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干土之地
與鬼進行交談，凡事只信一分，自我保留九分。
他一開始微微的一愣，估計是不相信我真的能見到鬼，而是在跟人說話。但是他環繞一看之後才看到我正眼直直的看着他，他顯然有點怕，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看起來膽子也不大，跟很多鬼那樣對我說了一句，「你能看的到我？」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的樣子說道：「你現在的樣子臉色蒼白，腦門上有傷痕，脖子上也有淤痕，而你真正的死因是你肚皮上的刀口。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我想要知道關於這裏的情況。」
他很驚愕，這是肯定的，想必在他作為鬼的生涯裏面從來沒有被見過，現在被我看到肯定很驚訝，就像我頭一次見到鬼那樣。難得遇到我這樣的人，他自然很樂意和我聊天，也知道了原來他叫沉心朋。我先問這裏的具體情況，他一五一十的跟我說了出來，是個十分擅聊的人。
原來這裏還是在泰安縣，但現在的這個地方已經是屬於縣城邊緣之地，在東郊國道附近。這裏是一個荒廢的飼料工廠，在五年前被人接手，一直用來當做傳銷組織的窩點。在這裏面，哪怕是看管我們的人都沒有外出的可能，只有那些「老闆」才能隨意的出去，那些看似可以很兇的看管，其實他們的錢都掌控在那些「老闆」的手裏面，所以他們只能乖乖的聽話，至於我們這種最低等級的就是受辱的對象。
沈心朋不是泰安縣的人，在換工作的時候被他親叔叔騙來的，作為讀過大學的人，來到這裏之後他就意識到了不妙，想要逃但逃不了，被揍了一頓之後直接被一刀捅死，而殺他的人就是他的親叔叔！
他說他的叔叔是因為帶了帶了自己過來卻掙不到錢，沒有業績就是認為他是廢物，讓他打電話給家裏他投機取巧打了報警電話，結果才遭受了這種大難。本來他還有大把的青春，以後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但是難以想像的是自己竟然會死在這種地方，讀過大學有過社會經驗以為已經夠聰明了，但是竟然會被帶到了傳銷組織，真的是身邊的人是最容易害死自己的人。
有了沈心朋跟我聊天也像是多了一個伴，我認為他不是一個壞鬼，但是之前我就是被陳玉統那個鬼騙過，所以他的話我僅僅是相信一成，我怕全信到時會壞事。
「你說的那個陳玉統我認識，一年前他來過這裏，當時是陳老闆和趙老闆帶來的，他還經常跟我們吹噓自己是兩位老闆的親侄子，高中畢業就在這裏橫行。可惜，陳老闆和趙老闆可是傳銷界的老江湖了，不是在外闖蕩多年也不可能來到這個地方開起了歸他們擁有的傳銷點，陳玉統過來后一個人都騙不過來，沒有一個業績，最終在和看管的人挑事時被殺死了，當時陳老闆和趙老闆就在邊上看着。」他跟我說着陳玉統的事情，口中的陳老闆和趙老闆就是陳善雲和趙美芬。
這兩夫妻原來早早的就做傳銷了，想不到即便是做了老闆也把自己的親侄子騙過來，最終更是直接看着自己的侄子被殺死。不過這個陳玉統也真是一個人才，進來傳銷組織蠻橫，可知道在裏面能夠騙人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哪怕是親生父母也會騙，他對於陳善雲夫妻來說不過是侄子罷了，所以更加不會關心他的生死。
「這裏面的環境很複雜，你要是想出去，以你一個人的能力真的很難。這周邊不是鐵皮就是水泥牆，正常的通道上都有看管的人看着，哪怕就算你們宿舍門外的看管人也有兩班倒，前提更是這裏的人都是被上鎖的，想要離開的第一步從宿舍脫離就是一個大問題。我現在作為一個鬼，我早已不想在現在這裏地方獃著，但是我的屍骨就被埋在這個洗浴的地方，這裏才是我的『家』，可笑，生前那麼想離開這個地方，現在死後終於可以離開了，但是屍骨的眷戀又讓我想要留在這個地方。」
他說着有些傷感，他看着自己腳下的一塊水泥地，說裏面就有他的屍骨。
我現在不好相信他的話是真是假，告訴了他我消除了陳玉統鬼魂的消息，他知道后並沒有太多的感觸，反而聰明的問我陳玉統的鬼魂是否對我做出了什麼事情。至於我怎麼進入這裏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毫無保留的把事情告訴了他。因為這裏到底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緣故，我說的聲音很低，一邊在注意著不讓他人注意到我。
「想不到你也那麼慘，不過你能見到我們這種鬼真的是一種本事。陳善雲夫妻兩人真的不是人，為了錢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只是想不到陳玉統那個人即便是死了也還是那樣的不是東西，知道陳善雲夫妻敢對你下手就叫你去這夫妻二人的家裏，更是用了他們死去兒子的名字，這是在想要拉人下水的同時又隱喻的報復這夫妻二人，不然用什麼名字也好過用陳玉著的名字，畢竟無論你叫什麼名字，這夫妻二人都會動你。」沈心朋說着，而後繼續說道，「如果你能夠離開這裏，如果這個組織覆滅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把屍骨移居到一個好一點的地方。」
他說完，臉上稍微有些狡黠，我問道：「你笑什麼？」
他聳了聳肩，「其實我知道你不能消滅鬼，只是能看到鬼罷了，不然你不會這麼跟我聊天。畢竟鬼話連篇，你不威逼我，我說出來的話你會相信？要是你真的有本事早就制裁我了。不過我沒有欺騙你的意思，因為我現在就是在和你進行交易，我希望自己以後的屍骨能夠埋在一個稍微好的地方而已，要是可以的話，聯繫我的家人，讓他們把我的屍骨移回我的家鄉。」
想不到他看得很透徹，不愧是上過大學又有過社會經驗的成年人，想得很周到。不過他過於自信了，我微微的一笑，不露聲色的摸出兜里的兩枚陰涼的棺材釘，「你真的覺得我沒本事？」
這一下讓他嚇了一跳，這棺材釘毫無疑問已經給他帶去了危險的感覺，這可是真真實實的棺材釘，即便他不懂得這是什麼東西，但這釘子上面的氣息他不會陌生，所以他嚇退的兩步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他就像常人那樣咽下了兩口唾沫，配笑着說道：「哥，別這樣，我不該胡亂猜想的。不過我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我現在就是在和你進行對等的交易，你讓我做什麼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幫你做，之希望我的屍骨能夠得到很好安葬，就是那麼的簡單......你，你先收好這兩枚釘子。」
我微微一笑，覺得要在鬼的面前表露出處事不驚的態度。其實我本來就沒有要消滅他的意思，因為他並沒有什麼引導性的話題出現，並且我和他之間就像是一種交易，他幫我了解這個窩點裏面的事情，我出去后幫他安置好屍骨。不過我沒有很快的答應，因為李哥跟我說過千萬不要給鬼做出什麼承諾，如果做不到承諾，你的這份不履行承諾就會讓鬼增加怨氣，而有了怨氣足以傷人的他們就會先去找你的麻煩！況且，大部分鬼是非常小心眼的，心胸很小，只要你有不利於他們的事情，他們就會來找你的麻煩。也正是因為這點，我沒有去答應他，畢竟我連什麼時候能出去都不知道。
四十五分鐘的洗澡時間很快就過去，外面有看管的人叫了，我們集體的走了出去。沈心朋因為怕我的緣故，他沒有跟我回宿舍，而是選擇了繼續留在這裏，說會為我去打探消息。
說實話，我相信他之前的話，但是他後面說為我打探消息我卻不認同，我覺得他是在逃避我，害怕他的鬼魂會喪失在棺材釘之上。
我也沒有理會他，況且因為要隨着看管的人回宿舍的緣故，我也不能突然間鬧出什麼樣的動靜。反正才第一次的了解，我不可能讓他去幫我找李哥，若是他的歹意的話，輕則把李哥騙去其它地方，重則是聯合幾個鬼把李哥幹掉，最後就像陳玉統那樣想多看一個人倒霉。
......
就這樣，我在這裏又度過了一個夜晚。
「起來了？」
我起床的時候，從床邊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我茫然的「嗯」了一下。隨後我才看到在邊上叫我的不是人，而是鬼！但是這個鬼並沒有讓我驚懼，而是讓我欣喜，因為這貨是李哥！
李哥的到來讓我想不到，他是我最信任的鬼，在這麼一個地方我身邊就缺少這樣的鬼。
我不露聲色的輕聲朝李哥說了我現在的狀況，哪知這貨大笑道：「我擦咧，小陳，你特么的找生意怎麼找到了這麼一個地方，而且還是一個傳銷窩點，甚至是一個遠古時代的傳銷點。我這兩天還以為你去做什麼大生意了，直到我在路上問了幾個鬼后才知道你被人帶來了這個鬼地方。媽的，這個地方連我這個鬼都不想待，干土之地，怪不得死了那麼多人在這裏都沒有讓這個地方有什麼厲害的鬼出現。」
「......」
我一陣無語，聽到他話里有一個陌生的字眼，便問道：「什麼是干土之地？」
這貨能來我很高興，一來就調侃讓我多多少少沒臉面，不過他說的是事實，我這次確實是腦殘，送上門讓人抓來了這麼一個地方，還是在輕信了鬼話的前提下。
「干土之地就是乾燥的地方，這種地方以前經常暴露在烈日之下才會這樣，這種地方向來陽氣重而陰氣低，屬於乾燥的點，所以這種地方向來適合做工廠，畢竟不易潮濕。當初這裏開飼料廠也是因為這裏夠乾燥的緣故，不過前幾年泰安縣的工廠都集中到了一個地方，這裏散落的工廠最終也能被淘汰。」李哥隨意的看着四周，對我沒有任何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