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復盤

裝了叉就跑，就是黃爍現在的寫照。

這是一場影響極為深遠的戰鬥，對大明朝，對元蒙殘餘，對玩家，對邊關軍民，甚至對唐賽兒的起義軍，都有着長遠的影響。

但是...唯獨對黃爍來說，只是一場興緻所至的意外戰鬥。說是意外誇張了些，但也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利益糾葛。黃爍最後說是私仇，還真就差不多。

之前幹掉的術法師還能算是意外，但這個陽神高手一行三人就是來報仇的。對於想要自己命的人，一天不弄死，於心難安。黃爍的行事準則很簡單，幹掉可能的威脅是第一序列，從元蒙軍中占點便宜是第二序列。至於什麼為國為民的大口號，雖然確實有些於心不忍的善意，但是他一個叛軍的身份，說這些就有點太假了。

一開始，黃爍並沒什麼計劃，只是有個大致的想法。他很清楚自己和那個陽神之間的差距，所以一開始完全沒有蠻幹的想法。從一個玩家的角度出發，遇到一個打不過的BOSS能怎麼辦？無非就兩種選擇，要麼搖人組團干，要麼等別人乾的時候，搶怪。

其實從黃爍的角度出發，他連搶怪都不一定要干。他這一路跟來，只是需要確保這個和自己有死仇的高手死乾淨。至於是不是自己出手，問題不大。黃爍相信中原隱藏的高手多了去了，還真容不得一個密宗高手這麼囂張。

大的勢力都有自己的傳統地盤，小輩們來來往往的無關緊要。但是一個陽神級別的高手入侵，很容易引起一些人的緊張。畢竟大元朝屠戮武林的慘劇，大家都還記憶猶新。能借別人之手了結恩怨，黃爍求之不得。

之所以還是出手了，黎夏月的因素佔了絕大部分。

這位現世中的頂頭上司，黃爍對她三分憐惜，五分敬佩，還有兩分則是可惜。當初剛見的時候，只覺得英姿颯爽，幹練爽利，交流起來很舒服。那時候，黎夏月表現出來的實力，對黃爍來說驚為天人，那是他親身接觸的唯一一個高級別的老玩家。

但是不知不覺間，自己就把這位當初仰視的領導甩在了身後。雖然黃爍自身開掛是主要原因，但是黎夏月自身的問題也不小。以黃爍的琉璃心，幾番接觸下來，基本看清了這個外表堅強的女人的虛實。

心關難過，力量可以積累，黎夏月的積累，絕不比任何玩家弱。但是她的問題，說白了就是一個執字。壓在她心中的俗事太多，太沉重了，心沉淪了，也就喪失了進步的可能。

這些壓力有來自那個破公司的，但更多的還是她自己的執念。

責任心是個好詞，對於集體，無私，奉獻，負責，這是無數老闆夢中員工的品質。但是一般的老闆，大餅畫的溜圓，就是不捨得掏錢，這就太坑人了。只能不斷地灌雞湯，和壓榨老實人。但黎夏月不同，這也是黃爍敬佩她的原因，她有信仰。

而且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信仰，是那個寫了就404的正統信仰。黃爍不知道這位經歷過什麼，但是可以看出，軍旅生活為其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為國為民四個大字是刻入其靈魂的。

人們往往佩服那些自己做不到，但別人做到的事。黃爍因為從小的經歷，他雖有善心，但是他這一生只活自己。倒也不是自私自利，而是他心底最信任的只有自己。遇到麻煩自己扛，遇到困難自己拼，不給別人找麻煩。

黃爍相信集體的力量，也羨慕集體的力量。但他更清楚，自己融不進去。所以哪怕進了公司，也始終遊離在邊緣地帶，除了黎夏月意外，再沒和其他人接觸過。

所以當黎夏月提出要求的時候，黃爍雖然為難，但還是從心底願意幫忙的。即因為黎夏月這個他佩服的女人，也因為段老，因為小傢伙一家。不知不覺間，哪怕孤僻的黃爍，身邊也有了斬不斷的關係網。

黃爍是個狠人，對人狠，對自己更狠。他知道差距，也知道自己的優勢，簡單規劃了戰術，他就這麼就上了。雖然贏了，贏的還挺利索，但是在上場前，黃爍卻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上的。

遊戲就是遊戲，強烈的自我認知讓黃爍對遊戲和現世分的極為清楚。現世里有多明哲保身，遊戲里就有多浪的飛起。當生命不再是必然的威脅，那些現世中小心謹慎的堅持還有什麼意義？所以就看到，黃爍進了遊戲以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時刻都行走在危險的邊緣，到處惹事生非。

反正最多不過是退出遊戲，獎勵少一些，那麼自己為什麼要放棄和陽神高手交手的經驗。他這份遊戲內外清晰分離，該慫慫，該浪浪的做派，正是黎夏月缺少的，也是大部分玩家轉不過來的。遊戲太真實了，說是遊戲都不如說是穿越，很多人並不能放下自己原本的拘束。

不過當發現黎夏月下線了，黃爍也就放棄了已經造好的勢。其實原因不是那些邊軍，而是那些玩家。黃爍是有信心把那些邊軍忽悠成他的忠實信徒的，畢竟白蓮教不是白混的。大勢已成，正是那些人心靈門戶大開之際。但是黃爍清楚，他忽悠不住那些玩家。黎夏月在，這部分工作是她的，有着官方這面大旗，還是很能震懾玩家的。但黎夏月不在了，這群見多識廣，利益糾纏複雜的玩家，黃爍可玩不轉。

只是他這麼轉身走了，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真正的影響在發酵后，產生了恐怖的爆發，影響不可謂不深遠。

黃爍自己知道，他贏的很詭異，要說勝之不武那是胡扯，畢竟這回沒用那些不可控的力量，是他完全憑自身實力贏下的。但是其中有太多太多的巧合，造成了那位陽神高手的快速落敗。

黃爍也是事後復盤，才連猜帶蒙，還原出了大概的真相。

核心的就是人仙命格。何為仙？有句老話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說文》：「仙，長生仙去。」自始至終，修仙者，練氣士，什麼力量，什麼法寶，都不過是護道的工具罷了。從來仙者求的就是一個不死不滅，長生永駐。

看《西遊記》的，只看到了悟空斬妖除魔的英姿，卻忘了他在拜入菩提老祖門下時，不為一切有為法而心動，一心只求長生之術的堅定求道之心。

哪怕黃爍只是最低級的人仙，在上古時期都不好意思自成一聲仙，最多自稱練氣士。但是，區區地獄的氣息，對黃爍來說，真的也就只是一股涼風罷了。

那位陽神高手用出了自己最強的手段，地獄寒氣天然克制一切生靈，不可謂不強。只是可惜，選錯了對手。以他的實力，但凡用些正常點的術法，黃爍抵抗起來都很吃力。但是地獄寒氣，完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