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窘境

第六百八十三章 窘境

現在的廖可言真的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陳宜昊在書房裏翻看近期的報告,聽到有依稀的腳步聲,猛然間抬起頭來。

一瞬間眼中似是閃過亮光,彷彿一道閃電,劈開沉寂的夜空。

廖可言潔白的赤足踏在黑亮如鏡的烏木地板上,宛如靜潭上綻開的白蓮,披散的濕發垂在肩頭,綴著晶瑩的水珠,襯著尖尖的一張臉,黑的眸子在燈光下幾乎如寶石璀璨生輝。

衣服太大,套在她身上空落落的,越發顯得像個小孩,那臉頰上也洇著嬰兒般的潮紅。

沒想到她脂粉不施的時候,是這樣的乾淨好看,就像一道清淺的溪流,流淌在冬日的陽光下,純凈得幾乎令人屏息靜氣。

「那個……」她的聲音怯怯如小孩,「我要去買點東西,附近有沒有便利店?」

陳宜昊怔了一下:「你要買什麼?」

廖可言咬着唇不答話,雪白的牙齒一直深深地陷入殷紅的唇,這個細微的動作令他突然覺得喉頭髮緊,心裏像有一萬隻螃蟹在爬。

暖氣開得太熱,他渾身都在冒汗,手中的滑鼠也滑膩膩的握不住。

他丟開滑鼠站起來:「要買什麼,我幫你去買。」

如果他不立刻出去透透氣,他真不敢擔保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用,」廖可言窘得幾乎要哭,聲音低低,「我自己去買就成。」

陳宜昊困惑地盯着她。

廖可言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窘過。

書上老是形容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現在的她真的恨不得地上出現一個洞,讓她藏進去,永生永世不要見人才好。

陳宜昊突然像是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向來是聰明人。

見廖可言尷尬得要命,他也尷尬起來,他那樣一個人,任何時候都是從容不迫,可是這一刻似乎同她一樣窘迫不安。

但不過片刻似乎就重新鎮定自如,說:「我知道了,我替你去買。」

廖可言聲音更低了,「不用了,你將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就好。」

陳宜昊轉開臉去拿外套,彷彿滿不在乎地說:「不用了,你不方便跑來跑去。」

可是在那一剎那,廖可言清楚地看到他臉都紅了。

明明一個大男人,但臉紅起來還真有幾分可愛。

陳宜昊足足去了大半個鐘頭才回來,拎回整整兩大袋,各種牌子各種型號,他一準將貨架上見到的全部,統統給她買了一包回來。

廖可言生平第一次失眠,或許沙發太軟,害她睡不着,也或許今天實在是倒霉丟臉,所以睡不着,亦或許是腹痛如絞,所以睡不着。

她翻來覆去,最後終於爬起來,躡手躡腳到廚房去,想給自己倒一杯熱茶。

摸索了半晌才摸到燈的開關,燈光很亮,她的眼睛半晌才適應光線,卻是一怔。

廚房不出意料的一塵不染,半點煙火氣也沒有,出人意料的是空無一物的櫥柜上,靜靜放着一隻空的紅酒瓶子,洗得晶瑩透亮,軟木塞放在一旁。

在這一剎那,她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身後就是黑沉沉的夜,屋子裏寂然無聲,可是廚房裏一室橙色的光暈,頂燈柔和的光線照在那隻瓶子上。

彷彿平面廣告裏絕佳的攝影作品,剔透如同一隻水晶樽,在聚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她終於只是將紅酒瓶里灌滿了開水,塞好塞子抱在懷中。

她回到沙發上去,鴨絨被十分輕暖,整個人彷彿一下子緩過勁來,藉著懷中那股暖暖的熱流,疼痛終於隱隱退卻,她睡著了。

最後,廖可言是被門鈴聲驚醒的,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渾渾噩噩走到玄關按開門。

按了好幾下沒有反應,終於留意到那陌生的可視門鈴,才反應過來不是在自己家裏,只驚出一身冷汗。

這樣的清晨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來的人不論是誰,只怕都會叫人誤會。她跑到卧室前去拍門,「陳宜昊!陳宜昊!有人按門鈴。」

陳宜昊走了出來,一邊沖她打手勢,一邊急急往玄關去。

她將沙發上的被子枕頭胡亂捲起,顧不上多想統統塞進卧室去,然後自己身子一縮,也躲進了卧室,屏住呼吸,仔細地聽着外頭的動靜。

隱隱有人說話走動,她大氣也不敢出,抱着枕頭,緊張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裏只覺得好笑,明明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怎麼會像是在做賊?

那人在外面,只是跟陳宜昊說話。過了一會兒門鎖「咔喀」一響,她驚得幾乎跳起來,結果是陳宜昊,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一比,附在她耳畔輕聲說:

「李雲哲也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神經,說有事找我聊,你別出去,我騙他說進來換衣服,等等和他一起去猛豹隊聊,然後你就可以順利地逃之夭夭。」

聽他說完,廖可言沖着陳宜昊笑,彷彿預謀做壞事的孩子,不用他交代,請她出去她也不打算出去,

「好的,不過你可得掩護我安全撤離。」。

陳宜昊離得她太近,她還沒有梳洗,但身上依舊有好聞的淡雅香氣,不是香水的味道,這樣的早晨,只覺得清新如露,叫人錯神。

可就在這一剎那,虛掩的門突然再次被推開,探進一張熟悉的臉,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帶着頑意與促狹,洋洋得意大聲嚷嚷:「哈哈,我就知道,這下可被我捉到了吧!」

恐怕誰也比不上廖可言這般倒霉吧?

清晨六點衣衫不整,懷裏還抱着一個大白枕頭,赤足站在陳宜昊那張碩大無比的睡床前。

而床上被褥凌亂,另一隻枕頭搖搖欲墜,被子則從床上一直逶邐拖到地下,怎麼看這一幕都能讓人生出無限遐想。

站在門外的李雲哲已經十分合作地舉手擋住了眼睛,嚷嚷道,「你們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但是從指縫間都可以看到他的眼珠正滴溜溜轉,陳宜昊哭笑不得,拿起地下的枕頭狠狠地朝他砸過去,大步向前,把他往門外推,「走走走,你不是有事情和我說么。」

「怎麼?你不換衣服了?」李雲哲一臉壞笑的反問道。

「你先下樓去等我。」

「好……四十分鐘夠不夠?要不一小時?不要緊,我正好可以在樓下晨跑幾圈,你放心,慢慢來,慢慢來啊……」

陳宜昊終於忍無可忍,吼道,「李雲哲,你丫閉嘴滾蛋!」

「行,我馬上就走。」李雲哲動作敏捷地閃往門邊,最後卻扭頭沖着卧室,賊心不死地高呼:「廖小姐,對不起啊,廖突了。」

說完在陳宜昊發飆之前,他順利地逃之夭夭了。

房間里剩了廖可言與陳宜昊兩兩相望。

陳宜昊開口打破沉默,「別理他,最近這幾年越發沒正形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和他解釋清楚。」

「呃……」廖可言反倒已經無所謂了,「我去刷牙。」

今天她還約了黎羽茜,可不能遲到。

把廖可言送走之後,沒人知道陳宜昊和李雲哲做了什麼勾當,反正這件事情沒有傳到任何人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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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少,你夫人是朵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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