞處去想是我們身為人所要做的，所以我露出了笑意，說道：「周姐不用客氣，孩子挺可愛的，你們母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生死有命，我現在只想帶孩子回老家看看，多去看看這個世界大好的風景，安心的等待魂魄消散的那天。」她看着懷裏的孩子欣慰一笑，小孩也沒剛才那麼害怕了，好幾次偷偷看我，我也給他露出了微笑。
聽到她這番話我很為她高興，一般被人殺死的人在做了鬼之後會怨氣纏身，更是會想法設法做出害人的事情，最終不得善果。我現在有些自責，如果我懂道上的一些手段的話，在遇到好鬼的時候即便他們是枉死慘死種種不能下地獄投胎的鬼，我都有本事送他們下去，也不至於落了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李哥在一旁說道：「人界人有惡，鬼界鬼亦有兇殘之徒，你在外面凡事小心點，可以的話把自己和孩子的模樣弄的慘一點，那樣也能防止一些歹色鬼的居心叵測。」
周媚點了點頭，隨意的變化的下臉上多了好些血痕，身材也比剛才差了很多，看起來就是一般的女鬼，懷裏的小孩也多了傷痕，沒有了剛才的可愛，但是小孩偶爾茫然的眼神還是能讓人覺得可愛。
周媚母子沒有讓我覺得可憐，她們母子二人在一起很開心。我作為一個棄子理解不了這種母子感情，但是我希望天下做父母的都要疼愛他們的孩子，不至於因為身體有殘缺就遺棄了，像我這樣從小到大孤單一人多可憐。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周媚糾結著又回過了身，向我們透露道：「上田村的事情你們小心點，我聽說他們在『養先人』，具體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反正那個村子對面的廠房你們小心點。」
說完她就離開了，是從我們回來的路那頭離開了。李哥注意到這點，但是並沒有覺得女鬼有什麼不對，而是看着路面對的那頭，沉聲道：「看來是有鬼想要對我們故弄玄虛，周媚因為我們為他們母子報仇的緣故並沒有對我們說假話。現在對方從她離開的方向肯定知道她沒有騙我們，接下來會對她下手的，你在這裏隨便的嚇唬一下他們就行，我帶着她們母子從小路離開，起碼讓他們好好的離開泰安縣再說。」
說着他就開始朝着周媚飄去，帶着她們母子快速就穿入了一旁的建築物中。而我則是拿出了法尺，定定的守在這裏，眼睛看到路的那頭，果然讓我看到了幾個鬼影，因為太遠的緣故並沒有看到他們的臉容，但是多少還是能夠猜到的，肯定就是上田村的那些鬼！
對方估計也看出了周媚跑了，其中兩個鬼影就從邊上飄過，想要以穿牆的方式從我們的小區過去，還有兩個是慢慢朝我這邊飄來。我就嚇唬嚇唬他們而已，畢竟他們穿牆走的話我完全沒有攔住的本事，以李哥的聰明早就從其它路帶着周媚母子跑了，畢竟泰安縣可不是幾個小鬼能夠掌控的了的。
果然壞鬼有多，但是好鬼還是不少，周媚就是其中的一個，長得好看心地又好。我看着慢慢朝我飄來的鬼，抓着法尺就朝他們跑了過去，嚇得他們兩個趕緊跑，我也確實看清了他們的樣子，果然是白天在上田村見到的鬼。
還好周邊沒人，不然大晚上的看到的人還以為我在跳大神呢。
看到那幾個鬼從其他的地方離開我就回家了，以李哥的聰明肯定會很快的回來，況且我也沒什麼能夠幫助他的。
在剛才聽到周媚的話后，「養先人」的三個字讓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