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返程

一夜悲傷濃重，蘇姚和楚非衍整夜未眠，整理好了兩位老爺子留下來的書稿等遺物，又讓人緊急籌備下棺槨。

名臣進門來稟報：「王爺、王妃，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可以護送兩位老爺子啟程了。」

「好。」楚非衍從地上站起身來，腳步略有些搖晃，「姚兒……」

蘇姚點點頭，起身和楚非衍一起扶著棺木抬出院落。

兩人一同上山，上過香之後，讓人將寧閣老的棺木也啟了出來。

名臣望着蘇姚和楚非衍，對有些遲疑的問道：「王爺、王妃，可需要為閣老更換棺木？」

寧閣老的棺木是從柳州城中買的，對普通人來說已經很好了，但考慮到寧閣老的身份，就顯得有些簡陋。

「不必了，」楚非衍搖了搖頭，上前拂去了棺木上的土，「打擾老師身後的安寧已經是迫不得已，如今程序能精簡便精簡一些，老師的性子豁達開明，不會在意這些身後之物的。」

蘇姚也是這個意思，贊同的點了點頭。

柳州郡主聽到了消息，連忙帶着人趕到了靜寧村，見到蘇姚和楚非衍連忙上前行禮：「見過並肩王、見過長公主。」

「起身吧，人手都帶全了嗎？」

「回稟王爺，按照您的命令，臨時調動了當地的守軍，保證護衛寧閣老和無塵道長的安全。」

「好。」楚非衍深深的吸了口氣，將心中的痛楚壓抑到了極致，「啟程吧。」

「是。」

村中圍過來的百姓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瞧著，看到眾人抬着兩副棺木啟程，向著村口的道路而去，陣陣壓抑不住的哭聲傳了過來。

護送棺槨的隊伍緩緩的向前，就在這時，村民中忽然有幾個孩子大聲的朗讀起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一開始聲音還有些嘈雜，漸漸的，便凝成了一股繩：「人之初，性本善……兩位夫子，你們的教導，學生們都記下了！」

兩位老人家再次停留了三個多月，時間雖短，卻給處在蒙昧之中的孩子掀開了黎明一角。

楚非衍眉心一動，轉頭看向村民們的方向，十幾名孩子正對着棺木離開的方向行弟子禮。

「老師和無塵道長的一番苦心，終究是沒有白費。」

「是啊。」

看到那些哭得悲痛的孩子，蘇姚也體會到了兩位老爺子留下的用心。

蘇姚上前，握住楚非衍的手，兩隻冰冷的手緊扣在一起，彷彿在藉著彼此汲取力量：「雖然說兩位老爺子都不在意身後事，可是他們生前做了那麼多，過世之後還要經受長途跋涉，身邊甚至連場哀樂都沒有……」

楚非衍伸手將蘇姚攬在懷中：「沒關係的，兩位老爺子不會在意，他們最大的心愿已經寫在了那兩封信上……安好，勿念。」

「相爺，等呼和部落那邊的事情也平息下去，我們也到處走走，建一些學堂吧。」

「好。」

蘇姚和楚非衍一直站在村口，直到再也看不到護送隊伍的影子，才轉身慢慢的回到了院落。

「姚兒，時間緊急，我們也要趕緊上路。」

「嗯。」

蘇姚進屋去抱小寶兒，小寶兒的身體極好，即便那天淋了雨又吹了風，卻什麼事兒都沒有，見到自家娘親，便伸着手要她來抱。

蘇姚將她抱在懷中，輕輕的搖了搖：「還是我們小寶兒好，無憂無慮的，什麼事情都不用想。」

楚非衍扶著蘇姚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地向村口而去。

村民們沒有圍上前，只是遠遠的目送著馬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對於他們來說，楚非衍和蘇姚的身份就彷彿遠在天邊，甚至於今後，他們連寧閣老和無塵道長都不會多做提及，只會牢牢的將那份感激記在心裏，將他們的教導付諸於行動。

蘇姚和楚非衍匆忙而來，又匆忙返程。

各色的消息卻通過種種渠道傳揚的漫天飛舞。

京都之中，沐卿晨收到了蘇姚和楚非衍的來信，看完之後，一個人在書房之中坐了一天一夜。

臣子們不敢來打擾，朱崇便自作主張的將孟柔請了過來。

孟柔端著一小盅湯品，小心翼翼的踏入御書房，看到沐卿晨，小心翼翼的詢問：「皇上，您還好嗎？」

沐卿晨抬起頭來，他的眼圈微微泛紅，但是精神還算是不錯：「姐夫離京之前便和我打過招呼，我心中多少有些準備，只是沒想到兩位老爺子走得這麼匆忙。」

「寧閣老和無塵道長年紀大了，這也是難免的事。」

沐卿晨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摺子扔到一旁：「不管什麼時候，朝中總有一些魑魅魍魎，時刻想着蹦躂出來。」

「可是有人蔘奏了長公主和並肩王？」

「嗯，說他們心中不敬尊長，指責說寧閣老是並肩王的老師，如今老師過世，身為弟子都不親自來京都之中參加葬禮，着實有失禮數。」

孟柔不由的撇撇嘴：「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難道不知道長公主和並肩王也是身不由己，再說了，他們千里迢迢的從呼和部落趕到了柳州，這份心意已經是極為難得了，皇上可一定不能聽信了讒言。」

沐卿晨點了點頭，見孟柔氣急敗壞，神色卻是格外的生機勃勃，心中不由得鬆了松，他揮手將朱崇叫了過來：「既然這些官員一個個的如此有孝心，那就讓他們沒事就為寧閣老和無塵道長抄經祈福吧。」

「是，奴才這就去傳皇上口諭。」

「等等，差點忘了。無塵道長出身道門，那就不能單單抄佛家的經書，順便把道門內的一些經典也搜集一下，給那些官員們送過去，每人抄寫百遍。」

「是。」

孟柔重重的點頭，覺得此舉頗為解氣。

沐卿晨看到他手中提着的湯品，微微的挑了挑眉：「你做的？」

孟柔連忙搖了搖頭：「讓我燒火還行，做這些湯湯水水的，我可沒那個本事，是長公主派到我身邊的楊嬤嬤做的，她的手藝極佳，我之前得了風寒，便是楊嬤嬤一直在為我調理，好的極快。皇上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喝點湯暖暖胃。」

「我還以為你會說是自己做的。」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可沒少有人前來獻殷勤。

孟柔頗為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可得了吧，我若說是自己做的皇上還敢下口嗎？」

「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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