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旅法師

「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過了多久，陸嘉才從昏迷中醒來，但頭部還是感受到陣陣痛楚，像是被人對着後腦勺猛敲了一棍。

睜開眼睛，見到的卻不是昏迷前詭異的街道，而是一片看起來很不尋常的夜空。身體四周都是深邃的黑夜，甚至連腳下，都是同樣的黑色天空。

此刻的他便是站在這片夜空的中心，不遠處還能看見無數璀璨的星辰，它們為這片空間提供了與眾不同的光源，讓身處這片空間的旅人不至於陷入永恆的黑暗。

「我記得，明明是一顆流星襲擊了我，好像……裏面有一個聲音，是什麼呢？嘶……後腦勺好痛，莫非我真這麼倒霉，被流星給砸到了？」

這地方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宇宙的一角，但在陸嘉為數不多關於宇宙事物的記憶中，都沒有任何關於這裏的情報。

沒有地球，沒有太陽，甚至都看不見任何有關於太陽系九大行星的事物。周圍只有帶着星空的黑夜，以及時不時從身邊飄過的，某種閃亮的塵埃。

「前面有東西。」毫無理由地，陸嘉腦海里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有路，前面有什麼東西正等着我過去。」

遲疑了一會兒，將腦海中最後一絲混沌給擠了出去，雖然很想問出「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來這幹啥？」的哲學三問，但就算問出來了，這裏也沒人能回答他。

或許再往前走走，就能找到問題的答案。

星空下的路顯得很奇妙，空中的星辰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牽引，和那些散發着淡藍色光芒的不明飛行物，一同排列在陸嘉的腳下。

星光流轉，指引着他前進的方向。

而在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人影。和陸嘉腦海中想像出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差別。

這道身影超脫了他的想像，卻和他深層次的記憶產生了重合。

「歡迎來到奧術熔爐，幸運的孩子。」一個穿着華麗金斗篷的「藍皮人」朝着陸嘉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他的裝扮像是一位旅行商，服飾上鑲滿了華麗的寶石，一頂高高的禮帽拉長了他的身體，寬大的斗篷下，是一個深藍色的，矮小但又健壯有力的身體。

「你是……姐夫？」

很像，幾乎是一模一樣，眼前的這個生物就是昨天陸嘉在決賽最後一場，臟牧對陣宇宙獵的對局中，在最後關頭拿到的傳說卡牌「了不起的傑弗里斯」。

爐石傳說這款卡牌遊戲中，有無數種充滿想像力的套牌，而宇宙流，便是其中影響頗深的一種流派，它因為一套三十張卡牌的組合中沒有一張重複的卡牌而得名。「了不起的傑弗里斯」正是新時代宇宙流的核心部件。

但那只是遊戲而已，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張虛擬卡牌站在陸嘉的面前，主動和他打招呼。

「姐夫？」藍皮斗篷人伸出手指，輕點在自己的額頭上，恍然大悟地睜開雙眼。「原來在你的世界，我還有這種稱呼啊。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傑弗里斯這個名字。」

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傑弗里斯的身邊湧出，陸嘉看到了四周突然就遍佈奇幻的魔法陣，然後便是一個恍神，他便從那個詭異的空間轉移到了一個小房間里。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和傑弗里斯面對面地做了下來，面前的桌上，還擺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請用吧，這是從你的世界得來的飲料，是當年我在位面穿梭時偶然獲得的，現在就只剩下這麼一點了。冷靜下來，我沒有惡意。」

陸嘉其實很少喝咖啡，就算是要熬夜，他也會選擇像紅牛這樣的功能飲料，咖啡那種苦澀的味道在品嘗過一次后便被剔除出了他的候選名單。

但陸嘉還是很識趣地喝了一口，儘管內心有很多疑問，但在見識過傑弗里斯的能力之後，他便放棄了任何不好的想法。

不管眼前的傢伙究竟是什麼，單憑剛剛他露出的這幾手，陸嘉這個死宅就絕無任何反抗的可能。

「喝完咖啡，我就能提問了嗎？」陸嘉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不，應該說你隨時都可以提問。我之所以把你召喚到這裏，就是來回答你的問題的。」

陸嘉僅僅是抿了一口，便將手裏的咖啡放了回去，那味道總是能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你剛剛說我是幸運的孩子？這點從何而來，是你們……選中了我嗎？」

先是發生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後一見面，眼前這個看上去一根手指就能將陸嘉碾成粉末的「真人版傑弗里斯」就說自己「幸運」，又說自己是被他召喚來的，那麼隨便想想就能明白，自己一定是被某個人或者組織，因為某件事給選中了。

「難道這是某個異世界召喚遊戲，又或者是重生劇本？」

「你說的不完全正確，應該說是你闖入了我的世界。」傑弗里斯又是眨眼間換掉了陸嘉眼前的咖啡，稍後又變出了一瓶灌裝可樂。

想必是他再度讀懂了陸嘉的內心，知道對宅男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快樂飲料」。

「你應該還有記憶吧，關於你在昏迷之前，進入到的那種奇怪的狀態。」

傑弗里斯的提醒下，陸嘉很快想到了自己昏迷前走過的那個奇怪的街道。明明是盛夏時節的小吃街，卻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就算是看到了，他也無法引起對方的注意，甚至是自己的手指都無法觸碰到對方的身體。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奧術位面，準確地說應該是奧術通道。那是異位面的旅行者在進行位面穿梭時必須要經過的地方。你見到的那些行人，就是行走在通道中的旅行者。至於你為什麼碰不到他們，自然是因為你並非奧數通道的合法遊客。」

能夠看懂陸嘉的內心，傑弗里斯自然便能準確解答他的疑惑，他頓了一下，同樣從斗篷里拿出一張紙片，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無法辨識的文字，但在那些黑色的文字中，有一小段被刻意塗成了紅色。

「正在工作的我，受到了奧術熔爐防禦系統的警告。說是有一位無身份人士進入了相鄰的奧術通道，還被裏面的自動防禦精靈給攻擊了。於是我便製造了一個召喚法陣，把你的身體從奧數通道里拉了出來。」

「原本，我在把你弄出來以後，便會送你回到原來的世界。但是在拉扯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你的潛力，具體來說，你和這個世界有着十分緊密的聯繫。」

說着，傑弗里斯手上的紙片就變了，它的顏色逐漸變深，體積也變得立體，最後，紙片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裏變成了一部智能手機。

上面顯示的，正是爐石傳說這款遊戲的內容。

「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就是爐石傳說？」

陸嘉想不明白，如果爐石和自己有聯繫，那還說得過去。但無論是自己還是爐石，和剛剛看到的那個，像極了宇宙一角的神秘世界究竟有什麼聯繫啊？怎麼想都毫無關聯啊。

「是的，爐石傳說。這個遊戲連通了你我，還有整個奧術熔爐的世界。想必你也看到了，在來到的路上，那些漂浮在周圍的閃亮塵埃。告訴我，你聯想到了什麼？」

傑弗里斯的笑容中，包含着對陸嘉滿滿的期待。

「難道，那些漂浮在周圍的光點是……奧術之塵？」

「沒錯。那便是你在遊戲中，合成和分解卡牌會用到的基本單位——奧術之塵。而遠方，那些照亮奧術熔爐的星辰……」傑弗里斯的手指對着天空轉了一圈，房間的天花板便再度回到了那片夜空之下。

一顆閃亮的星星從天而降，緩緩落到了陸嘉的面前，陸嘉能夠感受到，蘊含在星辰之中的那個身影，她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只見她歡快地飛舞在陸嘉身邊，留下一大串美麗動人的軌跡，最後停在了陸嘉的掌心。

一股溫熱從掌心傳來，光芒綻放，星辰化為了一個潔白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陸嘉的手中。

「這是……牧師的職業隨從，北郡牧師？」

充滿聖潔之力的身影沖着陸嘉擺了擺手，便快步走到手掌的邊緣，輕輕地抱住陸嘉的拇指。

柔和的力量順着小牧師的身體傳遞到陸嘉指尖，然後是手肘，肩膀，胸口，順着脖子一路向上，最後抵達大腦的中心。

「好溫暖，好舒服的感覺。腦子裏的痛感消失了……謝了，小牧師。」陸嘉用另一隻手的拇指輕輕蹭了蹭「小牧師」的臉蛋，向她表示著微不足道的謝意。

傑弗里斯看着陸嘉的神情仍舊是帶着暖意的微笑，但緊繃的心弦直到這一刻才稍稍放鬆，他一直想要讓陸嘉放下心中的戒備，可從見面到現在，陸嘉才首次露出善意的表情。

一個面對強者的饋贈與和善都沒有放鬆警惕的傢伙，卻在這樣的情況下露出了毫無保留的笑容。

善良的小牧師並沒有停留太久，很快便重新化作星辰回到了夜空。

「細小的光點是奧術之塵，摧殘的群星就是卡牌嗎……」陸嘉勉強接受了這個古怪的設定，雖然聽起來很荒誕，可仔細一想又有那麼一點說服力。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沒有交代清楚。那就是傑弗里斯留下他的目的。像他這樣的強者，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藉助一個弱小的人類來完成呢？

「別緊張，留你下來並不是操控或者命令你，我只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傑弗里斯手裏的智能手機再次發生變化，這次變成了兩張大小一致的白紙。

「我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陸嘉小弟。你的家人似乎不太理解你選擇的道路，即便是你現在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可在他們眼裏，你依然是個遊手好閒的無業青年。」隨着談話的進行，兩張黃紙上同時浮現出了細密的文字。「我可以改變你現在的情況，讓你獲得遠超常人的力量，在你們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些力量足夠讓你得到一切，包括地位，權力，金錢還有你最看重的尊嚴。有了力量，這些都唾手可得。」

「給我力量？你指的是，讓我成為……嗯……旅法師？好奇怪的職業名稱。」

陸嘉在聽對方說話的時候，已經拿起面前的「合同」瀏覽了一遍。

其實內容也沒有多少，大體意思就是，陸嘉答應成為旅法師，然後列舉了一系列成為旅法師后能夠擁有的能力，比如召喚卡牌戰鬥，自由進出奧術熔爐，吞噬魔法生物強化自己，修鍊滅世法術，製作極品道具，飛天遁地，長生不老，從丹田中祭出一把飛劍斬敵於千里之外等等……

額，後面幾個不太對勁，那都是陸嘉看到一大堆好處之後腦補出來的。

「好吧姐夫，讓我們直接一點。」陸嘉把合同按在地上，露出一個冷酷又充滿懷疑的表情，並擺出一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

「那麼，了不起的傑弗里斯……代價，是什麼呢？」

天上掉餡餅的事情，陸嘉從不相信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因為他誤打誤撞走進了那個什麼奧術位面？再加上自己有那麼一丟丟的爐石水平，就讓他無條件地享受到這麼多好處？

隨便想想都知道，成為旅法師絕沒有合同上說的那麼簡單。

「沒有所謂的代價，我選你，並非是隨意而為，通過讀取你的記憶，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悲傷氣息。那是經歷過真正痛苦的人，才能保持的氣質。你的情感之路，我看到了很多可笑又可悲的場景。」

「用你們世界的話說，你在過去二十多年的生涯里，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當異性的舔狗。」

「真是可憐的名號，都卑微如狗了，還要去舔人家的腳底。究竟犯下何種罪孽，才會成為這樣低賤的生物。」

陸嘉的眼神變得有些猙獰，但很快有平靜下來，而這點小細節被傑弗里斯敏銳地捕捉了下來。

「那好吧，傑弗里斯大人，請你忘掉關於我曾是資深舔狗這件事。咱們換個說法……假如我拒絕，又會發生什麼呢？我來猜猜看，你難不成會動動自己的手指，把我變成宇宙的塵埃？」

陸嘉一副破罐破摔的態度，等著傑弗里斯說出自己的條件。

「也不會怎麼樣，最多也就是我把你放回去，順便將你對這裏的記憶清除乾淨。不過你的世界會發生些許的變化。影響也不大，對你影響最深就是，爐石傳說這個遊戲將從你的世界徹底抹除。」

「而假如你成為了旅法師，它能給你最大的好處就是，全方位且永久性地抹去你成為舔狗的可能。」

陸嘉好不容易穩住的心態，又一次發生了劇烈的波動。還沒等傑弗里斯說完，他便把合同重新按住，然後用不知從哪出現的簽字筆，在上頭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本書的卡牌設定以爐石傳說「巨龍年」為準，後續是否會加入「鳳凰年」卡牌，煮糖正在考慮中，有什麼建議歡迎大家的留言，喜歡的朋友麻煩給張推薦票，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