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可長點心吧
玉芙……
蘇姚點了點頭：「玉芙雖然看着是個宮女，但是我總覺得她身上有些不同尋常，如今她既對我們忠心，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嗯，還是她提醒我去找寧閣老的呢，姐姐，慈安宮中的火是怎麼着起來的，你知道嗎？」
蘇姚微微的抬眸，俯身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點的。」
沐卿晨陡然一驚，轉頭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姐姐你……真的是你……」
蘇姚微微點頭：「這樣做不過是我受一些傷，在宮中，有太醫照料著，有宮女侍奉著，很快便能夠養好，若是不這樣做，我的下場恐怕會比現在凄慘得多。」
太后找她抄寫佛經的時候，就說了種種緣由，又是說有孝心，又是說字跡端方，又是說心思虔誠……而且還反覆的強調，這些佛經被供奉到萬華寺之後，會起多大的作用。
這樣一樁差事，你辦得再如何完美，也總能挑出許多錯出來，絕對是出力不討好。
再說小佛堂中燃燒的那些味道濃烈的香火，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麼，長時間聞下去，說不得命都要沒有了，所以思來想去，她怎麼都不能接下這個苦差。
「姐姐，我們最終會安然無恙嗎？」這才入宮一個多月，就彷彿度過了好幾年那般漫長。
這一次的事情更讓他清晰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現在的他們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何人都可以過來剁兩刀。
想到這裏，一股濃重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蘇姚抬起手，輕輕的按在沐卿晨的頭頂，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這才多大點事，你就接受不了了？」
沐卿晨看了看她另一邊血肉模糊的手臂和掌心，忍不住瞪大眼睛：「現在的事情還不算大嗎？」
若是一個不好，連命都丟在火場里了！
蘇姚輕輕地笑了一聲，蒼白的面容因為這一抹笑意而顯得柔和了許多，眼中的神色卻是分外安然堅定：「你可聽說過一句話，人生無大事，除生死系之。除了生和死，其他事情都算不上大。因為只要是事，就有解決的辦法，別人能夠找到，我們同樣可以找到。」
「人生無大事，除生死系之……」沐卿晨重複著這句話，眼神之中帶着些許猶疑，「姐姐，真的是這樣嗎？」
「你現在不明白沒關係，經歷的多了總會懂的。」蘇姚不想去解釋那麼多，有些東西除非親身經歷也解釋不明白。
沐卿晨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心生絕望的模樣，不由得說道：「我怕自己會堅持不住。」
「不怕，還有我陪着你，好歹我要叫你一聲弟弟，看在這一句弟弟的份兒上，哪天你撐不下去了，我會試着拉你一把，若是你自己還是選擇放棄，那麼我就給你收屍，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了，然後幫你抄寫幾卷佛經，祈禱你來世投生在一個平常人家，不用再經歷這些勾心鬥角。」
沐卿晨心中一顫，看着蘇姚勾起來的唇角，忽然猛得搖了搖頭：「不，我不甘心！」
「不是你自己擔心會撐不住嗎？怎麼這會兒又不甘心了？」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確定自己能夠撐到什麼時候，反正只要有姐姐在，我便一定會努力堅持，我是男子漢，長大了要保護你的。」
蘇姚驀然笑開，不小心牽引到手臂上的傷口，疼得他暗暗吸了口氣：「好，你是男子漢，說話就要一言九鼎，這句話我可是記住了。」
沐卿晨臉色微紅，鄭重的對着蘇姚點了點頭：「嗯！」
蘇姚笑了半晌，抬手撫上他的發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堅持努力不一定會有回報，但是你若早早放棄，就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嗯，我記住了。」
陪着沐卿晨說了一會兒話，蘇姚便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多會兒便直接睡了過去。
沐卿晨伸手幫蘇姚拉了拉被子，而後放輕腳步退了下去。
丞相府內，寧閣老來回踱著步子，見名臣趕回來，才驀然停下腳步：「怎麼樣，蘇小姑娘如何了？」
「回稟寧閣老，蘇小姐手臂和手掌被火焰燒傷，人並無大礙。」
「手臂和手掌被燒傷，傷情可嚴重？」
「應該不會影響日後生活。」
寧閣老瞪了名臣一眼，轉頭看向坐在桌案後面端著茶盞老神在在的楚非衍，更是覺得心中來氣：「你就不關心一下你媳婦兒的狀況嗎？她昨天晚上可是差點葬身火海！」
楚非衍倒了杯茶，示意名臣給寧閣老端過去：「名臣不是說了沒事嗎？您老人家何必如此擔心。」
「那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老夫如何能不擔心？再者說，老夫這麼擔心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嗎？」
寧閣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瞧瞧這京都上下，有哪個姑娘敢近你的身？老夫挑來挑去，也就是看着這個蘇小姑娘最為順眼，她出身沒有什麼家世背景，不用擔心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且她眼光好，心思機敏，人也活潑，配你簡直都浪費了。」
名臣看了看自家主子，忍不住小聲嘟囔：「寧閣老，主子也是萬里挑一的青年才俊……」
寧閣老轉過頭去，視線多了幾分壓迫人心的味道：「你看看你主子，二十五歲了，身體又不好，名聲也差，關鍵是性子沉悶，不會哄小姑娘開心，整日裏忙着政務，一點閑暇時間都沒有，你再瞧瞧人家蘇小姑娘，剛剛十五歲，青蔥一般的年紀，長相嬌美可人，見識非同一般，心思、魄力也是一等一的……」
楚非衍微微垂下眼眸，神色淡然的喝着茶，彷彿品嘗著瓊枝甘露一般。
名臣越聽越是覺得寧閣老說的有道理，之前還覺得蘇姚出身低、來歷不明，且心思深沉，實在不是主子的良配，可現在聽聽，總覺得該替主子着急：「寧閣老，真有您說的差距這樣大嗎？」
寧閣老瞪了他一眼：「那還能有假？老夫看人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不信你走着瞧，用不了多久，那位蘇小姑娘就會大放異彩，想要求娶她的人，恐怕都能排著繞相府好幾圈，到時候把人弄丟了，你主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寧閣老說了半天，見楚非衍一直不為所動，不由的泄氣：「真是沒趣，不和你們說了，老夫要去找一找無塵，讓他調配一些能夠祛除疤痕的藥膏，小姑娘家家的手臂和手掌上若是留了疤，那可就頭疼了。」
等到寧閣老離開，名臣忍不住走到楚非衍身邊：「主子，要不您認真考慮一下寧閣老的意見？」
楚非衍神色淡漠的抬起頭，將手中的茶盞放到他的手上：「以後除了長個子，也應該注意長長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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