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守門人
在夢中的畫面里，他看到這具身體的主人躺在剛才醒來的那張床上，脖子被人割斷，鮮血淋漓。
一個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影正伸出手，緩緩探入他的頭骨之中，掏出了一團灰白色的東西。
就只是這樣一個畫面，且不甚清晰，卻讓清醒過來的吳為一身冷汗。
那是一個女子的手，纖長白皙。隱約間，她的無名指上似乎還有一個黑色的六芒星紋身。
而她掏出的灰白色東西，吳為直覺認為那不是他的大腦。
因為那東西不僅散發出盈盈微光，看起來也有點虛幻。
這一切已經超出了吳為的認知太多，也實在是太過驚悚，下意識地，他就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打算逃離。
然而，吳為很快就冷靜下來，也終於逐漸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在這個時候貿然離開這裏就太不理智了，至少，也應該了解原主的身份，大體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這間公寓雖小，但裝修風格卻頗具中式古典之美，而且，同吳為想像的單身男士公寓不同，這裏很乾凈，很整潔，可見原主的生活習慣非常好。
只是，找了一圈，吳為也沒有發現電視、電腦，抑或手機電話之類的通訊工具。
在客廳查看了一番之後，吳為又回到了卧室，正常來說，人們最重要的東西都更傾向於放在卧室里，也許在卧室才能查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不過，在看到書桌上那本米黃色的台曆時，吳為不由輕輕皺了皺眉。
2020年5月23日。
年、月、日，都和他上課的那一天一模一樣！
所以說，我也許不是穿越？
也許我只是因為某個神秘原因同另一個人靈魂互換？
吳為定了定神，繼續打開書桌下方的抽屜。
一個抽屜里是一些用途各異的雜物，一個抽屜里是信紙信封和鋼筆，另一個抽屜里是一些沒有標籤的金屬小瓶，裏面有的裝着不同顏色的液體，有的裝着看不出原料的粉末。
他檢查的很細緻，即使是已經打開了所有的抽屜之後依舊沒有放棄尋找。
終於，他的手摸到了書桌下方的一個小突起。
這的確很難讓人發現什麼端倪，除非也有人像吳為這樣細緻地把桌子摸一遍，或者蹲在桌子下面拿着燈仰頭尋找。
吳為捏住突起向外拉，卻並未成功，他便轉而將突起向內按去，這次，突起內陷，落下了一個圓環。
吳為勾住圓環，再次向外拉動，果然就出現了一個暗格。
看到暗格里的東西，吳為這才明白自己剛剛一直縈繞在心中的怪異感是從何而來。
這房間如此乾淨整潔，似乎是原主有些潔癖，可是這人偏偏又看起來生活粗糙，家裏缺少很多日用之物。
現在，吳為明白了，這不是原主有潔癖，是他向來習慣了清理自己生活的痕迹，而他本人也不是生活得糙，是他剛來這裏不久，什麼都沒來得及買——或許，他也沒打算在這裏久留。
因為，暗格里放着的，赫然是厚厚的一沓身份證明和相應的人物身份簡介。
這身份證大小和吳為認知中的差不多，材質卻大為不同，內里並不是帶有智能晶片，而是用鋼印防偽，這又讓吳為不得不排除了靈魂互換這個可能性。
原主擁有這麼多身份證，每個身份證上的姓名都不同，照片也都和本人有些許不一樣，大概是原主變妝之後去照下來的。
那麼，這又很令人犯難了。
這麼多身份證，哪一張才是真的？
吳為揉了揉太陽穴，拿起了身份證旁邊的一個黑色小袋子。
他先是掏出了一沓身份證，然後又是一沓身份證，然後又是......原主是詐騙犯么？手中的身份證也太多了吧！
吳為無奈，只得把口黑色袋子的開口對着桌子，一股腦地把裏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從袋子裏倒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這小小的袋子裏卻彷彿還裝着很多東西，怎麼也倒不完似的。
吳為先是驚訝，繼而便是驚喜。
有此等寶袋在手，出門在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過了好一會兒，吳為終於倒空了這個袋子，而此時的書桌和床上早已擺了滿滿當當地東西，甚至地板上也散落了一些零碎物件。
這些物品里，最多的是各種不同行業、階級的衣物，假髮，假鬍鬚等等，看樣子原主非常精於此道，也因為某些原因而常常改變自己的身份和外貌。
他先是把這些東西放回了袋子，期間還小小試驗了一番，得出了這袋子可以由意念控制存取物品的結論。
另外有一部分是一些容易儲存的食物和酒水日用之類，也被吳為收了回去。
接下來便是一些瓶瓶罐罐，和吳為之前在抽屜里發現的一樣，吳為不敢亂動，依舊放回了袋子中。
最後，就僅僅剩下一大堆現金和那一沓又一沓的身份證了。
吳為仔細看了看紙鈔上的頭像，讓他失望的是，那頭像於他而言很是陌生。
他按捺下心中的其他情緒，認真查看那些被原主分別歸類放置的十幾沓身份證。
每一沓身份證都只有一個共同點——它們是屬於同一個城市的不同身份。
也就是說，原主不止要輾轉於不同的城市，即使在同一個城市也是居無定所。
要麼他是一個尤為猖狂而高明的詐騙犯，要麼，便是一個身份極其隱秘而危險的人。
相對而言，吳為更傾向於第二個猜測。
吳為收起所有的東西，把袋子重新放回了暗格之中，繼而便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已經知道了原主的身份。
或者也可以說，原主是個沒有身份的人。
在袋子裏，吳為發現了一個木質相框，裏面是一張合影，一對年輕的夫妻抱着兩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照片中的男人面色複雜，他眼中有幸福，也有憂慮，而神情間更多的還是無奈和悲涼。
那合影後面，壓着一張微微泛黃的紙，上面寫着：
百里氏第一百八十世孫
百里行
不周山第五十一代守門人
以此書為誓
出生即死亡，願以身為餌，護我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