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剛烈如火

伯言離開了行宮，立刻翻身上馬向王城之中趕去。

「大人，這次秋獵，並肩王和長公主他們可會參加？」親隨開口詢問。

「請柬收下了，自然是會去的。」

「那……那首領……屬下是說前任首領，他也會去了？」

伯言猛地勒緊韁繩，馬匹嘶鳴一聲停下，焦躁小步走動。

「屬下失言，請大人責罰。」

伯言眸光深沉，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眼神暗潮洶湧。

在他雙親亡故之後，他們兄妹也險些跟着被斬草除根，是呼和圖熬帶着人把他們救了出來，當時他衣不蔽體、渾身傷痕，呼和圖熬脫下了他的袍子給他披上，當時那件衣袍便是這般款式。

「伯松生養了一個好兒子，尤其是穿上大安朝款式的衣衫，格外的一表人才。」

這一句稱讚像是冬日裏的一把柴火，讓在風雪之中行走了許久的他，感覺到了久違的暖意。所以，他便時常的穿着大安朝那邊的衣衫，一穿就是許多年……沒想到因為這樣的習慣，竟意外得到了呼和圖獵的賞識，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回王宮復命。」

「是。」

馬蹄疾馳，揚起陣陣煙塵。

伯言入宮之後，很快便面見了呼和圖獵：「回稟陛下，微臣已經將請柬親手送了過去。」

「哦？呼和圖熬他們什麼反應？」

「只是將請柬收下了，其他的並未多說什麼。」

「沒說會不會去參加秋獵？」

「雖然並未明確表示，不過依微臣之見，他們應當是會去參加的。」

呼和圖獵揚了揚唇角：「他們去最好，若是他們留在京都，想要將那片庫房之中的東西取出來，恐怕沒有那麼順利。伯言，庫房那邊的情況可都調查好了？」

「回稟陛下，都已經調查清楚，只需要找到合適的時機，將其中的東西運送出來，必定能夠解王城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務必要辦得妥妥噹噹。另外，獵場那邊需要再行佈置，這場狩獵事關重大，而且你妹妹安妃也會去參加，她現在懷着身孕，萬萬出不得差錯。人手方面你儘管調遣，不惜人力物力，一定要確保這場秋獵的安全。」

「是。」伯言沉吟片刻，忍不住開口說道，「陛下，不知道安妃娘娘眼下可一切安好？」

呼和圖獵神色柔和了許多：「這些時日朕時常的陪着她，又有太醫院的太醫每天請脈、調養身體，瞧著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不過她天生體弱，性子也格外的清冷，有時候朕都摸不清她心裏到底想什麼。今日你入宮正好，就去瞧瞧她吧。你們兄妹兩人感情深厚，你好好的勸一勸她，懷着身孕可不能胡思亂想。」

伯言身形猛的一僵，低垂下來的眼眸之中，神色晃動的格外劇烈：「微臣到底是外男，去見安妃娘娘會不會有所不妥？」

「朕同意的事情，有何不妥？你儘管去就是了。」

「是，微臣多謝陛下。」

跟隨着內侍一路向後宮走，伯言的腳步越來越沉重，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咚咚聲震的耳朵轟鳴。

「大人，前方便是安妃娘娘的宮殿。安妃娘娘說了，平日裏不喜人打擾，所以奴才等人擔憂影響娘娘心情，都不敢上前，大人便自己過去吧。」

伯言抬眸望着眼前華美的宮殿，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迷茫，片刻之後又快速的恢復清明：「我知道了。」

他站在殿外看了良久，這才強迫自己抬腳走進去，剛一進院落，眼神便落在倚靠在欄桿邊的女子身上，再也移不開。

片刻之後，伯靈似有所感，微微的側頭看過來，隨即揚了揚眉梢，嘲諷道：「大人怎麼到我這裏來了？」

伯言嘴唇微顫，幾經努力才發出聲音：「……靈……靈兒……」

「大人忙糊塗了不成，如今我是皇上的嬪妃，你應該稱呼我一句安妃娘娘。」

伯言眼神之中水光閃過，他猛地閉上眼睛，壓下眼底沉重如山的痛苦：「靈兒……你還在怪我？」

「你這話說的好笑，女子長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我能嫁給呼和部落最尊貴的男人，如今還懷了他的孩子，平日裏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分明是一片花團錦簇，我應該謝謝你才是。」

伯靈維持着依靠在欄桿上的姿勢，雲鬢微微鬆散，濃黑的髮絲披散在纖細的肩頭，將她整個人襯托的越發羸弱：「靈兒，我……我錯了，我不該為了讓自己更進一步而考慮聯姻，不該……不該不顧你的感受……」

「你沒有錯，如今站到了這裏，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往高處走。站得高了，眼前的風景的確是好看些。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沒有了我這個阻礙，你應當無比輕鬆才是。」

「你不是阻礙！靈兒……」

伯言忍不住走上前去。

「站住！」伯靈冷喝出聲，「如今你我身份有別，還是保持些距離的好。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退下吧。」

「靈兒……」伯言眼中的痛苦更深，「秋獵，你不要去參加了。今日我去見了首領，看他的意思，這次狩獵一定難以善了，你去了太過危險。」

「今年的秋獵格外盛大，皇上說了，想要好好熱鬧、熱鬧，為我和肚子裏的孩子討個好兆頭，這般盛事，我怎麼能不去參加呢？」

「你別和我賭氣了……」

「我累了，你走吧。」

「靈兒，我們好不容易才見一面，就不能好好的說說話嗎？你忘了，你經常晚上睡不着，都是我夜裏陪着你講故事、說話……」

伯靈轉過頭去，身子顫抖得厲害：「別說了！那個時候你是伯言，我是伯靈，而現在你是按察使大人，而我是安妃，你我之間，再沒什麼過去可言。」

「靈兒，我後悔了，我想辦法接你出去，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裏。」

「我為什麼要離開？」伯靈眼睛通紅，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起來，「伯言，之前我們許諾過相守一生，可你卻背着我暗暗的籌謀聯姻，你要將我置於何地？」

「靈兒，聯姻是假的，我只是想要藉助他人的權勢……」

「呵，假的？你迎娶正妻進門，她就有了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的機會，而我，連個妾室都不如！如果註定要做妾室，那我就要選一個身份最為尊貴的人，如今，我的願望實現了，你我互相成全，多好？」

「靈兒，你何必這般剛烈……」

「我最羨慕的便是長公主和並肩王，這次秋獵就能遇到了吧？想想我便覺得心中歡喜，所以，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一定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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