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稿和窗戶
只見窗戶的四面有着明顯撬動的痕迹，似乎是有人把整個窗戶都從牆壁上卸了下來，地上的碎塊估計就是因為這個而出現的，楊潛跳下牆壁，轉身離開了診所從一旁的小道進入，此時理髮店還沒有開門，鐵門緊鎖著在冷風的吹動下發出宛如雷鳴一般的晃動聲。
來到門診的最後方，楊潛抬起頭看向了診所後方的窗戶，只見在窗戶下的牆壁上好像有兩道淡淡的黑色印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曾經在那裏拖動過，低頭一看，就看到一個老舊的竹梯被扔在了地上，楊潛彎腰將其拿起放在了窗戶下面，竹梯上端凸出的兩根正好和那個黑色痕迹吻合。
楊潛臉色平淡地看着竹梯與窗戶，沉默了片刻后又回到了診所內，他左右環視了一圈仔細搜查了一番，他不知道之前診所里有過什麼東西，但既然有人偷偷進來了不是小偷還是什麼，而且還是直接拆窗戶的悍匪，找了一圈后楊潛將視線放在了辦公桌的電腦上，思考了一會他坐到了辦公椅上將電腦主機打開。
屏幕亮起桌面顯現，這台辦公電腦上已經有了幾個醫用軟件，楊潛都見過所以沒有過多在意，不過他發現在桌面的角落裏有一個不太起眼的筆記文檔孤零零地呆在那，文檔沒有名字，可能是因為這個文檔顯得十分的突兀，楊潛滑動滑鼠將其點開了，文檔打開后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但是他發現文檔似乎有下文，而且還很長，手指慢慢拉下滾輪，文檔開始朝下滑動，楊潛就這樣滑動了十幾秒的時間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而文檔這時才過去四分之一，他可不認為胡越明會無聊到這種程度按住輸入鍵幾分鐘的時間不放手，那他真是閑的發慌了。
就在楊潛準備直接拉動滑條時一個巨大的黑體字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他沒有把文本窗口最大化，因此這個黑體加粗的字已出現就覆蓋了整個白色的窗口，一個巨大的「嗨」就這樣佔據了楊潛所有的視線和目光。
看着這個大號的「嗨」，楊潛像是愣了一會，隨後轉過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診所，確定沒有人後才轉過頭重新看向屏幕，原本他以為這一回頭後會有高能結果什麼都沒有，重新轉頭也沒見文檔上的字消失，想想也對，現在可是大早上，就算有鬼也看不到。
面對眼前詭異的情況楊潛表現的還無反應，完全沒將其當一回事，也不知道是誰搞的惡作劇，水平低下沒什麼看頭，楊潛也沒再多管直接拉着滑條朝着最下方拉去，就在文本即將到底之際一大片文字忽然出現讓楊潛的手停了下來，和剛才的那個大寫字體不一樣，此刻出現的文字很小，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這一幕估計要病發了。
原本楊潛是不打算細讀的，可是當他粗略閱讀了一下開頭他就發現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不知道是什麼人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寫的，楊潛發現這竟然是一大段個人日誌，說它是一本恐怖小說的草稿也不為過，不過，筆者的精神恐怕不是很正常，因為這上面的內容已經不是小說草稿那麼簡單了。
「城市好比花園，居民好比鮮花芳草，我是這片花園的園藝工，我願意獻上我的一切來呵護這片美麗繁華的花園知道我的壽命走到時間盡頭，但是，花園如果永遠保持乾淨整潔的話根本就不會有我的存在，有害蟲和雜草在不斷侵蝕著這片美麗的花園，我必須除掉它們。」
「我找到的第一條害蟲，它讓我感覺到作嘔，禍害了這片花園的雜種絕對不能繼續活着，因此我每天觀察它的日程，確認它的生活習慣，最後我偷偷溜進了它的老窩裏將它那張令人作嘔的皮拔了下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真正走上了為花園除害的偉大工作。「
「之後我又接連殺死了五條害蟲，我感覺前所未有的驕傲和自豪，我感覺整片花園都受到了洗禮，當時還遠遠不夠，我需要繼續努力讓這片花園徹底凈化，下一個目標我已經定好了，我希望這一次我能夠剝下了一張更加精緻完美的皮下來作為我的戰利品，啊，我應該行動了，這或許會成為我最後一次寫日記，希望我的努力能夠讓世人們看到，我是這片花園的園藝工，是清掃害蟲和雜草的使者。「
默讀著文檔上的文字，楊潛這還只是讀了前半段而已，後半段的內容語句不通並且斷斷續續，似乎筆者的精神發生了某種改變以至於無法梳理語句，楊潛看着這片詭異奇怪的文檔沉默了許久之後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進入通話界面，這部手機裏面沒有記錄任何一個人的電話，完全就是一個空白機，自從兩年那起事件后他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任何，手機卡也換了。
看着號碼輸入界面，楊潛再三考慮過終於撥通了兩年內的第一通電話，手指飛快輸入一串號碼過後按下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聽着手機中傳來的提示音，鈴聲只是響了幾聲便接通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語氣裏帶着幾分困意和不滿，顯然是剛從睡夢中蘇醒。
「喂！誰啊真的是，大早上的打電話過來吵死人了。」
「越明，是我，楊潛。」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就連粗重的呼吸聲都在這一刻停止，楊潛聽到對方沒反應了便默默地將手機從耳邊拿開，下一刻，一陣宛如雷鳴一般的咆哮聲從電話那一頭傳了過來，聲音大的即便手機放的老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楊潛有些擔心自己的手機喇叭會不會因此爆掉。
「楊潛！！！卧槽兄弟你他媽終於給老子打電話！你這兩年裏到底死哪裏去了，你家人都快被你嚇死了你知道嗎？你電話不接消息不回，要不是因為知道你的本事我真他嗎的以為你死在那個臭水溝里了，你現在在哪裏？是不是已經到了不墨城住進我給你的房子裏了？你倒是說話啊你，急死人了！」胡越明就像是連珠炮一般說了一大堆東西，楊潛甚至沒有辦法打斷他說話。
等他開始有些喘不上氣停下來后他才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說道「你冷靜點，我現在活得好好的，就在你開的診所里，雖然想要吐槽的東西有很多但是你先靜一靜聽我說，我在你的診所里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聞言，電話另一頭的胡越明嘀咕了一聲，道「不太好的東西？我診所里既沒放毒品也沒藏小妹，做的是正經的人民好事啊，怎麼可能會有不太好的東西呢，還是說你在某個瓷磚下面發生了屍體，在天花板上找到了失蹤人口？」
「比起你說的這些，我遇到的好像要平靜很多，不但沒有發現死人，連我違禁藥物都沒找到半粒一克，我問你，診所休息室的那扇窗戶在你離開前有沒有什麼損壞的地方？」
「休息室里的窗戶？沒有啊，在關門歇業之前我還好好整理檢查過所有地方，為了就是讓你接手后能夠方便點，怎麼了，難不成有哪個熊孩子把老子我的玻璃砸了！」
「如果熊孩子能夠熊到這種程度的話那麼你的診所絕對保不住了，剛才我在檢查的時候在休息室的地面上發現了剝落的牆壁碎塊，隨後我又去檢查了一下診所後面，我在那裏找到了一個老舊的竹梯，並且還在窗戶下找到了兩條黑色的痕迹，經過對比是竹梯留下的，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你的窗戶連同邊緣整個被人卸了下來，即便不需要打開窗戶也可能爬進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後忽然爆發出了怒罵聲，就聽胡越明咆哮著吼道「去你的！！！哪個神經病閑着沒事幹卸了我家的窗戶！這小區里這麼多窗戶偏偏拆我的，這傻叉玩意屎吃多了把腦神經堵塞了吧！」
「你冷靜點，我話還沒有說，我檢查過了，診所里並沒有少什麼東西，一切正常，不過我在你的電腦里發現了一個沒有名字的文檔，裏面似乎記錄着疑似恐怖小說草稿的東西，可是我越看感覺越不對勁，並且我再和你打電話的時候確認了一下文檔的創立時間，正好是在昨天，也就是說昨天在我還沒有到這裏時就已經有人偷偷混進來了，我讀一下文檔里的內容，你仔細聽好，還漫長的。」
為了節省時間，楊潛的語速很快，幾乎是完全不帶喘氣的那種，換做是一般人此刻已經懵了，但是胡越明卻聽得非常清楚，以前兩人在警校辦案時就是這個模式，楊潛負責講述而胡越明負責記錄，習慣了以後後者反而覺得其他人說話相當的慢。
聽完了楊潛的講述，胡越明想了想后說道「這與其說是小說草稿，倒不如說是一個犯人的自我獨白，扒皮……說起來最近半年裏不墨城有一樁懸案到現在都還沒有偵破，這個文本的內容聽上去怎麼那麼像呢……」
「懸案？」
「啊，在半年前，不墨城裏發生了一起重大惡性殺人事件，死者身上的皮被全部剝了下來，當時因為證據不足沒能抓到兇手，後來又接連發生了五起相同的案件卻一直找不到兇手是誰，這起事件也被稱作是不墨城扒皮屠夫案件，死者都是女性，警方懷疑兇手可能是屠夫或者是主刀醫生。」
「聽你的口氣，警方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對吧。」
「你說呢，如果是你的話估計早就解決了吧。」
「……我不會再介入任何刑偵調查了，警方做什麼和我無關。」楊潛語氣冰冷地說道「連自己人都不信賴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