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無奈的東廠
青州府布政司衙門內，氣氛有些緊張。
這些地方官官官相護，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已成慣例。他們不怕所謂的天使欽差，這些來地方視察的京官，很好糊弄，只要招待好，打點好。不過是幫自己歌功頌德的工具罷了。
朱元璋底層出身，很清楚這些官場弊端，所以有了錦衣衛，這樣一個只對皇帝負責的情報機關，幫助皇帝監察天下。不過太好用了，在幫朱元璋掌控群臣的時候，也惹來了群臣怨恨。後來朱元璋不得不親手取消了自己建立的錦衣衛。朱棣上台後，卻變本加厲，不但恢復了錦衣衛，繼續監察天下。更是組建了自己更能把握，也更信任的東廠。
所以突然間，錦衣衛和東廠的高層齊至青州府，可是把上下官員嚇得不輕。畢竟胡惟庸、藍玉那株連四萬多人的大案，血腥氣可還在這一輩官員心中沒有散去。試想，誰又能不怕。
尤其是錦衣衛，就在青州府露了一面，人就消失了。看不見才更嚇人，誰知道這些豺狼能查出點什麼。畢竟藉助疏通運河和為建造燕京提供徭役物資，青州府上下在這過程中又怎麼可能不下手。
錦衣衛和東廠是來追查白虎妖星的，但儒門當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樣的理由勢必不能和地方官員明說，尤其還是還是白虎這樣的戰亂災星，傳出流言還不一定再添什麼亂子。
但越是這麼神秘，地方官員越是如坐針氈。
錦衣衛畢竟是老牌勢力，在各地都有明探暗樁。雖然朱棣的命令很模糊，只是讓追查白虎妖星。但他們來到當地后，匯總了日常的報告，很輕易的就大致鎖定了目標。畢竟唐賽兒造反，短短數日間就掀起了不小的風浪。無論人數還是地盤都在急速膨脹。
只是這類情報，如果不是錦衣衛高層親至，一般會壓一壓再發。畢竟錦衣衛是直屬皇帝的，但是下邊辦事的人，尤其是明面上的人，在本地生活，總還是難免要和當地官員有所來往的。
這類農民起義，其實無論青州布政司，還是錦衣衛都沒太當回事。甚至還有點故意的放縱。
這就有點陰謀論了，但是數十萬災民，賑災是件極為麻煩的事。說白了，官府沒糧，北邊朱棣既要北伐，囤積了大量精銳軍隊，又要建城移都。哪一樣不需要大量消耗錢財糧食，上面要糧，下面遭災，這當地官府也很無奈。
雖然朝廷撥付了一些賑災糧，但本身就杯水車薪，再加上層層剝削，可用的更是少得可憐。既然這樣，還不如讓這些賤民亂一亂，搶一搶。等火候差不多了，再出兵剿滅，殺一部分，罰一部分，還能繳獲不少物資。更重要的是，那些被搶被殺的鄉紳，能空出不少的利益，自己人就能順勢瓜分。
所以本地的錦衣衛得了好處，一般也會配合當地官員，把情報壓上一兩個月，最後再把暴亂和鎮壓一同報上去，不求表功，但求功過相抵，幫本地官員開脫。
但誰能想到，這才剛出事，高層就直接過來了。這一下本地的錦衣衛不敢隱瞞，馬上把情況作了詳實的彙報。
一個妖女造反，不但聲勢不小，而且還有種種妖法。這怎麼看怎麼合適，一眾錦衣衛大喜，沒在青州府久留，直接就奔往唐賽兒處探查了。
相比錦衣衛，東廠成立時間尚短，本來的主要責任也就是在京都監視百官罷了。這種地方上的情報網，還沒來得及建立，而因為競爭的關係，錦衣衛那邊也不會向他們共享情報。可以說東廠的一眾人到了青州府就像瞎子一般，只能依賴當地官員。
布政司衙門的一角，幾個陰柔的聲音響起。
「廠公，查清楚了，還是當年紅巾軍餘孽，白蓮教的妖人。為首的是一個叫林三的壇主，本是只是個小人物。不過傳的挺邪乎，這林三死而復生，似是羅漢降世，體有金光。但有意思的是，造反的頭子卻不是這林三，而是他媳婦唐賽兒。此妖婦的石匣神劍寶書，一身的妖法。」
「林三，唐賽兒？妖法？哼，果然是一幫無能的廢物。蔡公公，此等無稽之談你也信？」
「回廠公，這也正常，江湖和朝堂分割的厲害，這些江湖把戲，那些一門心思讀書的書獃子哪會知道。自然只會都以妖法論了。這白蓮教有佛門凈土宗的傳承，那林三體表有金光，八成是練了什麼佛門的護體功法，很有可能是金鐘罩。倒是唐賽兒的傳承，不好說，可能是大唐之前哪位劍仙的遺留。」
「佛門一向傳承有序，派人去少林和靜念禪宗問問，金鐘罩這樣的神功必然不會輕傳。倒是劍仙傳承，這麼危險的東西，勢必不能留在民間。不過這都不重要，可有白虎妖星的消息？」
「回廠公，據我們帶來的欽天監的學徒所言，這白虎妖星今日頻頻異動。不過這等星象之說過於籠統，能把具體方位鎖定在青州府內已是他們的極限了。剩下的他們就靠不住了，只能我們親自查了。」
「這些廢話咱家都清楚，咱家要具體的，可有什麼進展？錦衣衛三天前就已經行動了，可我們還在這裏乾等消息。蔡公公，咱們東廠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不會不知道吧？咱么需要今上的信任，必須把錦衣衛比下去。這麼好的立功機會，要是抓不住，就都去死吧！」
「廠公，也許我們需要賭一把。」
「賭？賭什麼？」
「錦衣衛的去向不難打聽，他們是直奔唐賽兒而去。確實，這樣一個一身妖法的妖婦怎麼看都是最值得懷疑的。我們如果也去，不但失了先手，就算立功也不過是個輔佐的從功。這可不是咱們東廠需要的，與其這樣，我建議把目標放在那林三身上。就算失敗，也不過是再蟄伏一段罷了。但要是成了，可就是全功。」
「林三？金鐘罩，也不像是...不過也罷，我們東廠初創，就算給錦衣衛查缺補漏了。我們不爭功，只盡心為今上做事。」
「沒錯，沒錯，廠公英明，我們不爭功，謙虛謹慎才是立身之本。」
還未開始幹活，倒是先把萬一失敗的推託之詞想好了，倒也確實深得官場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