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向積善宮動手

第155章 向積善宮動手

人總希望活着,活着就會有希望,往往忽略了活着到底為了什麼。芸芸眾生,各有各的活法:有人活一天算一天,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而活着;有人看破紅塵踏入佛門認為那才是自己最終的歸屬;有人選擇放棄,認為一死百了,方為上策,其實過好每一天很重要,不管你是以何種形態活着,因為沒有人會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

朱溫冷冷的看着王殷和趙殷衡,面色相當陰沉。

每天都會收到他們兩人的奏報,今天居然收到了蔣玄暉私通太后,會亂宮闈的大消息。

王殷和趙殷衡竟然手抱廊柱大聲哭個不停:「王爺啊,出了此等大事,還不將蔣玄暉斬殺,試問如何在天下群雄面前立足啊,~~王爺啊。」

「王爺,請三思,蔣大人不可能作此等苟且之事,還望明察。。。。。。」

王彥章話還沒說完,朱溫臉一甩,拳頭重重的砸在王,趙二人環抱的廊柱上,轟隆~,王殷,趙殷衡立刻撒手,匍匐跪地,不敢言語半分。

「哭哭哭!在哭,全部拉出去砍了!還不閉嘴!」

朱溫目視前方,眼角也不曾往下瞥下,那副決然的神情,令人渾身一顫。

「你們兩個人還寫了什麼?柳璨!張廷范,聯合蔣玄暉密謀恢復大唐盛世?憑積善宮那個女人和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她們也配?」

朱友諒眼見着情勢越發惡劣,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們既然說事情和蔣玄暉有關,拿證據出來,王爺斷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啊,畢竟蔣大人跟隨您。。。。。。」

朱溫瞥了眼朱友諒,冷肅的神情微微略緩,點了點頭:「你們兩個人繼續說,如果是污衊的話,本王親自砍了你們,替蔣玄暉出氣。」

王殷和趙殷衡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說話聲同時響起:「積善宮後花園有一尊刻着太宗皇帝的石像,並且積善宮深宮處,有一爐香,每日太後娘娘都會召見守衛積善宮的士卒進來,但這香具有迷幻心智的作用,太後娘娘這是在培養自己的死士啊。」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王爺他們兩個人攪亂朝綱。。。。。。」

「王爺,我和王大人並沒有胡說,您可以派友文公子親自領兵搜宮,免得有人說我們動手腳。」

此時的貞觀殿相當安靜,朱溫的眼睛始終停在兩人身上,霍然拂袖一個轉身,「朱友文何在!」

乾淨利落的腳步聲快步踏了進來:「去積善宮好好搜搜!」

「兒臣遵命!」

積善宮

「大膽!這裏是積善宮,怎麼允許你們亂闖!」

一陣陣整肅的靴聲,數列宣武軍入駐積善宮,由內到外,迅速守住各個出口,阿秋心中驚異,但轉念一想,一個箭步堵在了大門口,攔了下來。

「喲~原來這個宮裏還有人啊,我當都死絕了呢。」

話語中連諷帶刺,顯然是存心來鬧事的,阿秋氣道:「你!你是何人,不好好巡防,跑積善宮撒野。」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旁的厲斥聲:「大膽!連我們朱友文大人都不認識了。」

「誰~~你~~~」阿秋氣的不輕,朱友文以目光制止了一側說話的士卒,「秋姑娘,你連我都不認識,是不是滿腦子只有那個蔣玄暉呀。」

阿秋氣的眼中帶淚,她狠狠的蹙了眉:「你們都是些什麼東西,怎麼敢在這裏胡言亂語,不怕太後娘娘治你們的罪么?」

「治罪?」朱友文雙眉微挑,湊到阿秋眼皮子底下,細看着阿秋的神色,隨後哈哈大笑:「我說小美人,今天就是你們家主子的死期,你別用她來壓我,倒是你,好心提醒你!不要多管閑事!」

阿秋早已隱覺不妙,一抬頭觸到朱友文冰冷的眼神,心中大驚。「所有人把積善宮給我好好搜搜!」阿秋急急跟了上來,一把揪纏住朱友文的胳膊,「不許走,我不放你走!」

雙眸泛著不寒而慄的目光,唇角上揚的冷笑,「好~~~,那你就抱着。」

一聲悶響,一股鑽心的刺痛,麻木感快速傳遍全身,阿秋的身子停頓了半分。她愣愣的杵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待她清醒時,朱友文早已舉步離開,自己軟倒在地,背上的筋絡已經被斬斷,她絕望的匍匐在地上,一隻手指向宮殿深處,發着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娘~~~娘~~~,快~~走!」

慢慢騰起的霧氣瀰漫在整個積善宮,深宮幽靜,沒有內侍和宮女,越發顯得這宮殿庭院悄悄無聲,朱欄拖着屋檐,孤單的伸向陰霾的天。

「阿秋~,阿秋~~,這丫頭片子,又不知道去哪裏了。」

朱友文微微揚起頭,略帶嘲諷的看着屏風后發生的一切,他身後是單膝跪地的士卒們,佩劍全部出鞘,雪亮奪目的光芒,泛著隱隱殺氣。

突然間何皇后發現了頻頻突閃的光線,她陡然一扭頭看向那刀鋒般冰涼的寒光,光亮直刺雙眼,她連忙舉起衣袖擋於額前,眯着眼打量著。。。。。。

「大膽!你們是。。。。。。何人,為什麼擅闖積善宮。」

朱友文雙唇一抿,面色如常,徐徐轉身越過了屏風:「屬下朱友文參見太後娘娘。」

「朱友文?」何太后目不轉睛的打量着眼前之人,雖然英氣勃勃,可眉宇間透著一種亦正亦邪的氣息,「你姓朱?你和梁王是什麼關係。」

「正是家父。」朱友文說完相當自然的回看着何太后。

何太后一抹明銳浮光般閃動消失在那黑色的瞳孔深處,若有所思的淡淡笑了笑,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士卒們,也就那一瞬間,「梁王可有和你交代如何處理本宮?只怕~」

朱友文未等她把話說完,便介面道:「父親並沒有交代,屬下只是來娘娘這裏找點東西,不會打擾娘娘太久的。」

何太后皺了皺眉,橫看了眼朱友文,揮了揮手便不再理會。

幾個發黑霉變的腐根雕,分散在廊柱的一側,幾絲蜘蛛絲晃晃悠悠的懸掛在上面,有一隻腳正使勁踩在上面,碾壓着。。。。。。

朱友文指了指腳下根雕,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你們幾個過來,把這幾個根雕給我搬走!」

根雕就像種在地上一樣,根本無法拎起來,負責處理的小兵謹慎的看了眼朱友文,見他的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輕舒了口氣,低下頭用出全部的力道~

紋絲兒未動!

「大人~,這恐怕。。。。。。」小兵又心有不甘的抬頭提醒了一聲,正撞上朱友文抬眼看來,心底一冰,頓住了,後半句被咽回了腹中。

朱友文沉吟一下,垂眸說道:「在多來幾個人!我倒不信,我們那麼多人,連根雕都對付不了。」

「都過來~~~」

「給我抬起來~~用勁!」

~

前前後後來了十幾個士兵,每個人都卯足勁向上抬,臉和手指漲的緋紅,根雕們「毫髮無損」的安然立在那。

「我說朱大人,你們不用在白費力氣了。」

聲音相當的漠然。

何太後身上搭著件墨色外套,容顏非常疲憊和清瘦,烏髻斜挽,唯一一件飾品白玉簪撐在發間,周身素淡無比,深深幾許的看着他們,朱友文扭頭看向何太后,冷笑道:「娘娘~你這偌大的積善宮,放着幾根腐根雕~,這不是大煞風景么,屬下好意幫娘娘您清理~」

「這是先帝種的,對我來說,它永遠不會老去,永遠都不會凋零。」何太后拿起隨身的絲帕擦拭著即將留下的眼淚。

朱友文平靜異常地聽着何太后說的每一個字,眼中是一脈深不見底的冰封。

「娘娘~~,這個宮殿是梁王親自督建的,你最好老實和屬下說,要不然我會很快忘記阿秋的下落~。」一種傲慢略帶脅迫的聲音停滯在了空氣中。

「你敢要挾本宮~!」

何太后的心頭似是一把尖刀抵住,泛著隱痛刺骨,她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朱友文的手臂,「好~你先告訴本宮阿秋去哪了,我就告訴你怎麼搬離這些根雕。」

朱友文沒有一絲溫度的微微掙脫開她的阻擋,雙眉一揚~,「死了!」

這一句話,在何太后心中掀起難以遏制的悲憤,眼底怒意翻天覆地,頓時燃的如熊熊烈火。

「你不告訴我也可以,太後娘娘!給我繼續拆!!!」

「遵命!」

積善宮的寒意越來越重,何太后垂眸孤獨的站着,但卻無法阻攔,不遠處的朱友文和幾十名士卒將根雕四周的地板一寸寸刨開,冷風推著雲層緩緩移動,幾絲殘雲而過,零星點點掛在半空中。

忽然聽到移動的腳步聲,何太后沒有抬頭,她一動不動的凝望着被挖出來毫無色澤的根雕,眼底是一條深不見地的甬道。

「太後娘娘,這作何解釋?為何積善宮會有暗道。」

風微微吹過,涼意透骨,何太後用一種緩慢而悲涼的聲音說道:「你要搜便搜吧,本宮不需要為了你做任何辯解。」朱友文眸中深深淺淺,泛著一絲難以琢磨的感情,他揮了揮手,示意士卒們下甬道。

「好好找找~,別讓太後娘娘替我們擔憂~。」

「遵命~大人。」

風吹進了眼裏有點輕微的刺痛,何太后眨了眨眼睛,只覺得渾身突然鬆弛下來了,竟有種莫名的解脫感,她從來都不曾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本想在護著皇帝一段時間,皇帝尚幼,悲歡離合,生死相連,每一絲的變動都會牽動彼此,但現在看來。。。。。。

「大人,在甬道盡頭髮現一個暗室,裏面什麼都沒有,但卻有一個很奇特的香爐,請大人過目。」

朱友文眼光犀利迫人,那一瞬間,盯着何太后似乎要將她生吞不可,他抬手接過了士卒們搜上來了憑證,仔細端詳著。

雙耳三足香爐,爐敞口直頸,鼓腹平底豐滿,肩兩側貼塑一對長方形立耳,足根部有明顯的壓印獸面紋,通體施青白釉,胎質堅硬膩白,釉色滋潤而不透明。而爐上的線香正散發着點點奇異的香氣。

「太後娘娘,你可以告訴朱某人,此乃何物?」

何太后眉毛稍稍動了一下,「香爐啊,有何奇怪?」

眼角微微掠起,彷彿一道犀利的閃電無聲滑過,霍然警覺,「屬下不才,記得太後娘娘還在當皇后的時候,先帝似乎恩賜過一個文王蓮花香爐,怎麼不用它。」

「先帝遺物,自然收拾起來了。」

朱友文只是凝視於何太后,那目光中有種壓力,但卻令何太后相當費解,她抬頭看去,朱友文眼波移動,環視四周:「花園那檢查了如何,有沒有找到什麼。」

便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遠響起,瞬間便來到了跟前,士兵遞上了一尊像,朱友文唇角微冷,拿着像舉步走到何太後面前,何太後面色有些蒼白,依舊原地未動,可心中竟然猛然震動,但只一瞬間,卻又恢復了平靜。

「這~又作何解釋?」

何太后的瞳孔緊緊一縮,「本宮不知道這是什麼,朱大人你到底想要幹嘛,請明說,不要拐著彎的套本宮的話。」

「屬下不敢~,太後娘娘多慮了。」

朱友文目光平靜的看向何太后,如極深的夜,隱藏着所有的情緒,或者根本就不曾有過絲毫情緒,那目光像在人心頭上澆了一桶冷水,朱友文語調依舊平緩,「也沒什麼大事情,只是找到這兩樣東西,想請太後娘娘移步貞觀殿,咱們王爺還等著屬下回話呢。」

何太后的眉間蹙痕越收越緊,神情越發的漠然,可突然卻笑了。朱友文狐疑的瞪着何太后。

「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本宮現在還有拒絕的權力嘛?」

「知道就好~,帶走!」

一群人簇擁著何太后沿着廊柱一路走了出來,跨過一道道高檻,早已沒有人氣的積善宮死一般的寂靜,而高牆兩側綴上的長明燈意外的逐漸明亮起來。

長案上靜靜陳放着一摞未看完的軍報,塵影浮動,在無聲的歲月中迴轉,流逝。

「王爺。」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彥章謹慎的說道:「友文公子他們來了,還見么?」

「讓他們進來。」

「兒臣,參見父親。」

卧榻上朱溫閉目半靠,微微點點頭,朱友文押著何太后邁入貞觀殿,地面上照出多個影子。

「證據都找到了?」

朱友文道:「是的,父親。」

朱溫嘆息一聲,「太後娘娘過的可好~。」

一側的王彥章心中一驚,不禁就往何太后那邊看去,地面上倒映着孤立的身影,再往上就是一片模糊的神情,如層層隱去的水霧,看不清,摸不透。

卻聽到何太后淡定的聲音,「多謝梁王,還記掛本宮,本宮很好。」

毫無波瀾的搭話,竟像是君臣奏對的對話,話音一落,殿中突然泛起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過了許久,才聽到朱溫答道:「哦。。。。。。本王忘了,友文將太後娘娘直接帶來了。」

朱溫坐起身,緩緩伸手撥開半垂的雲幔,步下卧榻,似乎在審視着何太后,繼續說道:「太後娘娘,有人說你和蔣大人、張大人,柳大人密謀造反,所以迫不得已才讓小兒去積善宮搜尋證據,請娘娘勿怪。」

何太后唇角牽着無形的怒意,像冬時分湖面上一絲薄冰,微冷。

「王爺您過謙了,您現在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知會本宮的,本宮不會怪罪你的。」

沉默了片刻,朱友文將香爐和太宗像呈給了朱溫,「父親大人,您請看。」

「這就是王大人和趙大人所說的造反證據?」

「回父親,沒錯。」

就在此時,何太后快步走上前,一甩袖將兩樣物品重重刮落在地,哐當!震殿的響聲很是刺耳~。

「朱溫!你就憑這兩樣東西,就說本宮密謀造反,是不是太可笑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嗯,也是。」朱溫緩緩說道:「去把王殷,趙殷衡給本王請上來。」

「哼!又是他們兩個。」何太后攏袖退到一側瞪着門外即將走來的人。

「微~~~微臣王殷。」

「臣趙殷衡。」

「參見王爺。」

朱溫揮了揮手,指了指地上已經破碎的證據。「你們說的可是這些?」

兩人恭謹的同時回答道:「沒錯,就是這些。」

朱溫不接話,似乎另外在等待着什麼,待兩人話音落下,此時何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兩人臉上,隨後浮出一抹看破生死的嘲笑,越發顯的面容的憔悴,「你們兩個人意思?本宮就拿這兩個玩意兒密謀重建唐王朝?用腦子好好想想!你們的梁王大人是怎麼一步步得到天下的,光憑這些東西就可以得天下了,那還要打仗?是人就都可以做皇帝了!」

王殷一張臉面無表情,但言語中含着不的嘲弄之意:「娘娘,我和趙大人當然是用腦子好好想過的。可別忘了,東西雖少,可是太後娘娘畢竟是女子,只要稍微施展點美色,男人無不俯首稱臣。」

「就是就是啊·~宮裏有個傳聞~,說咱們的蔣玄暉大人對太後娘娘暗生情愫很多年了,甚至於。。。。。。」

何太后冷笑一聲,笑無笑顏,連最後那句最不願聽到的話語都聽的相當清楚,「隨便你們怎麼說吧,本宮什麼都沒做過!」

「兩位大人,說話萬不可太過分。畢竟她是太後娘娘啊。」早已於心不忍的王彥章出面想勸息,奈何已晚。

片刻的沉思后朱溫抬了抬手,王殷和趙殷衡躬身退出了貞觀殿。

「友文~,如果皇室後宮會亂宮闈,該當何罪。」

朱友文眼帘微垂,一雙鬼魅的光芒瞬間隱去:「縊首之刑。」

「王爺!萬萬不可啊。。。。。。」

朱溫一抬頭打斷了王彥章的勸阻之意,一抹殺機浮現其中,瞳孔的深處緩緩收緊,「太後娘娘,你聽到了,就算沒有這兩樣東西,你的下場依然還是縊首之刑。」

「傳國璽你還想要麼?沒有傳國璽就算你得到天下那又如何,你依舊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逆賊!」何太后額前的青筋不停的跳動着,但只短短霎那,她面色便恢復了平靜。

「呵~,傳國璽。。。。。。」陰沉的話語透著寒意,朱溫瞥了眼何太后,有恃無恐的打量著,眼底精光乍現,陡然見卻面帶笑容:「請太後娘娘回宮!友文好生看管着!」

「父親,這。。。。。。」

「讓你這麼做,就去做,還不快送太後娘娘回宮。」

朱友文冷冷的睜着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峰迴路轉。哪怕只是暫時的,卻也足以讓人瞬間清醒。

「娘娘~~,請。」

「算你本事大,這麼還死不掉。」

何太后瞥了眼身旁的朱友文,冷冷的一笑,甩了下袖子,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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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拂渡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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