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暴露(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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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她?

顧長卿不可思議道:「她……行刺了嬌嬌……那之前元帥府與侯府的事?」

老祭酒是知道這件事的,畢竟顧長卿越獄來看顧琰時,是老祭酒將顧長卿放進家裏的。

老祭酒道:「那件事雖無證據,不過從動機來看,也確實挺像她。除了她,大概沒誰如此着急地見不得陛下與太后和好了。」

哪怕莊家希望自己隻手遮天,可若是庄錦瑟與陛下關係和睦,他們也並不認為是一件壞事,反而若是能籠絡陛下,讓陛下許莊家更多好處,庄太傅也是高興的。

只是陛下總是不上莊家的賊船而已。

老祭酒接着道:「我猜,她對太后之位還是耿耿於懷的,她想做太后,她想除掉庄錦瑟。只是她把自己隱藏得太好,乃至於明明她嫌疑最大,卻愣是沒一個人去懷疑她。」

顧長卿的眼眸里閃過了什麼,他捏緊拳頭,眉目一片冰冷。

「她最近只怕也盯上六郎了。」老祭酒猶豫片刻,還是將玉佩的事說了,「而且……當年昭都小侯爺被太後下毒,我懷疑也是她乾的。」

顧嬌的眼神也冷下來了。

老祭酒見兄妹倆一副要進宮將人就地正法的樣子,忙勸道:「你們倆先別衝動,千萬不能進宮殺人!有先帝的死士在,你們殺不了,反而還可能受傷。其次,你們就算殺了,也名不正言不順的,陛下饒不了你們,本朝律法也饒不得你們。」

顧長卿冷聲道:「難道就讓她這麼逍遙下去?」

老祭酒呵呵道:「對付這種人,當然得劍走偏鋒了!」

「怎麼劍走偏鋒?」顧長卿問。

老祭酒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並非易事。

尤其這老白蓮藏得深,連老祭酒都自嘆不如。

不過老祭酒一貫不服輸,你可以學問高過我,官職厲害過我,可茶你不能茶過我!

人生如戲,互飆演技嘛!

顧嬌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背簍。

老祭酒道:「這麼晚了,去哪兒?」

「去看姑婆。」顧嬌面不改色地說。

老祭酒:「背簍放下。」

顧嬌眨了眨眼,將小背簍放下。

「匕首拿出來。」

顧嬌一臉幽怨地將一把黑色玄鐵匕首拿了出來。

「另外三把。」

顧嬌又將藏在身上的三把匕首摸了出來。

「麻袋拿出來。」

「暗器拿出來。」

「毒針拿出來。」

「還有你做的那什麼噼啪響的玩意兒。」

顧嬌撇嘴兒:「那個沒有了。」

老祭酒:「毒蟲。」

「毒蛇。」

顧長卿聽到後面太陽穴突突直跳,你一個姑娘家的小背簍里裝這麼多虎狼之物的嗎?連毒蛇都有!

顧嬌將小背簍里的東西掏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個小藥箱。

小藥箱裏藏不了活物以及不屬於它的東西,否則會消失不見,這個顧嬌試過。

老祭酒可太了解這丫頭了,今日若不阻止她,她能直接進宮把靜太妃套麻袋了。

可這風險實在太大。

他不允許她鋌而走險。

顧長卿自動忽略妹妹那一背簍怪東西,看向老祭酒道:「霍祭酒打算具體怎麼做?」

老祭酒摸了摸鬍子:「這個嘛……」

他法子倒是有,可還差個工具人!

此人需得極受皇帝信任,且能輕易入宮。

單是第二點,對他來說倒還不算太難,可自打被皇帝發現給他做了一段日子的爹后,皇帝便對他心生了不少怨懟。

不如從前那般深信他了。

老祭酒仰天長嘆,臣子不易做啊。

正長吁短嘆間,衚衕里傳來了噠噠噠的馬蹄聲以及車軲轆的轉動聲,聲音在隔壁門口停下,緊接着整條衚衕都聽見了小凈空炸毛的咆哮:「啊啊啊!我再也不要和你出去了!不好玩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

老祭酒嘀咕:「出了什麼事?他和誰出去了?被氣成這樣?」

顧嬌與顧長卿也不知。

三人走了出去。

小凈空從一輛高大的馬車上蹦下來,蹦完生氣得直跺腳!

「凈空。」顧嬌喚了一聲。

小凈空看到從姑爺爺宅子裏走出來的顧嬌,委屈地小嘴兒一癟,噠噠噠地跑過去,撲進了顧嬌懷裏。

顧嬌蹲下身來,擦了擦小傢伙額頭的汗水,又摸了摸他領子,衣裳全汗濕透了。

宣平侯自馬車上走了下來,挑眉看了小傢伙一眼,呵呵道:「帶你去那麼高檔的酒樓吃東西,你還不領情。」

「侯爺。」顧長卿拱了拱手。

「嗯。」宣平侯淡淡地應了一聲。

小凈空特來氣:「你還說你還說!那麼大的酒樓!那麼多好菜,你就給我點了一個蛋!」

宣平侯輕咳一聲:「那是鮑汁鹵的蛋,很貴的,再說了,你一個孩子能吃下那麼多東西嗎?本侯不是帶你去划船了?」

「那是什麼破船!還漏水!我舀水舀了一路!嗚嗚嗚!」小凈空委屈死了,「嬌嬌,我胳膊酸。」

有二十個銅板的船,也有五十個銅板的船,再往上走,也有一兩銀子的烏篷船。

宣平侯租了一條最便宜的船,沒棚子不說,划船劃到一半底兒還漏了。

到最後,也不知是人划船還是船划人。

顧嬌將小凈空抱了起來,小凈空趴在她懷裏,委屈得直抽抽。

這是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天啊!

他再也不要和這隻一毛不拔的蕭猴猴出去了!

「我先帶凈空進去。」顧嬌說着,轉身進了宅子。

顧長卿與老祭酒看向宣平侯,神色一言難盡。

知道你摳,但也不至於這麼摳吧!

宣平侯輕咳一聲,哼哼唧唧地說道:「這麼看着本侯做什麼?本侯也很辛苦的!本侯連阿珩小時候都沒帶過,勞心勞力帶了小傢伙一天,他連聲師父也不叫。」

「你想給小凈空做師父啊?」老祭酒上下打量了宣平侯一番,眼神一點一點亮了起來,「這個簡單吶,你幫我辦一件事,我便想法子讓凈空叫你一聲師父!」

宣平侯將信將疑地看了老祭酒一眼。

夜裏下了一場雨,消散了不少暑氣,天蒙蒙亮時大雨停歇,皇宮滿庭芬芳,混合著泥土濕潤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蕭皇后早早地起了。

按宮規,她該去仁壽宮給庄太后請安的,可誰讓庄太后不是普通太后,她得去早朝,倒是省了她這個兒媳去她面前立規矩。

不過,不給庄太后請安,不代表不給靜太妃請安。

「娘娘,這支孔雀點翠釵好看。」為蕭皇后梳頭的小宮女說。

蕭皇后看着銅鏡中的自家,長長嘆了口氣:「歲月催人老,紅顏易逝,珠釵再好看又有什麼用?人老了,戴什麼都沒姿色了。」

小宮女忙道:「皇後娘娘怎麼會老呢?您是花中牡丹,國色天香,亦是山中松柏,經霜彌茂!您只會越來越好看!」

蕭皇后淡淡一笑:「就你嘴甜。」她揚了揚手,示意小宮女將珠釵為她戴上。

小宮女戴上那支孔雀點翠釵,又為她挑選了幾朵白玉珠花。

「娘娘是皇后,不以色侍人,何懼歲月蹉跎?」

廖嬤嬤端著一盆花瓣泡的清水走了進來。

蕭皇后笑了笑:「嬤嬤所言極是。」

她是皇后,是陛下的髮妻,與那些鶯鶯燕燕的后妃不同,她和陛下是賜過婚、拜過堂、有着真正夫妻情誼的人。

男人嘛,可以花點心思給別的女人,但髮妻終歸是髮妻。

蕭皇后將手泡進花瓣水中。

廖嬤嬤道:「娘娘,宣平侯來了。」

「哥哥來了?」蕭皇后眸子一亮。

廖嬤嬤暗嘆,也只有在宣平侯面前娘娘才會露出出閣前姑娘家的一面。

「快請!」

不是快宣,是快請。

蕭皇后對這個兄長是極為敬愛的,當然宣平侯待自家妹妹也不賴。

蕭皇后在會客的清悠閣見了宣平侯。

宣平侯拱手行禮:「臣,見過皇后。」

蕭皇后欲言又止,瞥了眼閣內的宮女太監,沉聲道:「你們都退下,本宮與宣平侯說幾句體己話。」

「是!」

宮人們依次退下。

蕭皇后這才笑着站起身,朝宣平侯走來:「哥哥!」

宣平侯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今天怎麼打扮得像只鳥?」

一盆冷水潑下來的蕭皇后:「……」

蕭皇后深呼吸。

哥哥這張嘴,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沒有變過啊!

蕭皇后與宣平侯在椅子上坐下,她沒坐在台階上的主位上,而是坐在了宣平侯的身旁。

蕭皇后問道:「哥哥近日可好?」

宣平侯道:「挺好,皇后呢?」

蕭皇后笑了笑:「我自然也好。」

宣平侯看着她精緻的妝容、累贅的首飾,問道:「可後悔入宮了?」

「怎麼會?」她才不後悔呢,能母儀天下不好嗎?何況陛下雖有後宮佳麗三千,卻未曾真正冷落過她這個皇后。

當初嫁給皇帝是她自己的意思,算起來是她截了庄貴妃的胡。

庄貴妃才是皇帝的正妃,可皇帝登基后,只封了庄貴妃為二品庄妃,卻冊立了她為皇后。

為此,她與蕭家沒少遭受庄太后一脈的刁難,全是哥哥以一己之力扛了下來。

所以她心裏對哥哥是感激又崇敬的。

她笑着問道:「哥哥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有點事要拜託你。」宣平侯說。

「何事?」蕭皇后問。

宣平侯說道:「有位故人托我帶一樣東西給靜太妃,是很珍貴的東西,讓我務必親手交到靜太妃的手上。」

蕭皇后笑了笑,說道:「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事呢?這有何難?我正要去華清宮給靜太妃請安,不如哥哥隨我一同前往吧。」

「好。」宣平侯點頭。

兄妹二人去了華清宮。

自打靜太妃搬來這裏,華清宮就熱鬧多了,後宮有資格來給靜太妃請安的后妃全都來了,討好靜太妃的心是真的,想偶遇皇帝也不是假的。

蕭皇后不必偶遇皇帝,可皇帝視靜太妃如生母,蕭皇后自然敬她如婆母。

只是蕭皇后萬萬沒料到的是庄貴妃也來了。

後宮兩個最有權勢的后妃在華清宮門口相遇,帶着各自的太監與宮女,氣氛都好似凝固了。

二人在後宮原是不相上下,不過今日有宣平侯給蕭皇后撐腰,蕭皇后的氣場比往常格外強大了些。

「宣平侯。」庄貴妃含笑打了招呼。

「貴妃娘娘。」宣平侯敷衍地拱了拱手。

他在皇帝面前也這般尿性,庄貴妃便不計較他的態度了,庄貴妃笑着看向蕭皇后:「皇后是來給太妃娘娘請安嗎?」

「難道貴妃不是?」蕭皇后淡問。

庄貴妃笑了笑:「寧王前幾日剿了一夥山匪,村莊的百姓感激陛下恩德,特地做了一些茶餅托寧王帶給陛下。寧王仍在山中善後,只能讓侍衛送回來,由本宮代勞了。」

寧王,寧王。

明明她兒子才是太子,偏生陛下總讓太子在上書房學習,寧王卻常被委以重任,幫着陛下治理天下!

想如今,寧王在百姓中的聲望已經快要壓過太子了!

蕭皇后的手指一緊,眸中掠過冷光。

「我們進去吧。」宣平侯說。

蕭皇后給了庄貴妃一個白眼,與宣平侯邁步進了華清宮。

庄貴妃微微欠身,也甚是敷衍。

一直到蕭皇后與宣平侯進入靜太妃的寢殿了,庄貴妃的神色才冷了下來。

一旁的女官冷哼道:「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陛下與太后決裂,這后位早是娘娘的囊中物了!」

庄貴妃譏諷道:「坐上后位又有什麼用?生了兩個草包兒子,難當大任!」

庄貴妃也進了華清宮,她今日確實是來給皇帝送茶餅的,民間的東西不講究,也不幹凈,可皇帝又不說真吃。

他只用知道寧王與百姓的心意就夠了。

寧王不論在外建立多少功勛,都一定會告訴百姓自己是奉了父皇之命,庇佑百姓的不是他,是他的父皇、昭國的皇帝。

試問這樣的兒子,皇帝如何能不疼愛呢?

皇帝看到茶餅果真開心,也果真沒吃,但卻果真把寧王大大地讚賞了一番。

「貴妃教子有方。」皇帝龍心大悅,想到什麼,又低聲一嘆,「太子若有他大哥一半懂事,朕也不至於如此憂心了。」

庄貴妃笑道:「太子若不嫌棄,他大哥是很樂意帶他出去歷練的。」

沒奉承太子,也沒貶低自己兒子,而是道出兄弟友恭,這話令皇帝十分受用。

「也是該出去歷練歷練了,回頭朕找個差事,讓他們兄弟倆一起。」皇帝頓了頓,問道,「朕有段日子沒見嫣兒與馨兒了,你改日讓她們入宮一趟。」

秦嫣、秦馨是寧王府的兩位小郡主,側妃所出,一個三歲,一個兩歲。

「是。」庄貴妃笑着應下。

皇帝放下摺子:「你既來了,就隨朕一道去看看靜母妃吧。」

庄貴妃卻之不恭。

秋華閣內,蕭皇后與宣平侯已經給靜太妃請過安了。

蕭皇后坐在靜太妃的身旁,看見皇帝帶着春風滿面的庄貴妃入內,蕭皇后的臉色臭了臭。

「給靜母妃請安。」庄貴妃行了一禮。

「你來做什麼?」皇帝看向宣平侯。

宣平侯道:「臣受人之託,有東西要轉交給太妃娘娘。」

他說着,從寬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

蔡嬤嬤走過來,接過錦盒雙手呈給靜太妃。

靜太妃仍在病重,氣色不大好,她用帕子掩面咳嗽了兩聲,拿過盒子。

「是哪位故人?」靜太妃笑着問。

宣平侯道:「那位故人說,太妃娘娘若是打開盒子,自會知曉。」

靜太妃聞言點了點頭,打開了盒子。

宣平侯是皇帝的心腹,他是可以信任的,他不會坑害自己。

可誰也沒料到的是,盒子打開的一剎那,一支飛鏢射了出來!

所有人臉色大變!

宣平侯也是虎軀一震,他萬萬沒料到盒子裏裝的竟然是暗器,可惜他來不及出手了。

靜太妃是老弱病殘,完了,她要沒命了!

飛鏢直直射向靜太妃的面門,說時遲那時快,靜太妃眸光一凜,兩指一揮,將那枚飛鏢夾住了!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大殿內唰的一下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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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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