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聽到這話，蘇姚忍不住愣了神，看着楚非衍那雙滿含關切的眼眸，只覺得千言萬語，化成一團亂麻，死死地堵住她的喉嚨口，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姚忍不住再次靠到楚非衍的懷中，輕輕的在他衣襟上擦乾淨眼淚。

楚非衍摩挲着她的髮絲，擁著懷中嬌小柔軟的身軀，只覺得空蕩蕩的心神終於被填滿。

那些壓抑不住的黑暗和暴虐漸漸退卻，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湧現出一絲光亮，照耀在乾涸心田中唯一的一點綠洲上。

綠洲上有一棵小苗，綠油油的葉子、嫩生生的枝椏，仰著小腦袋，隨着微風輕輕地搖擺，然後砰的一聲開出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

兩個人相擁了良久，蘇姚才拉着楚非衍找到一塊乾淨的石頭上坐下。

他們還有很多話想要互訴衷腸，但是眼下時間緊急，還是正事要緊。

「相爺，榮城開啟城門，接納災民，可是你的主意？」

楚非衍微微的垂下眼眸，眼底閃過一抹暗流：「不錯，沐辭修本想將那些人拒之門外，是我用皇上御賜的金牌下令強迫它開啟城門，接納災民。」

「據我所知，榮城的狀況並不樂觀，而且還有災民源源不斷的趕來，如此一來，說不得會沖毀榮城。」一個城池的接納能力也是有限的，榮城兩次受災，雖然情況比其他的地方要好一些，但程度也極其有限，「如果災民聚集的過多而無法得到妥善的安置，情急之下恐怕會鬧起來，而被影響了正常生活的榮城百姓，也不會善罷甘休，若發生衝突，說不得便會血流成河……」

楚非衍手指輕輕一顫：「姚兒會在意嗎？」

蘇姚眨了眨眼睛，轉頭望向楚非衍：「相爺……你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眼下是你故意為之？」

楚非衍微微一頓，隨即點了點頭承認下來：「不錯，我是故意為之，而且災民之所以聚集到榮城，也是我讓人暗中引導的。」

蘇姚有片刻的愣怔：「相爺是想毀了榮城？」

楚非衍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的暗色更濃：「姚兒不喜歡我這麼做嗎？」

蘇姚伸手捧住楚非衍的臉龐，讓他的視線和自己對上，而後語氣極其認真的說道：「相爺，我這個人自私自利的緊，我喜歡的人，哪怕是十惡不赦，我也覺得她坦誠直率。我不喜歡的人，哪怕他是十世善人，我也覺得他虛偽做作。相爺之所以對榮城有這麼大的怒火，其中必定是有我的原因存在，既是因我而起，便說明在相爺心中，我比榮城的數十萬人還要重要，我又怎麼會不喜歡？」

楚非衍忍不住笑開，心中的忐忑剎那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

蘇姚得意洋洋：「那是自然，這世間到哪裏再去找像我這般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子？」

楚非衍笑意更濃，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說的有理。」

「相爺，若是榮城真的被毀了，那這次的賑災，你豈不是無法向皇上交代？」

「在皇上心中，自己的權勢勝於一切，若是榮城真的被毀，他恐怕會高興剪除了一個心腹大患。」

蘇姚仔細思量了片刻，微微的搖了搖頭：「相爺無論想做什麼，我都是支持你的，但是數十萬百姓的性命和安危不是兒戲。雖然我不介意相爺的名聲好壞，但我不想讓相爺因為我而背負上一世污名。」

「為了你，什麼樣的名聲我都不怕。」

「我知道，相爺不心疼自己，但是我心疼你。」蘇姚半跪在石頭上，直起身來額頭和楚非衍碰在一起，「而且，相比較於毀了榮城這樣擁有數十萬百姓的大城池，不如將其收為己用。」

「你有什麼想法？」

「我從別人那邊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江南這邊的糧商囤積了大批的糧食，意欲囤積居奇，趁機提高糧價，藉此賺取大批的銀兩。所以我想着，讓那些糧商將吃下去的銀錢吐出來。」

「江南的糧商我也有所耳聞，那些人藉助著漕運沒少在江南興風作浪，而且和鹽商們關係也密切，互相之間牽連甚廣，姚兒想拿他們開刀，恐怕是不容易。」

「對別人來說不容易，但是對相爺來說恐怕易如反掌，我說的可對？」

楚非衍忍不住笑出聲：「你以為我是天神下凡不成，真的能夠為所欲為？」

「在我心中，相爺比下凡的天神還要英俊神武。」不管什麼年代，一個國家的力量都是令人驚嘆且無法抗衡的，那些糧商們就算有再廣的人脈、再深的利益牽扯，也只長了一個腦袋，同樣惜命的緊。

「只是如此一來，恐怕會便宜了榮城和沐辭修。」

「那倒未必，」蘇姚眨眨眼睛，「相爺引導了那麼多災民來榮城，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榮城的百姓便會心生不喜，到時候，怕是會引發不小的衝突，等到衝突發生起來，相爺再從中調和。榮城雖大，但是必定容納不了那麼多的災民，不如將他們暫且安置在榮城之外，等渡過了眼下的難關，再想辦法安排他們返鄉。這些人來自四面八方，只要在他們心中將相爺的威望刷上去，那你的名聲便會隨着他們的回鄉傳遍整個大安朝。」

想到人人崇拜自家相爺，而楚非衍卻獨寵她的場面，蘇姚的唇角便止不住向上翹，笑意止都止不住。

楚非衍將蘇姚的話在心中轉了一圈，微微的點了點頭：「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對吧，」蘇姚欣喜，「相爺的名聲和威望刷上去了，還能夠趁機清洗江南的糧商，安插自己的人手下去，以後江南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到那個時候，又何必再將一個小小的榮城放在眼中？再者說，相爺也知道榮城現在的狀況，等到榮城的百姓和災民發生衝突，將他們趕出城門之後，相爺便可以榮王府不顧百姓生死的借口為由頭，停止對榮城的賑災，想來便是其他人知道，也不會說什麼閑話。等到榮城支撐不下去了，相爺再大方的原諒他們，這樣敲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必定能夠收穫許多人的擁戴。」

楚非衍握著蘇姚的肩膀將她拉在自己懷中，低頭吻住她的眉心：「好，都聽姚兒的。」

她費盡周章的為自己考慮，他又怎麼捨得固執己見的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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