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戲就要做全套

玉芙猜不透蘇姚的意思，跪在地上垂首沉默。

這五年時間，她伺候過幾位主子，甚至只要她願意，完全可以去景御宮的珍妃面前當個一等宮女，可是她一直都忍耐住了，如今面對着蘇姚，看着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不知道為何突然鬆了口。

蘇姚起身將玉芙扶起來，鄭重說道：「玉芙，你去走動一下關係吧，盡量的小心一些，現在這個時候，恐怕盯着我們的人不少。如果確定景御宮的嬤嬤願意幫我們，也不要完全相信，從我穿的那件衣服上抽出一些絲線來去給太醫那邊辨認，能不能確定結果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別牽連到我們身上。」

聽到蘇姚這樣說，玉芙心神穩了一些：「是，奴婢一定小心謹慎。」

「你再和我說一說景御宮的事情吧，那位珍妃娘娘有多美？」

來到宮中這幾天，各色傳言聽說了不少，其中有關這位珍妃美貌的尤其多，在宮人眼中，這位珍妃簡直是九天玄女、不染纖塵。

玉芙一邊幫蘇姚揉捏著膝蓋上的淤青，一邊輕聲說道：「珍妃娘娘是京都第一美人，要說這容貌有多美，奴婢形容不出來，只是見到之後，恍惚間覺得不像是人間應有之人。」

蘇姚眼神微微一亮：「世間有這樣的美人？」

「若單憑容貌而論，小姐再過幾年長起來，必定是不會比珍妃娘娘差的。珍妃娘娘的美不在容貌，而在於她的氣度，曾經有人還專門作詩盛讚：渺渺驚鴻花做顏，翩翩所似雲中仙。質傲攬盡清霜色，香韻含括秋露眄。」

「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想看看什麼樣的人能夠得此盛讚。」蘇姚好奇更甚。

「等年宴上，小姐就能見到了，珍妃娘娘擅長霓裳舞，每年的年宴，都會由她來登高做舞祈福。」玉芙思量了片刻，再次壓低聲音，「其實，如果單憑美貌和皇上寵愛，這位珍妃娘娘也不會在後宮中如此如魚得水，最重要的是，很多人都說，珍妃是丞相大人曾經喜歡之人……」

楚非衍？

蘇姚不由得坐直身體，腦海中閃過那天宴會上見到的男子：「丞相大人若是喜歡，怎麼會任由她進宮？」

那個男人看似翩然無塵，實際上內里漆黑一片，再加上如今的他可謂權勢滔天，想要個女人應該不難。

「多年前的事情了，傳言那個時候丞相大人還沒有身居相位，再加上珍妃娘娘母族謀划，最終拆散了他們這對有情人。到現在，丞相大人對珍妃還格外的照顧呢，不然太后早就將人……」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玉芙連忙頓住。

蘇姚卻是體會到了其中的意思，如果沒有人撐腰，憑藉太后現在威勢，珍妃早就被收拾了。

說了半晌珍妃的話題，蘇姚拿了五百兩銀票給玉芙：「打通關係總需要銀兩上下打點，若是不夠，你再來向我要。」

玉芙並未推辭，直接點頭收下，等到天色黑了一些，帶上銀票出了覽翠軒。

大殿中燭火晃動，蘇姚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忍着腿上的疼痛站起身來，剪了剪燭心之後，拿過筆墨開始抄寫經文。

做戲就要做全套，在離開榮城的時候，她知道榮王妃病了，曾經開口說要幫她抄經祈福，自然就要做到了，而且，她現在需要一個孝順的名聲。

不管在古代還是現在，孝女總是會讓人格外寬宥一二的。

玉芙那邊要走通關係還需要一點時間，接下來兩日，教導規矩的嬤嬤依舊暗中為難蘇姚，行禮的時候，總會讓蘇姚做示範，一遍、一遍的磨鍊，讓人苦不堪言，偏生她也會一直在一旁陪着，讓人挑不出錯處。

而且，因為蘇姚的關係，嬤嬤教導的格外的嚴厲，其他的人也跟着受了罪。

沐晚清和沐昭鈺還好一些，其他幾個一同受訓的小姐就多了許多怨言，有意無意的拿話擠兌蘇姚。

好不容易熬過了跪拜禮，嬤嬤又開始規範她們的走姿，讓她們頂着水碗在條凳上走來走去，那幾個心聲不滿的小姐藉著站立不穩的時機，將水潑濕在蘇姚身上好幾次。

冬日裏被潑了一身水，一路走到自己的住處，衣衫都能結冰了。

這一日的學習結束，沐昭鈺上前扶住蘇姚，眼神中帶着擔憂之色：「凝華，你……你是不是聯絡一下榮王府，不然，接下來你恐怕還會吃更多的苦頭。」

蘇姚隨着沐昭鈺向外走，眼神的餘光看向站在一旁的沐晚清，她正背對着她們和其他人說話，彷彿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多謝昭鈺姐姐提醒，我沒事的，在宮中，總要把規矩學好了。」

沐昭鈺張了張嘴，這些人當中，蘇姚的規矩已經是頂頂好的了，分明是嬤嬤受人暗示故意為難。

看到她的神色，蘇姚不由得笑了笑：「昭鈺姐姐不用管我，不然，嬤嬤恐怕也會為難你的……」

沐昭鈺看着她略帶蒼白的笑意，微微的嘆了口氣，扶着她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是加了些力氣，讓她靠的舒服一些：「今日天色尚早，我去妹妹的覽翠軒討杯茶喝，妹妹可別嫌我打擾。」

蘇姚微微一怔，這些時日在嬤嬤們有意刁難之下，她可以說是已經被孤立了，就連之前待她親熱的沐晚清都不著痕迹的疏遠了許多，沒想到沐昭鈺卻不避諱：「姐姐，你……」

「走吧。」

等到兩人離開，沐晚清微微轉頭，面上的笑容淺淡了一些。

回到了覽翠軒，蘇姚吩咐玉芙上茶。

沐昭鈺連忙將玉芙攔住：「快別麻煩了，先幫你主子看看腳，她今日難過的緊。」

今日練習走姿，蘇姚的鞋子被人動過手腳，格外沉重不說，有些針腳還做的不平，前腳尖的位置更是刻意收窄了一些，短時間穿着沒什麼，長時間練習起來，將她的腳踝和腳尖磨起了好幾個血泡，如今針扎一樣的疼。

玉芙連忙上前幫蘇姚將鞋子脫下來，看到上面鼓起來的血泡，不由得露出心疼之色：「小姐……」

蘇姚微笑着搖了搖頭：「端些水來，我洗乾淨，然後將針放在燭火上烤過，挑破了上些藥膏就好。」

沐昭鈺嘆息一聲：「凝華，若是你不願意將宮中的情況傳到榮王府惹得你雙親擔憂，可以去給沐蓁蓁服個軟，不然，你還會被繼續為難下去。」

「昭鈺姐姐，我現在去服軟除了討一頓羞辱之外，恐怕不會有任何結果。而且，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卑躬屈膝的服軟認錯？」

「你這樣性子剛烈，會吃大虧的。」

「多謝姐姐提醒，人活一世，總要活出個樣子來，我不想一直委曲求全，而且，我想到了一些辦法，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的。」

「那好吧，待會兒我回去之後讓人給你送些上等的藥膏，女孩子家家的，千萬要保護好自己，萬不能在身體上留下疤痕一類。」想想蘇姚的性子，沐昭鈺也覺得她不可能去認錯。

「多謝昭鈺姐姐。」察覺到沐昭鈺真心實意的關心，蘇姚的神色也隨着柔和了許多。

送走了沐昭鈺，玉芙按照蘇姚說的辦法挑破水泡，而後又用柔軟的棉布幫她將腳裹起來：「小姐，衣服上的問題查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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