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妖

至今也沒人將這些簡陋的騎兵，和軍營里失蹤的那些門派高手聯繫起來，也沒和之前的混亂聯繫起來。

一方面是這些人被附身後，身形收縮，外形大變，幾乎認不出來了。另一方面之前的混亂髮生在深夜，絕大部分人只知道亂了，至今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已軍營被破壞的程度判斷，沒人相信那是十幾個人能幹出來的事。

要不是有親歷者信誓旦旦的說，有虎神降臨，當權者們更願意相信那是大明的紅夷大炮搞出來的破壞。起碼這樣的解釋，更容易理解，也更好安撫下面人的情緒。畢竟這個時代雖有火器的雛形，但是遠沒後世的威懾力。

紅夷大炮體型笨重，射速慢的心焦，也就守城，或者暗中偷襲有點作用。暫時對軍隊還不構成太大的威脅。所以說是有人暗中以紅夷大炮偷襲軍營，可遠比神異之說容易接受的多。而一個強悍的虎神，一個一擊就能毀掉多處圍牆，殺死近百人的神異存在，那可是打擊士氣的說法。

幸好，他們還不知道一個活佛死在了那一夜，否則更是信仰崩塌的一天了。那位活佛因為個人原因，是秘密前來的，知道的只有接待的那個門派。現在那幫人找不到活佛，正想法設法聯繫本家呢，還不知道會招來什麼疾風暴雨，自然不會閑着沒事和其他部落通消息。

但不管什麼原因，突然的混亂，突然的大量傷亡，關鍵是順帶着損失了大量的牛羊。不但嚴重影響了氣勢，甚至已經威脅到了未來的口糧。那些大部落正頭疼怎麼安撫下邊，突然又警鐘響起。

待問清楚了來龍去脈，這些人氣的肺都炸了。什麼玩意兒啊，搶劫搶到搶到祖宗頭上了，正好那這幫人祭旗，挽回一些士氣。

當即安排人手，三個精銳的千人隊衝出了軍營。

這幫混蛋，不講武德...躲在暗處的黃爍藉助傻鳥的視野，監視着大營。看到這三支千人隊，忍不住罵出了聲。

他刻意不露面，只讓庄建業帶隊去挑釁，就是怕驚了對手。按理說，就這麼十幾個人，你派支百人隊就夠給面子了。這也是黃爍估算的，能夠無損拿下的人數極限了。

他哪想到這世上還有種東西叫面子。這些高層為了穩定軍心，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只要能抓住那些搗亂的人，血祭戰旗，多少還是能穩定一些軍心的。

所以直接派出了三隻千人隊，務求萬無一失。這一下可把黃爍氣的夠嗆，看着眼饞，可惜吃不下。

只看裝扮，就知道這些都是精銳，上到盔甲兵刃，下到戰馬的披甲，無不透著點土豪的氣質。但是實在吃不下啊，千人的騎兵團衝鋒起來，什麼武林高手都要靠邊站。

黃爍砸吧砸吧嘴，罵罵咧咧的起身準備撤了。他是準備和這幫元蒙人杠上了，持久戰，游擊戰，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反正開闊的草原，埋伏很難。都是戰馬當腿，打定主意逃還是逃的掉的。

三千人整備出擊可不容易。等你們回去了再來一場，我就不信次數多了，每次都這麼大陣仗。就算元蒙小心，每次都重兵出擊，黃爍也不急。時間在他這一邊，哪怕就是拖着，讓這些元蒙人疲於應對，起碼他阻止其南下的戰略就達成了。

而且重點還是食物，等拖到食物不足，甚至只是有點不足的兆頭，黃爍就不信這麼一支亂七八糟的聯軍還有現在的凝聚力。到時候內部一亂，還不任他宰割。

黃爍的計劃說起來，倒也沒什麼毛病。可惜戰場變化瞬息萬變，各種意外都有。

黃爍剛打算撤離，三個黑點就從軍營中直衝高空。

訓鷹本就是人家游牧民族的特長，小部落就算了，大部落怎麼可能沒有訓鷹師隨軍，來提供及時的偵查。

這一下黃爍尷尬了。他熟悉鷹性，如果不移動，有的是辦法避過追蹤。但是十七騎一路狂奔，顯然是不可能逃過獵鷹的雙目的。

這個時候，黃爍意識到了自己一個很大的缺點。他缺乏有效的遠程手段，眼睜睜的看着三隻獵鷹在空中盤旋，卻無能為力。

更大的麻煩還不是他，也不是十七騎，而是傻鳥。之前黃爍馴養傻鳥，本着貓頭鷹也是鷹的想法，倒也算成功了。但是兩者畢竟有區別，雄鷹翱翔萬里，貓頭鷹則勝在低空盤旋悄無聲息。

三隻獵鷹一升空，作為天空的霸主，附近唯一一個還在囂張飛行的傻鳥，就成了他們首要的目標。這既是本能，也是獵人訓練的結果。畢竟作為戰爭工具，這些獵鷹的工作只有兩個，偵查敵人，幹掉敵人的偵查。

三隻鷹俯衝而下，直接奔著傻鳥就去了。

黃爍見狀，二話不說趕緊命令傻鳥回來。貓頭鷹和獵鷹干仗，光想就不在一個量級，況且不但體型有差，連數量都懸殊。黃爍只能讓傻鳥趕緊回到自己身邊，才好提供保護和偽裝。

但是...傻鳥拒絕了。這是第一次，黃爍察覺到傻鳥有了清晰的自我意識。

傻鳥的狀態很特殊，那時候黃爍對魔種的認知還很模糊，也沒開始大量閱讀邪極道前輩的筆記。完全就是一通蠻幹，憑着想像行事，傻鳥能活下來也算是命大。

但也正是這種沒章法的蠻幹，造成了現在傻鳥的獨特存在。一方面和黃爍因為神念的關係，保持了密切的聯繫。一方面卻因為鳥類本就脆弱的靈魂經不起折騰，原本的靈魂在不在都是個問題。現在傻鳥的靈魂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黃爍的一縷神念分身。所以黃爍一直以為傻鳥已經是一個工具一般的存在，再沒了獨立的靈魂。

可是現在，顛覆了。黃爍能察覺，傻鳥體內一個全新的靈魂誕生了，而且有了自主的意識，雖然還很微弱稚嫩。

而且黃爍忽略了一件事，他的這些寵物，包括臭臭，紅雲它們，對元氣並不感冒，但卻會在祭祀的時候，跟在他身邊蹭星力。不過量很小，往往都被黃爍忽略掉了。

而傻鳥，這幾次大的祭祀，跟在黃爍身邊，可沒少蹭星力。今天也許是積累夠了，也許是受到了天敵的挑釁，突然間就莫名發生了變化。

黃爍看着悍然反身，沖向獵鷹的傻鳥，神色複雜。他心中只冒出來了一個字，妖。

之前無論是被藥力催生出來的豬妖還是狼妖，其實黃爍打心底是不認同那是妖的。空有力量而無意識，最多被稱為怪。

但今天看到了傻鳥的異常，黃爍突然就明白了到底什麼是妖。和力量無關，妖是一種生命層次。

藉助星力，凝練命格中的天格，就不再是獸了。

這麼說起來...人類皇朝嚴密控制星力，到底防的是修行者，還是妖？

恍惚間，黃爍想了很多有的沒的。等他回過神，空中的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傻鳥用一身傷，換取了對方一死兩傷，倉惶間，兩隻受傷的獵鷹躲回了軍營。傻鳥才無聲的落在黃爍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