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視要有講究

楚非衍不由自主的轉頭，眼前的少女雙手交疊放在身側微微屈膝行禮，這是在宮中再規矩不過的動作，可是她做出來卻帶着一股旁人沒有的優雅從容之姿。

今日她穿了一身玫瑰紅色的宮裝，如此濃墨重彩的顏色絲毫沒有搶奪到她的風頭，反倒是將她才襯托的宛如玫瑰綻放一般瑰麗多姿。

衣袖和領口綉著小朵金絲木香菊，衣袖和腰身似乎修改過，比尋常的宮裝收緊了一些，將她襯托的纖腰裊裊、玉臂纖然。

頭上的裝飾也不複雜，長發被細心的挽了起來，用蝴蝶釵固定，顫動的蝶翼處還陪着一根短簪，簪柄碧綠，簪首顏色卻由深轉白，雕刻着一朵怒放的玉蘭花。

楚非衍一眼掃過，看到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精心描畫過的眉宇，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不知道那雙眼眸是否配得上這一身美麗張揚？

他隨心所欲慣了，再加上寧閣老格外的關注這個蘇姚，心中好奇便停下腳步。

蘇姚呼吸微微一滯，麒麟朝靴在她面前停住，綉著洶湧波濤海紋的衣擺微微晃動，彷彿眨眼間便能捲起驚濤駭浪。

周圍察覺到楚非衍動靜的人越發的凝神屏息，生怕引起楚相爺的注意。

蘇姚卻是微微的抬起頭，清透純粹的目光硬生生的和楚非衍對上。

楚非衍唇角習慣性的微微上揚，眼神中卻凝結著千尺寒冰，目光淡漠蕭然，眼前熱鬧非凡的新年之景絲毫無法給它染上一絲熱意，察覺到蘇姚的目光，冷眸中寒意更濃，壓迫人心的威勢散發開來，恨不得讓人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蘇姚心中猛的一縮，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僅憑氣勢便會讓人覺得窒息的人，可是她不能退縮，之前心中一遍遍的暗示、催眠此時起到了作用，哪怕明知道眼前的楚非衍視人命如草芥，依舊沒有讓她眼中的傾慕出現一絲破綻。

她就那樣雙眸微亮的看着他，哪怕因為長時間的行禮保持一個動作，膝蓋有些微微的發抖，眼眸中的光芒依舊溫暖喜悅。

與人對視也要格外的講究，時間短眼神中的情緒無法清晰的傳達過去；時間長了，往往讓人覺得不自在，心生戒備，目的自然達不成。

所以，蘇姚在和楚非衍對視了約三秒鐘之後，輕輕的垂下眼眸，膝蓋再次向下壓了一些：「見過楚相爺。」

楚非衍眼神一動，此時蘇姚微微側首低頭，露出纖長白皙的頸側和微微泛紅的耳根，引得他心中罕見的一動。

「主子，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名臣提醒的聲音讓楚非衍回過神來，眨眼間神色便恢復成往日清淡冷漠的模樣：「走吧。」

等到楚非衍離開，蘇姚微微屏住的呼吸才順暢了許多，她跟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進入大殿，等的心焦的沐昭鈺連忙對着她示意：「凝華妹妹。」

蘇姚快走兩步趕過去：「多謝昭鈺姐姐幫我留座位。」

「你不是早早的出門了嗎？怎麼過來的這樣晚？」

「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蘇姚坐定，後背衣衫貼在身上冰涼一片，她這才察覺到方才和楚非衍對視的時候，竟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駕到！」

通傳聲響起，兩人連忙止住話頭，起身隨着眾人對皇上行禮。

封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沒有政務煩擾，再加上剛剛收拾了一把榮王，皇上的心情還算是愉悅，加之新年喜悅，眉心舒展，面上多了幾分笑意：「平身。」

寶座旁邊安置了太后的鳳位，此時鳳位空着，皇上不由得開口詢問：「太后還沒有到嗎？」

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了通傳聲：「太後娘娘駕到。」

皇帝起身迎接，眾人連忙垂首行禮。

「太后怎麼來的如此晚？」

「還不是怪蓁蓁，這孩子非要拉着哀家挑選首飾。哀家一把年紀了，還能如她們這些小姑娘一樣講究？」

「太后說的哪裏話，蓁蓁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不錯，看來朕要好好賞你。」

沐蓁蓁扶著太后的手，聽到皇上的稱讚，連忙受寵若驚的屈膝行禮：「臣女只是盡一盡孝心，當不得皇上稱讚。」

皇帝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太后：「太后安坐吧。」

一番見禮結束，眾人才終於坐了下來。

「今日除舊迎新，朕和諸位愛卿一起飲宴守歲，諸位不必拘禮，自在宴飲便是。」

「是，臣等多謝皇上。」

楚非衍站起身來，他是百官之首，此時理應做表率：「皇上，今年您下旨安撫了西北數萬受旱災影響的百姓，下令擊退南詔犯軍，鎮守邊境千里安寧，考核提拔官員二十五人，罷免、懲處酷吏二十一人……在聖上隆恩之下，大安朝國泰民安、四境太平，聖上之辛勞讓微臣等人慚愧，今日新春佳節，第一杯酒臣代表文武百官敬於聖上，願皇上聖體康泰、福壽萬澤！」

這番話包含崇敬之色，卻又不卑不亢、不諂媚、不奉承，彷彿只是在講述一個簡單的事實，可這樣一件件的羅列出來，卻莫名的震撼人心。

許多官員忍不住心中敬佩，難怪楚丞相深受皇上寵信，這多少件事情啊，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光是這份用心就是他們比不過的。

蘇姚坐在一側，乖巧的扮演着楚非衍傾慕者的角色，眼神柔柔的、時不時的便抿唇淺笑，那模樣彷彿懷抱着一件稀世珍寶，想要宣揚卻又害怕別人看見，將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扮演了個十足十。

皇上聽到楚非衍的話很是高興：「好，這一年來，愛卿你一直悉心的輔佐於朕，也着實辛苦，來，你我君臣二人共飲此杯。」

一番敬酒結束，皇上開始分批次賜下福字和菜肴，大殿之上的氣氛漸漸地熱鬧起來。

鼓樂聲輕快明朗，身穿紅色舞衣的舞姬們身姿婀娜，相聚而舞衣袂飄揚，這次的舞蹈顯然是精心排練已久的，格外的賞心悅目。

一曲結束，皇上向太后敬酒。

太后飲酒之後，含笑看向台下面色微紅的沐蓁蓁：「皇上，蓁蓁那丫頭可是精心準備節目的，說是要趁著這年宴向你獻禮。」

「哦，那朕可就有眼福了。」

太后歷來重視沐蓁蓁，新年心情頗佳，皇帝也願意給她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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