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天人府趙

用三河鎮那邊的話來說，趙起武就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有時候想到什麼事兒天天想就是不去做，有時候又想到什麼不趕緊去干，就渾身刺撓，屁股長釘子坐都坐不住。

所以這天一大早，他就挎著個單肩包，帶着金子進了一個小村莊。

和三河鎮那邊的鄉村也沒什麼兩樣，趙起武還以為找手藝人得慢慢打聽，結果在村口的池塘邊，找個光屁股小娃一問，就給他指了個方向，讓他去找方四毛爺爺。

一進村首先聽到的就是陣陣狗叫，還有跑到他和金子前面汪汪的。

看來金子這傢伙還是挺不受歡迎的，一會兒功夫好幾隻狗過來汪汪。不過倒是都沒撲上來，沒發生戰鬥。

趙起武拉住金子，很快附近的村裏人過來問找誰的。

一聽說找方四毛的，就幫着喊讓那些狗都趕緊滾蛋。

還又給他指了指地方。

……

到了地方敲開門，開門的中年漢子疑惑地問他：「你找誰？」

「這是方四毛家嗎？」趙起武更疑惑，他伸著頭朝院子裏看了看，挺乾淨的一個小院，什麼都沒呀！

「我就是。」中年漢子點點頭。「你是來瞅銅器的嗎？」

「是呀！」趙起武一點頭。

「那進來吧！」方四毛側身讓開門。「我瞅着你年齡不大，以為過來玩呢！你這個狗真威風，屋裏有人，你看好點啊！」

「沒事兒沒事兒，你看它瞅見你也不叫喚就知道，這狗安生的很。」找對地方了，趙起武就樂呵。「怎麼也沒見銅器啊？」

「後院呢！」方四毛說道。「現在不放前面，都放後院。你想要個啥樣的？多大的？」

「我得先看看，如果合適我要的就多了。」趙起武正說着話，順着山牆走到後面，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這後院比前院大太多了，簡直就是一個小工廠一樣。

那些各種各樣的青銅器就在院子裏隨意擺放着，大到青銅鼎，小到酒器，什麼銅盤子銅鏡到處都是，還有青銅馬車，馬踏飛燕等等。

比博物館都牛比！

方四毛伸手一指：「你隨便看，就這些都是能直接拿走的。聽口音你也是老鄉？」

「嗯，蘭尾市的。」趙起武說着話，四處張望着想找個地兒把金子拴起來。

方四毛一指一個銅鼎：「先拴那上面就中。」

趙起武也不客氣，反正人家都不在意，他也就把自己拴上去。

其實這繩子就是擺設，金子真想跑掙脫一下就跑掉。但是到別人家，帶個繩子讓人放心。

接着就開始看起了滿院子的青銅器，看着還問：「你這都是自己做的吧？可別拿個真傢伙給我，回頭我被抓了我可供出來你。」

「那不能。」方四毛笑了起來。「領你到後院來就是看你是老鄉，要是外處來的，我就領別的院子去了，說不定還能多掙點。」

趙起武當時就樂了：「這就是最好的了嗎？有沒有做的更好的？」

「那看你出啥價錢，這些普通貨價格也便宜點。想做的好那得費時間，做好我往土裏埋還得半個月到一兩年，那個就得要價高點。」

「不過這些都沒問題，我不是吹，咱們這村上就我做的最好。其他人的手藝都是我老子傳給他們的，最好的水平也就院子擺的這些了。」

趙起武來的時候想好的，就不再廢話，直接問：「我要是想在這上面都留個我自己的獨門標記能留嗎？」

「留個啥？」方四毛問道。

「就留個印章之類的，或者做個記號啥的，就像這種。」趙起武指著一個銅器下方的落款說道。

「那我還得重新給你做。」方四毛眉頭一皺。「這個東西得是一體的，咱不和你說虛的，你要說往上面砸個印記也容易。可那不就不像古董了嗎？像這樣的都是一開始就做好的，然後再慢慢做舊，出來就是一體的對不對？」

嗯，挺實在。

趙起武就開始問價，指著一個二三斤重的盤子問道：「像這種盤子多少錢？」

「那個二百塊。」方四毛隨口說道，顯然這價格也隨意的很，估計是沒信趙起武說的看中了就買的多。

趙起武繼續問了幾個。

方四毛已經開始給旁邊一個銅器除銹了，也不介意他在旁邊問。

又聊了幾句，趙起武覺得可以試着正經談談了：「我想定做一批行嗎？都給我帶上我自己獨門標誌的。」

「那也行。你要個啥樣的，留個定錢，過一段時間來取。」方四毛說道。「快則一倆月，慢的半年一年，再慢的我估計等做好你都不一定喜歡這玩意了。」

「不能更快了？」趙起武心急。

「那就是這些了，還有這裏面的。」方四毛朝另一面一指——那裏有土堆，有水池，有空地……東西都在裏面放着的。「這裏面的三五天就出來，最慢的一個月也能出來。」

趙起武還是想自己留個『獨門』的標記上去，就猶豫了起來。

方四毛就繼續忙自己的，忙活一陣子，突然說道：「對了，這裏面有一批的落款，不是年號朝代。你要不？」

「為啥不是年號朝代？」趙起武好奇。

「嗨，還不是罰錢罰的。」方四毛嘆口氣。「有些人買回去，就當古董賣了，結果一被抓，人家就找到家裏來了。逮著就罰款，也沒法。這不上半年才罰過，我尋思著乾脆弄個沒有的落款。」

「那能賣出去嗎？」趙起武又問。

「還不知道呢，剛做出來的。」方四毛說道。

「都是啥落款？」趙起武又問。

「那就多了，啥樣的都有。」方四毛回憶著。「什麼滕王閣的黃鶴樓的……」

趙起武一下子就樂呵起來：「我估計你是賣不出去了！」

青銅器的年代，還沒這些閣啊樓啊的呢！

「就是做出來應付上頭的，免得老來罰款。」方四毛也覺得那會兒是胡鬧，主要是老被找，心裏也煩。

一開始這個村就方四毛家做這種銅器，就是被找的煩了，才把技術傳出去，讓更多人做——想着做的人多了，你就沒法再盯着我一家了。

結果人家還找他們家，也是鬱悶。

其實現在他們做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工藝品，去年還參加過省里的評選。但是別人非得當古董賣，總有受騙的，一有案子牽扯到了，還是來找。

……

趙起武就動了心思，他原來想的『獨門』落款，都是和騰雲駕霧起死回生有關的，不過感覺這種什麼閣什麼樓的，好像聽起來也挺好。

自己起個什麼呢，騰雲閣，駕霧樓，飛天樓，飛人……好吧，這個名號有人用了。

那咱叫天人，天人……府，回頭給自己的那個大宅子掛個門匾去。

「那這樣吧，我定做。」趙起武說道。「你給我做落款是『天人府趙』的東西，我要最好的，半年也等得及，你看咋樣？」

「中，給定錢我就做，你要個什麼款式的？院子裏的這些你要相不中，我有個本子，給你看看。先說好，你這個自己特定款，一會兒得多給點定金，不讓你以後不要了我賣不出去。」

趙起武還沒看好貨，不打算先說價格：「那就先看，你也得給我講解，不然我啥都不懂。」

方四毛不太想去拿本子：「你先說你要個啥樣兒的，要是小件不值錢的，也犯不着給你費事兒。」

趙起武把挎包打開：「先來個二十萬的行不行？」

……

接下來兩人就忙碌開了，方四毛文化水平其實一般，不過就精通這一樣，什麼樣的東西什麼年代的，都能說個大差不差的。

趙起武就隨心所欲的點着說要什麼。

一會兒記下來幾張紙。

確定了物品，才開始算價格。

趙起武就盯着看，到最後一算總價還超出二十萬了。

然後沒等他說話，方四毛自己又開始給他減，一邊減一邊解釋：「你這個做的我不怕你當古董賣，才給你減價的，別的我都不減價的……」

但是你這價格也太隨意了點吧？

趙起武有點無語，有這麼做生意的嗎？總覺得自己會虧一樣。

所以提意見：「價格我就不說了，回頭你送我幾件小物品吧！正好今天我也沒事兒，你讓我在這跟你學點專業術語，你放心，你的技術你教我我都不學，我就是學幾個詞回頭和人吹牛比用的。」

方四毛一揮手：「院子裏的你隨便挑，不能超過五件。」

「那個青銅鼎也算？」趙起武就指著拴狗的那個鼎，院子就這個最大。

「算！」方四毛遲疑了一下，咬牙說道。

他利索趙起武也不磨嘰：「那我先給你五萬定金，你給我做好點。我先說好，到時候要是連這也不如，我可不要了。你看看我這本子上，我記了好些個地方做這個東西，第一個就到你這兒。」

「那不能。」方四毛讓他放心。「我這也是門頭生意，做的就是個口碑。咱也不是做一鋪生意就跑的，到時候你儘管驗貨，不滿意隨你處置。」

自信得很。

就寫個小紙條按了個指印，五萬塊就收走了。

趙起武也是心大，也不管別的，就在這兒看着他幹活，聽他說些這方面的知識。

方四毛手藝沒問題，口才就一般，說的乾巴巴的。

而且做舊的活吧，這個要是現場看，那真是沒法看。

現在方四毛乾的就是挖和撈。

從土裏挖出來，或者從一股子難聞味道的水裏，把青銅器撈出來先晾著，看的趙起武一會兒就不想看了。

乾脆在院子裏看成品，挑來挑去找了五件帶上走人。

……

回到京城把這些東西擺開，在老房子的襯托下，當時感覺就不一樣。

方家那院子太埋汰這些東西了，雖說是假的，可是也是個手藝品，還是放這屋裏看着好看。

然後把那個鼎擺在院子裏看了看，頓時覺得太小了點。

方四毛也不會真箇把個幾千斤的銅鼎給他當贈品，這個也就大幾十斤的樣子，比個大點的香爐也沒大多少。

看了半天，覺得還算滿意。

接着吃了飯打會兒遊戲睡覺。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金子也不帶，背着手就往古玩市場去了，趕鬼市。

也不買，就看。

站着看累了就找個生意好的地段，蹲旁邊看。

不看人家賣的啥，就看賣家是怎麼賣的。

一邊看還一邊總結，還遇到老楊了。

老楊看見他就愣住了，一個身價千萬的小富豪，前兩天剛知道哪有賣古董複製品的，今天就蹲街頭看人家做生意，這是想幹啥？

當時老楊就想假裝沒看見人趕緊溜走，偏偏趙起武眼神好，還喊他。

老楊過來說了兩句話撒腿就走，堅決不和這人一起蹲那看熱鬧——他倒是不是認識什麼人，但是自己在這市場上認識的人可就多了。

走的時候有點心驚肉跳的，總覺得這貨要幹壞事兒，可惜自己沒證據。

……

趙起武蹲到早市結束，找地方買了個世界地圖。

回到家研究半天，覺得沒什麼用，這玩意也看不出來什麼呀！

然後就想啊想，想啊想……

最後一拍腦門，蹲屋裏能想出來個屁，實地考察去啊！

以前啥也不懂，想幹啥就莽過去了，現在倒好，還沒懂多少，倒是學會優柔寡斷了。

從廚房裏給金子準備好食物和水，讓它獨自在家。然後收拾了個小包，嗖一下就起飛了，留下金子在院子裏看着冷水肉乾，一張狗臉全是幽怨。

趙起武疾飛向東，飛過高麗王朝和大寒王國，接着再飛過大海，就來到了千島國。

在天上轉悠一圈，找了個大點的城市，落了下去。

千島語他也背過字典的，下來之後在街道上溜達一圈，就知道了這是什麼地方。

接下來就開始到處溜達，哪兒人多去哪兒，聽人家說話，自己心裏默默的念叨幾句，感覺差不多了，就開始打聽哪裏有古玩市場。

嘰里呱啦的話說幾遍也就熟練了，至少打聽的事兒是能打聽到。

不過等他過去一看就失望，這裏的古玩就不叫市場，就是一個店鋪，還不集中。問的人給自己說的地方，都是單獨的古董商店。

看來還是沒找對地方，他覺得可能是沒遇到古玩愛好者，不然的話，肯定會知道哪兒有古玩市場的。

不過還有個問題，自己現在可沒有千島幣，難道一直在大街上靠腿走嗎？

得想個法，讓自己兜里有點小錢錢呀，不然總有種身無分文流落街頭的感覺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