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郭襄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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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峰終究還是決定離開了。

在附近的小城鎮與車隊匯合，蕭峰帶着那十八契丹鐵騎，準備先前往江南丐幫。

楚錚與他相處雖然不到十天，但蕭峰身為人光明磊落、豪氣蓋天，身上有股讓人心折的英雄氣概，很多事情上也與楚錚志氣相投，楚錚早不將他當成異族人，而是當成知交好友。

此時分離在即，楚錚難免心生不舍，但他不是惺惺作兒女態之人，只是親自將蕭峰送到十里城外。

太陽已開始西斜，路道的荒草也被染上了層金燦燦的光芒。

這算不上什麼啟程趕遠路的好時段，不過楚錚知道蕭峰心急如焚，也不會勸阻，只是抱拳鄭重道：「大哥，江南並非少帥軍的勢力範圍，少帥軍怕是鞭長莫及，大哥千萬小心，提防陷阱。」

蕭峰眼中的感傷一閃而過，便露出豪邁的大笑：「兄弟，我闖蕩江湖也有十多年了，自會照顧自己。倒是兄弟你，現在已是很多人盯中釘，雖然你的武功已天下無雙，也千萬要注意。」

楚錚感受到他話里的真情厚意，心中溫暖，溫聲道：「大哥，本來我應該陪同你一起前往江南，但我身有要事，實在無暇分身同往，所以請了西門兄和阿飛與大哥同赴江南，還請大哥不要推卻。」

說着楚錚轉身對早已背起行囊的西門柔、阿飛道：「西門兄，阿飛，這一行就辛苦你們與我義兄相互照應了。」

西門柔忙道：「楚兄弟放心，我與蕭兄弟是酒逢知己，這一路上定會全力相助於他。」

阿飛沒多說話，只是很難得地露出了笑臉：「放心。」

蕭峰心裏明白得很，西門柔和阿飛長期跟在楚錚身邊的事早已傳遍江湖，某種意義上已是楚錚的象徵，有這兩人護在身邊，就表明了楚錚站在他這邊的態度。江湖上無論哪股勢力想對付他蕭峰，都不得不掂量掂量是否能招惹得起楚樓鈞這天下第一高手、少帥軍的領袖了。

何況西門柔和阿飛本身的實力都那堪比大宗師，真到了生死關頭，比那十八騎契丹高手更靠得住。

想明白這一切，蕭峰不由熱淚盈眶，握住楚錚的手道：「兄弟，你本不該與我結交的……」

以楚錚目前在江湖上、在民間的良好的聲望，與蕭峰這個「漢人公敵」、「契丹狗」「遼國南院大王」結交甚至結義確實只有壞處沒好處。

蕭峰心底里一直隱隱有點後悔，怕連累了自己的這個結義兄弟。

「大哥，你我既然一見如故結為異姓兄弟，此番又共歷過患難，又何須理會那些世俗眼光。」

楚錚不以為然道。

蕭峰想起楚錚曾為了小李探花，與整個江湖正道為敵之事，不由熱血翻湧，大笑道：「好，我蕭峰這輩子只有兩個真正的朋友，兩個真正的兄弟，一個是段譽，一個是你，與你們結交，是我一生都不會後悔之事！」

他從馬鞍上取出一瓶烈酒，倒出兩大碗，交了一碗給楚錚。

兩人一碰碗，同時一飲而盡，又用力擁抱了一番，蕭峰飛身上馬，紅着眼睛抱拳道：「兄弟，願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大哥後會有期！」楚錚眼中也隱隱有了些水汽。

他深呼吸兩下，轉身又分別與西門柔、阿飛擁抱作別，三人雖沒結義，但數月來出生入死並肩作戰，雖非兄弟卻情勝兄弟。

「西門兄，阿飛，你們也保重。救出阿紫姑娘，護送我義兄到遼國邊境后，我們再相聚。」

西門柔笑道：「楚兄弟放心，你到哪都會發生大事，我們想找到你太容易了。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回梁都等你。」

阿飛忽然道：「可惜這次沒看到那李姑娘醒來，不然就能看到她和郭姑娘的一場大戲了。」

聽阿飛難得地開玩笑，旁邊的蕭峰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對楚錚道：「兄弟，情場更難於戰場，希望你能搞得定這麼困難的局面！」笑聲中他一揚馬鞭，策馬飛奔而去。

西門柔和阿飛跟着躍上馬背，與蕭峰策馬而去。

燕雲十八騎自然跟了上去，蹄聲如雷，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你們啊……」楚錚無語地指着他們消失在夕陽餘暉中的背影，最後也忍不住笑了。

連跟在他身後丈許外的燕十三，眼裏似乎也多了一分的笑意。

慢慢地，他也開始從一個純粹的殺手、劍客，向著「人」的方向轉變。

這次郭襄並沒有來送蕭峰，因為她現在既要照顧苗若蘭，還要照顧小憐，天山童姥巫行雲名義上也是個小孩子，也需要她分心照顧。

——車隊越來越像個兒童樂園了，一歲的小憐，七八歲的巫行雲、八九歲的苗若蘭，怎麼也不像是要去西夏辦大事的樣子。

幸好車隊停駐在一個城鎮，又買了輛馬車，才安頓下依然昏迷不醒的李文秀。

對於李文秀，郭襄表現得相當的落落大方，不但主動安排部署馬車裏的被鋪衣物，還幫忙照顧李文秀，但主要還是懂點醫術的藍鳳凰和何瀾兒在照顧。

楚錚帶着燕十三返回到城鎮的客棧時，夜幕已降臨了。

田三娘早找了大夫來替李文秀把脈開藥，這時正由五毒教的苗女幫忙熬藥。

五毒教的十幾個苗女大多數或中毒或身上有傷，都需要靜養，楚錚看在她們曾照顧李文秀和小憐的情分上，便邀請她們一同到這個城鎮里暫住。

當時藍鳳凰偷偷請示任盈盈，見聖姑沒表態，似乎是默許，便高興地答應下來，隨楚錚、蕭峰等一起離開星宿派。

目前她們都與楚錚的車隊一行住到同一個客棧里，藍鳳凰還自告奮勇地接下了照顧李文秀的工作。

楚錚敲開李文秀的房門時，郭襄正好也在，藍鳳凰和何瀾兒卻都沒見人影。

郭襄見楚錚回來了，起身迎過來問道：「小師弟，蕭大哥他們走啦？」

「走了。聽田三娘說請過這裏最好的大夫來看過李姑娘的病情了？大夫怎麼說？」

郭襄小臉上現出一抹憂色：「大夫說李姐姐中毒太傷，五臟六腑都受損不輕，尤其是肺部，所以短時間難以醒來，還說最好找更高明的大夫來悉心調理，不然哪怕醒來后也容易落下病根，比如每到秋冬季節就會不時咳嗽。那大夫表示他無能為力，只是開了些常規的溫補之葯。」

這倒在楚錚的意料之外，他微微皺眉，雖然他已飛鴿傳書回逍遙派，但等到薛慕華趕到這裏，最快也要一個月左右，李文秀目前當然不會有什麼性命之危，也不會有什麼癱瘋之類嚴重的後遺症，但要是落下個什麼不時咳嗽的病根也挺讓人心疼的。

要不加緊趕去西夏皇宮，讓李秋水安排御醫來先診治著？

他心裏盤算，臉上當然不會露出對李文秀太過關切的神色，只是拉過郭襄，溫聲道：「師姐，最近辛苦你了，原本要照顧小若蘭和巫小妹，現在還要加上小憐和李姑娘。我已讓田三娘去挑兩個機伶的丫頭買回來了，到時你就輕鬆得多了。」

郭襄卻道：「我不要緊的，主要是李姐姐的事……要不我帶着她返回中原找名醫診治？」

楚錚見她語氣真摯，絲毫沒當初那吃醋的模樣，不由嘖嘖稱奇。

雖然郭襄曾說過一句類似「當初如果不是我不懂事，李姐姐也不會傷心離去，而是能留在你身邊」的話，但楚錚對她以前那愛吃醋、言不由衷的小性子可謂是印象深刻，所以並沒真的放到心上。

此時看到她對李文秀如此態度，才隱約覺得，莫非那真是郭襄的心裏話？

她真能接受自己和除了秦如韻、東方白以外的姑娘在一起？

楚錚暗暗稱奇，說道：「師姐，現在趕回中原路途遙遠，名醫也不容易找到，我已讓薛慕華迅速啟程過來了，以後還是得有個精通醫術的人在身邊才行。」

郭襄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問道：「小師弟，你不是提過曾拜入藥王門下，還有個師姐叫程靈素嗎？她的醫術很了得吧？以後可以讓她和小師弟一起行走江湖呀，有什麼傷病也方便照顧一二。」

楚錚不由想起了蕭峰臨走前的玩笑話，心中苦笑，一個李文秀還沒搞定呢，再蹦出個程靈素，這是要挑戰郭襄的底線么？

他忙道：「程姑娘確實醫術不錯，但她留在了晨曦島救治島民，估計不會那麼快離開。」

「晨曦島呀……以後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呢。」

「等我處理完西夏的事後再你去看看，那裏目前是你那秦姐姐打理著，據說發展得很不錯，已沒有餓死人了。」

郭襄卟哧一笑：「什麼『你那秦姐姐』，說得這樣生份，秦姐姐知道可會不高興的。」

楚錚發現自己有點兒琢磨不透郭襄的心思了，畢竟她現在對「情敵」的態度，與以前實在反差太大。

弄得向來口舌如簧的楚錚每次涉及到這類話題就有些啞口無言之感。

隨即楚錚自嘲一笑，大概是因為自己太過珍惜她，怕她受到半點兒的委屈，才會如此小心翼翼吧？就像捧著個易碎的珍珠一樣。

他忍不住上前，握住郭襄的柔嫩的手兒，心疼道：「師姐，你會不會覺得很受委屈，你如果不高興就告訴我，我……我……」

他本想說只要你開心，我可以做一切事。

但想到自己似乎真沒什麼底氣說這樣的話，畢竟他不可能放棄程靈素和李文秀、水笙還有阿九（秦如韻姑且不提）。

郭襄看着他的神色，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她輕輕地抱住楚錚，把小臉埋在他的懷中：「小師弟，你這樣照顧我的心情，我就很幸福了。」

「我說過，我現在最大的幸福是你能幸福。你對我太好了，你也背負了太多，你為這個世界、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我怎麼回報你都不為過。但我已沒什麼能給你的了，除了我自己外，就只有這樣盡量地滿足你的心愿，將那些你喜歡的姑娘都留在你身邊，讓你能過得更開心些，心裏少些糾結，少些顧慮……」

「可是這樣會不會很委屈你？」

「不委屈，我樂意呀。」郭襄抱緊他，聲音柔柔道：「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像小師弟這樣的英雄人物，本來就不可能屬於任何一個人的。你就像黑夜裏最明亮的月亮，身邊有多枚星星相伴不是理所當然的么？只要你是最喜歡我最疼我的就好。所以你不要再擔心我什麼了。」

楚錚聽出她話里毫無半分的虛情假意，不由心中一熱。

「師姐……」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郭襄一下子跳了開去，小臉上紅暈一片。

楚錚本想親親這可愛的女孩，結果被人打斷心情有些不爽，不過看到敲門的是捧著葯湯的藍鳳凰后便沒了大半火氣。

親自喂到李文秀喝過葯，楚錚便拉着郭襄離開，讓郭襄好好休息。

連日來的奔波對於郭襄這樣極少出遠門的富家小姐來說其實挺疲憊的，何況她還每天早起練劍、只要有條件都親自替楚錚做飯，想想都讓楚錚覺得心疼。

又安撫了一番苗若蘭和小憐，見巫行雲沉迷於練功，楚錚沒去打擾她，而是去找馮途商量路線的事。

畢竟現在車隊里有小孩還有嬰孩，很多巔坡的路便不好走了。

馮途取出地圖道：「楚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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