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朝

南嶽十三年冬，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長，即便是在南嶽最繁華的都城也盡顯凄冷之意。

這一年的冬季南嶽九王爺，那個曾經最有望成為南嶽皇帝的先帝九子於朝堂之上自請帶着自己的王妃、愛女舉家遷往邊境小城當起了逍遙王爺。

「父王，那我們還會回來嗎？」

南嶽九王爺家的小郡主看着那似遠非近的宮牆一角天真的問著自家父王。

她於出生起便生活在這京都最繁華之所，一時告訴她，她要去到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的，所以她想問問父王，他們還會回來嗎？那又是什麼時候才歸？

南嶽九王遙望着那故城宮牆久久的沉默。

「父王？！」

軟軟糯糯的聲音闖入耳膜喚醒了沉默的九王。

「我家的小緋顏是不想離開嗎？」

南嶽九王爺輕點自家愛女的鼻尖，眼中儘是寵溺，他現在覺得最幸福的事無非就是妻女在側，至於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只是當真是自己放手就可以了嘛？他會放過自己嗎？

這樣想着，九王眉目間的憂愁不免又多了幾分，只是在還是孩子的南緋顏面前，九王不想將那般多負面的情緒展露出來。

「倒也不是，只要是父王母后在側，緋顏去哪兒都可以。」

緋顏緊緊地抱着南嶽九王，父王眼中儘是對自己的寵溺，可有的深藏在父王眼角的東西自己也是看得見的，只是父王不想自己知道，自己就裝作不知道吧。

「你啊，小機靈鬼！」

南嶽九王淺笑，怪不得父君母妃在世的時候最喜歡這個小丫頭了，是個討喜的人兒，這還是自家的小丫頭，真好！

「只要顏兒想，以後逢年過節我們還是可以回來看看皇伯伯的。」

「真好！」

緋顏也只是軟軟糯糯的笑着，依舊緊緊的扒著自家父王的脖子，她知父王不是真的開心，似乎從皇祖父離世后，她的各位叔叔伯伯之間的關係也就大不如前了，後來甚至還有諸多皇叔都隨皇祖父而去了，走的走、病的病，明明這麼大一家子人就那樣散了。

這些自己都是看在眼裏的，每每到了那個時候父王母后都喜歡騙自己說叔伯們只是睡著了，她雖說年幼心裏卻也是清楚的，她的叔伯們都已經不在了。

她是南嶽九王的小郡主，父王說自己還小，容易遇到謝居心叵測之人，所以甚少讓自己出府，外面的人想是很少有人知道九王家還有一個小郡主吧，不過她可是從太多人那裏聽說了關於父王和母后的事，在沒有自己的那個時候，他的父王可是這南嶽最年輕驍勇的將軍王，深得皇祖父的喜愛，太多人都說父王才是那個是最有望登頂之人，不過父王似乎也志不在此，在四皇叔登基之後皇城之中有太多事故變遷，父王說留在此地終究是傷心傷情，所以便自請前往封地，對此四皇叔倒也樂見其成。

南嶽十三年的冬季隨着南嶽九王的自請而離似乎慢慢回暖了，而動蕩了數年的南嶽皇城似乎也漸漸地歸於平靜。

時光流逝，轉眼便是兩年的光影，在邊境封地的這兩年，可以說是南嶽九王最幸福平靜的兩年了，這樣的生活比之想像中的要順遂了許多，記得剛來這邊境小城的時候緋顏也時常會問是不是還能回到故城宮牆，可後來到這邊境的時日一長，她也再未提起過這件事，這兩年他們未得傳召不曾踏足過京都，在這水長鶯飛的邊境小城，他們一家人活得自在、樂的逍遙，南緋顏依舊是那個眾人捧在手心中的小郡主，這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沒什麼變化，不過是換一個地方生活罷了，漸漸地，她都快忘記那南嶽都城是個什麼模樣了！

就如她所說的那樣，有父王母妃的地方就很好。

「宋大人，這誠意您可還滿意！」

厚厚的禮札，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拿的可都是些價值不菲的東西。

「滿意是滿意，可說到底我也是這南嶽的提督統領，您們主上是不是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宋遠胤輕扣禮札，這份誠意倒是十足十啊，看來他們是坐不住了，沒想到那個人去了邊境還會有這般威望，果然是個厲害的主。

「宋大人，話不能這麼說，說到底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您們這南嶽地大物博、幅員遼闊，不過是一座邊境小城罷了，我們主上也沒有其他意思，只要您助我們拿下御林城，該怎麼做我們自然也是清楚的。」

「你們還真是敢開口啊，如今那御林城坐鎮的是誰，你們不是不清楚吧。」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我們這才想着要您幫忙不是。」

來使將面前的禮札向宋遠胤再推進了幾分，御林城如果坐鎮的不是那一位，如今自己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這些人還當真是看不清局勢啊。

「宋大人，說句不好聽的，我記得以前那個主就多有看不起宋大人，如今兩國交戰，他要是再出個什麼風頭，您們家的那位皇帝要是念及手足之情再將他從邊境召回，您說到時候又是怎樣的一種局面？你是南嶽的提督統領可耐不住人家是這南嶽的九王啊。」

「哼！」

宋遠胤悶哼，想回來，他也要有那個機會才行啊。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南嶽人，多的我也就不說了，不過我聽說那位主家的小郡主日漸長大，那位主對其可是寵愛的緊啊，要是那位可愛的小郡主出點什麼意外，對其心性影響說不定蠻大的，戰場之上，兩軍對壘，主帥要是心緒受損會出現什麼情況也不必我多說了吧，你們應當最是清楚。」

「九王家有小郡主了？」

各國之間都有信使，為的就是搜集情報，可是他們從未聽說過九王家有了小郡主，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使者不信我！」

宋遠胤挑眉，其實他不畏他們不信，當初他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是詫異的，想來那位九王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不敢讓別人知道他府中已有了小郡主。

「多謝宋大人指點，那京都之事可就全仰仗宋大人了！」

「王爺，這兩年宮中諸事您從不過問，您當真就甘心？這兩年邊境戰事不斷，您戍守邊境，可京都的那些人都在幹什麼，您難道一點都沒有聽到過嗎？」不管是南嶽九王的府兵還是幕僚都知他們的王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人不該窩在這小小的邊境之城的，這兩年宮中奢靡之風漸起，他們的那位國君比之當年更是不如，有時候他們多希望當年登上帝位的那個人不是他，如果是他們的九王，南嶽定不會是如今這般模樣，各國利益勾結，國不似國，家不似家。

「有的話時境已過便不要再多說了。」無論自己甘不甘心，自己都做出來選擇，如今這般就很好，只要有自己在這邊境，那自己就不會讓這座城牆被破。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們願意跟着本王那便繼續跟着，不願意本王也不會強求。」南嶽九王在自己妻女面前是個溫潤如玉的存在，可是在這些下屬、幕僚之前，他還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將軍王，他的話就是理。

「父王…父王！」就在幕僚之者還想多加勸說之際，外間傳來了南嶽小郡主那糯糯的聲音。

「今日就這樣吧，這幾日邊境已有異常，多加勘察，還有這些話絕對不可以在顏兒面前提起。」南嶽九王一個眼神掃過冷冷的看着堂下眾人轉身離去。

眾人心中雖有不甘，可一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還能怎麼辦，這是他們自己選的主子。

「顏兒怎麼來了？」南嶽九王抱起自家的小郡主，神色溫潤，剛剛那個厲色之人已不復存在了。「幾日不見，我們家顏兒又長胖了喲！」

「哼，母后說得對，父王果然不會說好聽的話。」緋顏氣鼓鼓的瞪着自家父王，明明自己懷着好好的心情尋他來着，盡說些讓人生氣的事，難道他不知道是不能說女兒家長胖了的嘛！

「你個小丫頭！」南嶽九王同自家夫人對視，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最近一段時間，邊城動蕩不安，說實話，南嶽九王已經很久沒有像最初那般怡然自得了，有時同自家妻女相聚不過片刻便被屬下的急報叫走了。

「母妃，最近父王似乎很是忙碌啊？是出什麼事了嗎？」南緋顏窩在母妃的懷中愣愣的看着自家母妃。

「顏兒不必擔心，只要有您父王在，一切都會沒事的。」南嶽九王妃嘴上雖是這般說着，可心中總有不安，總覺得會出什麼事。

是夜，華燈初上，整個府邸都充斥着一種無言的安靜，這種感覺讓人很是緊張，緋顏看着燈火依舊的書房眼中有一絲絲的失落，最近父王越來越忙了，明明父王答應過自己今夜陪自己去看花燈的，可是都這個時辰了，父王和母后還在商談屬於他們的大事，他們是不是把自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