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妖

斥候隊長的決策是正確的，他們剛離開不久，林子邊緣，黃爍丟肉的附近就成了修羅場。

這些野狼，野豬搶食了地上的肉塊后，和之前的獵犬一樣，陷入了瘋狂嗜血中。

但黃爍還是想錯了一件事，那支斥候要是不逃，他們自然是首要被攻擊的目標。但是他們逃了，現場只剩下了一群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獸。結果會如何？自然是攻擊起了身邊一切的活物，首要目標就是身邊的異類，那些和自己搶食的野獸。

於是野豬和野狼先幹了起來。野狼雖然數量上佔優，但單體實力不行，發狂又讓他們失去了最重要的配合，很快就被發狂的野豬全給幹掉了。

野豬瘋狂啃食著野狼的屍體，從這些野狼體內還能隱約聞到那股讓他們飢餓難耐的味道。

不多時，野狼的屍體被啃食一空，那些被野狼吃入體內的五火焚腦散，繼續累積到了這些野豬體內。瘋狂與嗜血衝擊著這些野豬的大腦，什麼同類，都是肉，都是散發着驚人香氣的肉。

野豬們又開始了相互的戰鬥，瘋狂的衝擊著，獠牙刺入肉體，大地都在顫動。不得不說這幫野豬，確實皮糙肉厚，體力驚人，足足半個多小時才最終決出勝負，一頭最強壯的野豬贏得了最後的勝利。所有的屍體都成了它的戰利品。所有的藥性也都匯聚在了這一頭野豬體內。

引牲散也就罷了，這個葯倒是沒什麼副作用。只是黃爍在拿不穩的情況下，用的量太大了，大量藥效堆積在了野豬體內，短時間無法被消化。這頭野豬成了一頭行走的引牲散藥引，全身都散發着狼，狐，豬無法抗拒的異香。

重要的是五火焚腦散。這個葯其實原名叫五陽煉體散，最開始被御獸使開發出來可不是為了現在這樣用的。但凡御獸師，其實都和黃爍差不多，沒有愛心，沒有對自己馴養靈寵的感情，當不好御獸師。動物的感官往往比人敏銳，對情緒很是敏感，對馴養的靈寵沒有感情，靈寵又憑什麼忠心。

所以這種摧殘靈寵的葯絕不是御獸師有意開發的，本意只是一種大補之葯，幫助靈寵快速成長的。御獸師間，能輔助靈寵成長的配方都是最高級的機密。不是誰都能像黃爍一樣，身兼牧人這個祭祀職業的。

只是這葯補的有點過，完全起了反作用，才成了現在的五火焚腦散。但按照修鍊的理論，這葯的本質是什麼？所謂的激發潛力，刺激氣血，都無外乎，煉精化氣，練氣還神罷了。就是過程太激烈，野獸的神念又不足，自然就產生了現在這樣肉體強化，大腦混亂，完全被本能支配的情況。

當這隻野豬吃完了所有的屍體，吃下去的也包括那些野獸被藥物刺激出來的精氣。這些精氣在藥物的刺激下，大量彌補著這頭野豬的消耗，強化著野豬的肉體。再加上兩種不同體系的藥物某種難測的相互影響。這頭野豬的體型肉眼可見，違反常理的在膨脹。

激發出的龐大氣血在體內堆積，逐漸受到內臟骨骼肌肉等的擠壓阻礙，在其體內慢慢的形成了某種天然的循環。簡單的循環一成，逐漸產生吸力，開始收攏四下遊離的氣血，越流轉越強力。

突然，暗中觀察的黃爍腦中傳來段老的驚呼。

「妖？黃小子，你，你到底喂的什麼？」

《崆峒問答》曰：「人之假造為妖，物之性靈為精，人魂不散為鬼。天地乖氣，忽有非常為怪，神靈不正為邪，人心癲迷為魔，偏向異端為外道。」

段老從中級場得來的經驗，妖是人造之物，傳說中那些所謂的天地造化的妖怪，其實不是妖，是精。中級場太多超乎人們認知的東西了。所以才要對初級場進行保密。之前段老和黃爍談及御獸術的使用，欲言又止，就是涉及到了這些東西。

那些能被遊戲承認為靈寵，自由隨身攜帶進出遊戲的，就是被人為培養出來的妖。

但是能獲取培養妖的手段，必須是高級的地圖，高級的任務。玩家普遍的共識是，大唐以後的地圖，就極難獲取煉妖之法了。只少量存在於個別大的傳承勢力中，獲取難度幾乎都是頂級任務。所以普遍認為，大唐以後就無妖了。

但是打臉的事出現了，就在這初級場，就在這清初的地圖。親眼見證了一個類似妖的生物的誕生，這對段老的衝擊太大了。作為老玩家，他們這些人是最不希望遊戲有大的變化的。否則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經驗優勢，可就蕩然無存了。

黃爍卻搖了搖頭。

「一個臨時爆發的小可憐罷了，活不過一個小時。氣血斑雜，神念碎裂，已是將死之豬了。不過段老，妖又是什麼，不會又是中級場的機密吧？」

黃爍判斷牲畜有他獨到的視角，既有一個獸醫專業的角度，也有身為牧人，某種奇怪的標準。牧人馴養牲畜，講究靈，講究純。純色只是外相，同時也要求一種靈性的純粹，才夠資格用來祭祀。牧人的馴養是一種長期的，有規律的培養。這種氣血斑雜，靈性盡失的豬，雖然看着挺強大的，但在牧人眼裏，卻是嚴重不合格的殘次品。

段老沉默不語了。他也是吃過見過的，老夥計的騎兵營就有一隻培養成妖的馬王。他也就是猛然見到有些驚詫罷了，黃爍這麼一說，他也察覺了這野豬和真正的妖還是有着巨大差距的。乾脆不再搭茬，有點掩飾自己失態的意思。

就在兩人溝通時，那野豬有了動作。這片山林中，段老用術法和樹林融為了一體，黃爍師徒用了消味膏，已經沒什麼大的動物了。本來還有些兔鼠鳥雀一類的小動物，也都被剛才廝殺的血腥氣驚了，逃往了他處。在瘋狂的食慾的支配下，野豬那又被提升了不少的嗅覺，墜上了之前撤離的斥候小隊的氣味。

修鍊初期，無論是精還是氣，在不能大量利用天地元氣的情況下，唯一的補充方式就是吃。就連黃爍他們這些修鍊者也不意外，全憑遊戲酒吧中便宜又高能的食物，才能維持每日的修鍊。

所以這支野豬在氣血被藥物激發，損及了根本的情況下，本能的唯一反應就是吃。食慾是支撐其所有行動的根本，神念已碎，本能支撐著一切。什麼瘋狂，還是嗜殺，都不過是獲取食物的本能罷了。

這隻野豬直接隨着斥候小隊撤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黃爍只覺得這野豬活不了多久，他可忘了，這野豬還在不斷的散發着引牲散的異香。這一入山，攪動風雨，可是把這場遊戲引入了未知的變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