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送別，意外的禮物
庄王妃抬頭望着蘇姚，眼中帶着淡淡的羨慕之意：「這次你能來，我心中萬分感激，不過以後，還是不要如此心軟了，皇上心中恨透了我，和我牽扯上關係，對你和楚相爺都沒有什麼好處。」
「王妃說的哪裏話？認真論起來，這次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直接站出去，揭穿了太后和庄王的事情，我想要保下玉芙，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庄王妃輕輕的笑了笑：「真是羨慕你！你應該明白，按照原本的規劃，我是不會直接站出去說穿這件事的。畢竟我還有自己的家族，哪怕他們如今隱居，皇權的力量也讓人難以估計，我不敢賭皇上會不會將他們找出來加以報復，總要給他們留一條後路。」
「的確，不知道王妃為何改了主意？」蘇姚好奇。
「能為你思量的如此周全，還能是什麼人，自然是楚相爺了。」庄王妃將目光淡淡的看向門口，鼻尖仍舊能夠聞到外面傳來的血腥之氣，「太后是個心狠的，她想要殺我滅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那麼多的餓狼，若不是楚相爺派的人手齊全，恐怕這次我就交代在這裏了。太后如此待我，我自然也想報復回去，楚相爺便出言保證，會護住我的家族。所以我才站了出去。」
蘇姚唇角的笑意濃了幾分：「相爺……的確是待我極好。」
「所以才羨慕你。」庄王妃咳嗽了兩聲，臉頰漫上了一層淡淡的潮紅，「好好珍惜吧……」
「我會的，」蘇姚望着庄王妃眼眸之中越發暗淡的神采，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夫人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愿？若是力所能及，必定幫夫人完成。」
庄王妃沉默了片刻，從身邊拿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我是想將這個東西交給聞禮，這麼些個年來，我恨庄王，連帶的也不喜歡這個孩子，以至於讓他的性子養的偏了，毀了容貌倒也好，省得今後再攪進那個大染缸。如今，就把它給你吧，希望你看在這個東西的份上，在以後見到聞禮有難時，能夠出手護住他的性命。我不求他再有什麼造化，只希望他不必去背負長輩留下的那些孽債，當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蘇姚上前接過木盒，心中略帶好奇的打開，只是等她看清盒子裏的東西，不由得震驚在當場：「這是……這個東西怎麼會在夫人手中？」
「你忘了我們周家是做什麼的？從大安朝開闢的時候，周家的先人便跟着高祖一起打天下，周家滿門英烈、代代將才，一生忠君愛國，不知道立下多少汗馬功勞，只可惜，毀在了我的身上，如今不得不偏安一隅、苟延殘喘。皇家對我們周氏不仁，我們自然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所以皇上收回兵權、兵符的時候，我的父親便偽造了一個假的送了上去，這盒子裏除了兵符，還有一本名冊，冊子上記載的將領，皆是可用之輩，相爺聰慧無雙、無人能及，有了這本冊子，他的勢力將不僅僅局限於朝堂文臣，哪怕他現在要揭竿而起，也能夠達成所願。」
說了這樣一長串的話，庄王妃的氣息越發的微弱，眼睛時不時的便閉一下，似乎是疲倦到了極點。
蘇姚沒想到，不過是一時間的善念，竟讓她收穫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夫人放心，我和相爺一定會確保沐聞禮的安全，以後有機會，也會重新啟用周家，到時候，周家仍舊會是滿門忠烈。」
庄王妃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如此的話，我父親和母親應該高興，也能原諒一下我這個不孝女了。」
「周大人如果不原諒夫人，又怎麼會聽從您的安排，讓家族逐漸隱居呢？父母之愛，為之計深遠，夫人可以安心的。」
庄王妃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時間不早了，外面應該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有最後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幫忙。」
「王妃請講。」蘇姚神色認真的許諾，「我一定幫你做到。」
「我這一輩過的臟，死後想乾乾淨淨的，所以，我不想被埋到土裏。後院之中，我讓人準備了我最喜歡的芙蓉花，都是趁著花期最好的時候剪下來曬乾的，足足有一間屋子那麼多。我死後，你就讓人點燃那些芙蓉花將我火葬了，然後將我的骨灰撒入河水之中，水裏乾淨，應該能夠洗滌掉我這一身臟污……」
看着庄王妃的神色，蘇姚心中微微的一痛，她分明是笑着的，可眼神之中卻滿厭惡，不僅僅是對庄王和這個世間，還有對她自己本身：「好，芙蓉花曬乾之後味道最是香濃不過，夫人放心，我一定讓人多放一些芙蓉花，那一整間屋子的花朵都不會浪費，然後我會讓人將你的骨灰帶到河水的源頭，那裏的水也最是清冽乾淨。」
庄王妃費力的抬起眼眸，終於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多謝你。」
「王妃太過客氣了。」
庄王妃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嘴唇動了動，聲音極輕的吐出幾個字：「小心珍妃……」說完之後，她微微的動了動，隨即沒有了聲息。
蘇姚眉心微動，整理衣裙對着她行了一禮，而後才紅着眼眶退了出去。
玉芙和挽香連忙迎上來：「小姐，夫人她？」
蘇姚吸了口氣，看向一旁庄王妃的侍女：「夫人說是在後院準備了許多曬乾的芙蓉花？」
侍女一聽，眼淚頓時掉了下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難掩悲傷：「是，夫人讓準備了整整一屋子。」
蘇姚點了點頭，忍住心中的感慨：「時間緊急，皇上那邊還等著聽消息，找幾個能工巧匠，用漢白玉雕琢成一張小巧的石床，然後鋪上曬乾的芙蓉花，將周夫人火葬了。」
天邊升起一縷朝霞，庄王妃的別莊內燃起了熊熊火光，楚非衍陪着蘇姚站在莊子外面，輕輕地攏着她的肩膀：「逝者已矣，姚兒莫要悲傷。」
蘇姚轉過頭去，依偎到楚非衍的懷中：「我並未傷心難過，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如今周夫人這般乾乾淨淨的走，希望來世能夠平安喜樂，再也不沾染這些個世俗塵垢。」
「定然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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