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猴與白骨5

第460章 猴與白骨5

5.1

火類坳的火已經熄滅了,但是,熱氣和灰燼中行進也着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跟上一回使用金鐶杖比起來效果差得太遠了。

走了一陣,和尚受不了了,停下來歇息,小行者趕緊遞過缽盂。

缽盂中有從水袋裏倒出來的清水。

和尚大口喝了起來,喝了個肚圓才罷休,將剩下一點兒底兒留給大家分享。五個小行者倒也還自律,誰也沒有起獨吞或者多佔的念頭,五個均均勻勻的將這點兒水分了,免得有誰被渴死在這裏。只是他們誰也沒有給猴子留。

「我們這是走了一半兒啦?」和尚問。

猴子回答:「一半兒啦。」

和尚嘆氣道:「嗨,缽盂不如金鐶杖呀,金鐶杖一出,我們立刻過了那黑雲深坑之地。這次卻得一步一步走過來。好沒道理。」

猴子解釋道:「上一回並不是危難,可你卻性子急,草草將金鐶杖取出來用了,那天王只能送你一程,權且做個意思。這回卻真是有事,缽盂這回的人情,是盡在退火上面了,若是火海在,你們六個還不被烤成肉乾兒?怕火候掌握不好哩,都給燒焦了。這燒烤可是門藝術,手藝很重要的。」

五個小行者聞言紛紛怒懟:「你難道不是一起被燒烤?」「怕是你被烤得最糊,整個變成焦炭。」

猴子卻不理會小行者們,只是對和尚言道:「我師曾知此嶺有白虎精否?常有妖魅妖恠,以至吃人。」

師曰:「不知。」

正說話間,只見嶺后雲愁霧慘,雨細交霏。

小行者歡呼一聲,趕集收拾啟程,要趁着涼快氣兒趕緊走完剩下的一半。

猴子看着前方,似笑非笑,先將定場詩給念出來:

「火類坳頭白火精,

渾群除滅永安寧。

此時行者神通顯,

保全僧行過大坑。」

5.2

和尚似乎有所領悟,嘆道:「自從你入團來之後,領路前行,卻是一路都是坑,一個坑還比一個大。」然而,他卻沒有在這個正確的方向上繼續探討,而是自作聰明地發現了新坑。「你前面說是有白虎精,後面作詩卻變成了白火精了。前面一個是老虎的虎,後面一個是火焰的火,我沒有聽岔了吧?」

「沒聽岔。」慈悲妖尊瞬移了過來,搶了話頭,這種搶答的事情,自然不是佛臉幹得出來的,這是蟲子臉的最愛。

猴子看到慈悲妖尊,恍惚了一下,但白骨下的記憶終於是沒能恢復,想起來的是在變驢子變草環節的相遇。

和尚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追着小行者往前跑去。

慈悲妖尊的蟲子臉在和尚背後高叫:「火跟虎不能通用,即便是象徵主義也不行,白虎代表的是西金,朱雀代表的才是南火。它就是胡亂那麼一用,簡單說,就是用錯了。要說有道理的話,強辯也行,就是你前面走的那兩回,這是好幾段兒故事呢,被他給挼在了一起。」

前方,雲霧之中,有一白衣婦人,身掛白羅衣,腰系白羅裙,手把白牡丹花一朵,面似白蓮,十指如玉。覩此妖姿,遂生疑悟。

猴子身手矯健,雖然不似慈悲妖尊這等,掌握了空間規則,能使用瞬移的逆天存在,但速度已經快到肉眼難以分別,一閃就到了和尚身邊。其實,只要快過了人類的視覺神經,更快或者超級快或者其他的快,人類本身已經不能分辨了,會被統一歸納,一般是不會加以區分的。當然,總有較真兒的,但這種脫離群眾的,大家都不搭理他,不跟他玩兒。

「我師不用前去,定是妖精。待我向前問他姓字。」猴子拉了和尚一把,將要往前湊的和尚拽住,小聲在其耳畔叮囑,然後轉身大步向前,高聲便喝:「汝是何方妖恠,甚處精靈?久為妖魅,何不速歸洞府?若是妖精,急便隱藏形跡;若是人間閨閤,立便通姓道名。更若躊躇不言,杵滅微塵粉碎!」

白衣婦人見行者語言正惡,徐步向前,微微含笑,問道:「師僧一行,往之何處?」

猴子正色曰:「不要問我行途,只為東土眾生。想汝是火類坳頭白虎精,必定是也!」

婦人聞語,張口大叫一聲,忽然——慈悲妖尊突兀的出現,揮手間,喝一聲:「住!」場景中的婦人、猴子、和尚、五位小行者都給定住了。

5.3

慈悲妖尊走到猴子的跟前,指著猴子訓斥道:「吹,你就會吹,一張嘴就是『只為東土眾生』,不給自己臉上貼金你就不會說話了是不是?」

猴子被定身法給定住了,除了心思能活動,全身上下一點兒都動不了,滿眼熱切與討好的望着慈悲妖尊。

慈悲妖尊伸手對着猴子一點,一道靈光落在猴子身上,猴子立刻就能動了。恢復活動能力之後,猴子立刻拜服在慈悲妖尊跟前,誠心誠意地求肯道:「還望老師慈悲一二,將這法術傳給我吧。」

慈悲妖尊的佛臉做老僧入定狀,蟲子臉驚叫道:「有木有搞錯,這個就是定身法啦,你自己難道不會?」

「確實不會。」猴子一臉真誠,「還望老師慈悲。」

「真是奇了怪了!」慈悲妖尊的蟲子臉嘀咕,這個法術是他在西遊世界的蟠桃園中領悟出來的,靈感就來自猴子,或者說,這本就是從猴子身上偷師來的。

話說,在呂清廣帶着准慈悲妖尊從時空亂流中出來,順利晉級后的慈悲妖尊,留了一大部分分身在蟠桃園修行,這裏時間流速快而且靈流穩定,很適合用來穩固境界。後來,準備殺過年豬了,調走了絕大多數的分身,就留下一點兒零頭。相較於七千萬分身的大部隊,這留下來的兩百餘萬分身真的不多,但是,對於任何一個存在來說,兩百萬個妖尊初階的自己都是極端恐怖的戰鬥力了,即使對異界中任何一界也都是如此。

對於異界,聖人這個門檻兒是很重要的,神王、妖尊、魔帝、佛都是這個境界的,這是屬於異界之間力量抗衡的階位;而在這個境界之下的大羅金仙、菩薩、大妖王等等,不論多強橫,也都只是在本界的地盤之內威風,屬於摟着門檻二橫的類型,離開自家門口兒就啥也不是了。

所以,從慈悲大妖王經過准慈悲妖尊到達慈悲妖尊的這個環節,看似只不過邁出了一小步,還是分成兩次,蹣跚而行,一點兒都不氣魄,其實意義非常巨大,其體內靈力的性質更是發生了本質的轉變。

在殺了過年豬之後,得到了呂清廣一直躲避的元嬰之軀的收藏,以及體內的三分之一血霧微粒,慈悲妖尊立刻從樹洞空間離開靈界,在精靈界邊緣,建立陣法,用呂清廣的血為引,穿越時空,一部分血霧微粒和呂清廣留存的血液儲備送到了西遊世界的蟠桃園。

留在西遊世界蟠桃園裏的這兩百餘萬慈悲妖尊分身,利用這些戰利品,以及蟠桃園良好的環境,開始分析感受了解並逐步掌控時間的運行規則。

定身法就是一次突發奇想,因為記起了原著里,大聖叫住七仙女,七仙女告訴大聖蟠桃盛會的代表名單,孫大聖一聽沒有自己,以為聽錯了,或者說漏了。「大聖笑道:『可請我么?』仙女道:『不曾聽得說。』大聖道:『我乃齊天大聖,就請我老孫做個席尊,有何不可?』仙女道:『此是上會舊規,今會不知如何。』大聖道:『此言也是,難怪汝等。你且立下,待老孫先去打聽個消息,看可請老孫不請。』好大聖,捻著訣,念聲咒語,對眾仙女道:『住,住,住』這原來是個定身法,把那七衣仙女,一個個曌曌睜睜,白着眼,都站在桃樹之下。」

大聖的想法很明確:我要我代表不要被代表。是的,他覺得自己都齊天大聖了,應該是有一席之地的,他倒不是貪圖那點兒待遇,會上的蟠桃都是他吃剩下的,他可能在意嗎?他要的是面子。

所以大聖鬧。

所以佛祖出來將其鎮壓在五指山之下,盂蘭盆會的名單里也沒有大聖的,此時不出手,難道等著被鬧上門來不成?

5.4

慈悲妖尊的佛臉感嘆一聲:「都是命呀!」

這定身法既然是從大聖身上領悟的,繞一圈兒,回到猴子身上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而自己教會猴子用定身法,又再從大聖那裏領悟回來,這就成了物歸原主,自己這裏腰桿兒也直了,版權問題就比較好扯皮了。

既然都是命中注定的,也就沒有必要說那麼多了,慈悲妖尊一招手,將猴子叫到跟前來,蟲子臉傳音入密,將定身法詳細解說了一遍,又將咒語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給他知道,並交代猴子等閑少用,只有來了火氣又不好直接傷人的時候方可以應用。

猴子點頭受教。

這一切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而猴子也是聰慧,一點就透,顯然跟這定身法頗具術緣,立馬就學會了,揮手就收了一眾人等的定身法。

5.5

婦人聞語,張口大叫一聲,忽然麵皮裂皺,露爪張牙,擺尾搖頭,身長丈五。定醒之中,滿山都是白虎。

和尚和五個小行者,剛從定身法中解脫出來,尚在驚魂未定之時,就見到前面滿坑滿谷都是白底黑紋大老虎,個個張著血盆大口,尖牙利爪,擺明了這是要吃人的。

和尚驚恐中更夾雜着憤怒。

是誰說『不用跑得過老虎,你只需要比同伴跑得快的?』那麼多張嘴,自己這才幾個人呀,毛重都不夠千斤,顯然是不夠分的,想要跑過同伴是沒戲了。和尚欲哭無淚,感覺體內的水分全都衝擊到了膀胱裏面去了,現在是急於奔流至下三千尺,就是不知道這一泡大尿是不是能把老虎都給騷走?

猴子顧不得跟慈悲妖尊敘話,一閃身,來到和尚身前,擺了個泰山壓頂不彎腰的豪邁姿勢,前腿弓後腿蹬,收腹挺胸,一手上托舉著天,一手拍著自己胸口,昂首吟詩:

「火類坳頭白虎精,

渾群除滅永安寧。

此時行者神通顯,

保全僧行過大坑。」

慈悲妖尊瞬移過來,提醒道:「猴兒,你這段兒定場詩已經念過一遍了。」

雖然說這話挺招人恨的,按照猴子的性子,應該給一棍子,直接打暈扔一邊兒去的,但是,自己才承了對方人情,學了一招定身法的妙術,這一招之師比那一字之師來得更沉重,不可輕忽,讓猴子不敢造次。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一字之師不可怕,雖然承情但不需要畏懼。學了你一個字而已,謝過了也就過了,大家翻片兒,即使下回又遇到不會的字,心情好,那就讓你再嘚瑟一回,再當一次一字之師,雖然是兩個字了,依舊是一字之師,兩百個字也是一樣。如果不高興,或者高興過頭了,那就將錯就錯,這叫通假字。

當然,不是誰都有資格將自己的錯別字變成通假字的,這是一個論資排輩的問題,需要足夠的底蘊才行。

可是,要是真遇上惱火的時候,這一個字直接將一字之師滿門抄斬甚至誅九族都是常態。

可術法就不一樣,你不知道人家還有沒有什麼壓箱底兒的招數,不敢胡來,如果還有能收拾你的招數咋辦?

也許沒有,應該沒有,可萬一有呢?

這就是信仰要將靈魂歸攏的原因,這是最強後手,無論何時都能找后賬,就問你怕不怕吧!

猴子解釋道:「您說的那是定場詩,每一回上場的時候先念這麼四句,壓壓場子。四句定場詩跟這四句看着差不多,但是並不是一碼事。您老可能沒注意沒留神沒仔細聽。您要是仔細聽,要是留神聽,要是注意聽,您老一定會發現,這兩首詩之間是有區別的。」

慈悲妖尊的蟲子臉問了,「什麼區別呀?我怎麼沒發現呀?」

猴子繼續解釋:「所以說讓您注意、留神、仔細聽呢,必須要——」

慈悲妖尊的蟲子臉直接打斷:「別說那些有用沒用的了,你直接點題,不許繞圈子賣關子,直截了當告訴我——區別在哪兒?」

猴子一攤手,直說:「不就是前面一首里有白火精,您老都提出來了的,這次我將火改成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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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基之封神西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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