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反省

名臣護著蘇晨曦從明虞殿出來，見他神情失落的在宮道上走着，不由得心生不忍：「小公子，王爺和王妃之間的事情，應當是有自己的考量，您不必太過擔憂。」

蘇晨曦走了兩步坐到了一旁的台階上，夜色寒涼，就連月光都彷彿是蒙上了一層寒霜：「名臣護衛，你說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小公子怎麼會這樣想？」

「我總以為，爹爹和娘親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好好地，而我只需要做自己覺得開心的事情就夠了，身為兒子，卻從來沒想過回頭關切爹娘，直到現在出了事，才恍然自己什麼都不了解。」

「小公子還是個孩子，本來就不用考慮那麼多的。」

「以前，我總覺得沈辭不管做什麼都瞻前顧後，一點都沒有承運性情爽利，可是現在來看，真正傻的那個人，是我才對。」

「小公子……」

蘇晨曦垂下頭，鼻尖和手指在夜風中被凍得通紅，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濃重的委屈：「名臣護衛，你回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回去告訴爹爹，我不會做傻事的。」

滿身怒氣的從楚非衍的書房中離開，蘇晨曦是想過衝進明虞殿，將那個誣陷他娘親的福清公主和臭小子狠狠的教訓一頓，可被寒風一吹，思緒都彷彿要被凍結了，他又一點點的冷靜了下來。

衝動闖禍容易，補救挽回困難。

爹爹和娘親已經如此煩心了，他不能再讓兩人為自己而分神。

「小公子，天氣很冷，您坐一會兒的話就回去吧，王爺和王妃都記掛着呢。」

「我知道了。」

蘇晨曦一個人在夜色之中坐了良久，直到渾身都冷透了，才略有些僵硬的站起身來，緩步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旁暗處的迴廊下，楚非衍幫蘇姚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風，微微低下頭來柔聲說道：「姚兒也早些回去歇著吧，明日一早還要早起呢，晨曦沒事的。」

蘇姚輕輕的吸了口氣，冰涼的寒意進入胸腔，讓原本有些渾渾噩噩的思緒，剎那之間清晰起來：「好，明天一早，那位福清公主肯定是要帶人過來的，相爺可要穩住了。」

楚非衍低頭將蘇姚披風上的兜帽給她戴上，然後揉了揉兜帽邊緣柔軟的狐毛滾邊：「好，我一定竭力的穩住，不提前將人拖出去砍了。」

蘇姚輕笑一聲，兩人互相依偎著，向著棲鳳宮而去。

回到宮殿之後，蘇姚又耐心等了片刻，很快挽香便前來回稟：「王妃，奴婢詢問過宮中的太醫了，明虞殿的那位少年身體差到了極點，似乎還有中毒未解的跡象，那毒太醫們並沒有查看清楚，只知道頗為棘手，而且根據脈象來瞧，哪怕精心調養，那個少年頂多也就還有半年的壽命。」

蘇姚坐在床邊，驟然想起大殿之上，少年望過來的那個眼神。

那眼神之中的欣喜和孺慕不像是作假，再加上他真實的身體狀況，這背後隱藏的事情恐怕值得深究。

「我知道了，先讓太醫幫忙給瞧著，盡量的將他的身體狀況穩定住，之後，我和王爺會儘快的查明真相，若他是好的……我會請爺爺出手相助。」

「是，奴婢這就去傳令。」

這一夜，蘇姚睡得極不踏實，睡夢之中總是反反覆復的出現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天還未亮，她便醒了過來。

楚非衍伸手幫蘇姚拉了拉被子：「姚兒怎麼了，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沒什麼事。」

楚非衍伸手過去，將人攬在懷中：「有我在呢，莫要多思、多想。」

「相爺，你說那個少年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沈菁出身南疆，控蠱之術神秘莫測，若是到了極致，甚至能夠影響人的心智，那個少年究竟是惡是善，還需要仔細的分辨，姚兒同情他？」

「也說不上同情，不過是一面之緣罷了，就是覺得那雙眼睛……不像是含着惡意的。」

「姚兒若是在意，我就讓人多照顧兩分。」

蘇姚在楚非衍懷中蹭了蹭：「相爺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是了。」

「我相信姚兒的眼光。」

楚非衍輕輕的在蘇姚背後拍著，像是照料小寶兒那般。

慢慢的，蘇姚思緒有些模糊，竟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楚非衍打量着她的神色，眼神當中閃過滿滿的寵溺。

處境艱難時，他希望蘇姚能夠殺伐果決，哪怕手染鮮血，至少自己安全無憂。

如今世事太平，他便會竭力維護蘇姚心中每一點善意，只希望她能睡得恬淡、安然。

沐卿晨早早起身，接受完朝臣拜見之後，又見了孟柔等人，之後便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棲鳳宮。

看到帝王毫不猶豫的離開，甚至神色間隱隱帶着不耐，孫答應輕輕嗤笑一聲：「記得以往，皇上只要看到孟妃娘娘，眼神之中總是帶着笑的，哪怕是政務再着急，也會多留片刻，如今可真是變幻非常啊。」

孟柔沒有理會她，起身向著沐卿晨的身影追了過去，等她出了殿門，才發現沐卿晨早已經乘坐轎攆遠去。

孫答應和韓答應跟了出來，經過孟柔身邊的時候，狠狠的撞在了她的肩膀上。

孟柔打了個踉蹌，站穩之後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向著棲鳳宮而去：希望那位福清公主，別再去惹長公主煩心。

福清公主早早的便起身裝扮，身邊的宮女照料的格外精心，她仔細的撫了撫發間的朱釵，心中的不甘漸漸湧起。

她的父皇出事之後，大安朝便一片混亂，更沒想到最後竟是沐卿晨一個庶出之輩奪了皇位，如此一來，她公主的身份就越發的不值錢了，甚至北奴的王動不動便對她冷眼相向。

她本是金枝玉葉教養出來的公主，憑什麼要受到這樣的委屈？而蘇姚，卻被封為長公主，享受着無上的尊榮？

「公主可是對這套珠釵不滿意？」一旁的侍女見到福清公主不作聲，連忙出聲詢問。

「沒什麼，側殿的那個孩子醒了嗎？」

「早早的便醒了，起身梳洗收拾了良久，唇邊一直帶着笑意，想來是期盼著能夠前去拜見長公主。」

「呵，這孩子可真是孝順！」福清公主笑得開心，「本宮怎麼忍心讓他失望呢？收拾得快些，我們去棲鳳宮中走一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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