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如何比得過楚非衍？
蘇姚輕輕地靠在桌案邊，素白的手指抬手撐住下顎，唇角輕揚聲音婉轉：「我的出身是不高，但耐不住你的公子喜歡。這被偏愛的人，從來都是有恃無恐的，你可敢和我打個賭？你說沐辭修今晚會不會來看我？」
「公子才不會來看你這個沒心沒肺之輩！」錦繡咬着牙。
初次見到蘇姚，她就看她不順眼了，頂着和小姐一樣的容貌，行事卻肆無忌憚，幾次三番的對公子不敬，如今更是仗着公子的寬容為所欲為，如此作為，着實是令人惱怒！
蘇姚笑意更濃：「那我們就賭一下啊，我猜他一定會來看我。你說他瞧見我這一身紅衣，可否會出手責罰？」
「今日是榮王妃的喪期，你卻一身紅衣刺目，簡直不知所謂！」在她心中，沐辭修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清冷的宛若立於雲霄的天神，可自從遇到了蘇姚，她才知道，原來公子也會因人歡笑、因人憂。
不過，即便公子在意蘇姚又如何，難不成，她這樣放肆了，公子還不責罰？
「那我們就賭定了。」蘇姚笑意盈盈的坐直身子，而後輕輕的整理如水的衣袖，將皓白的手腕遮蓋住，「還不將菜肴放下？」
錦繡深深地吸了口氣，動作僵硬的將盤子放在桌案上，而後直接轉身大步離開。
四月初十，月盈過半。
明亮的月色照耀在滿庭院的花卉之上，落下一片帶着芬芳的剪影。
蘇姚提起酒壺，輕輕地將酒盞斟滿，而後對着地面撒了下去：「爹爹、娘親、弟弟，元兇已經伏誅，你們在地下可以稍稍安心了。」
微風拂過，吹動她艷麗的裙擺，如水的華彩閃過，美麗夢幻的動人心魄。
錦繡站在玉笙居的陰影處，手中死死地握著匕首，目光兇狠的等著蘇姚。
錦榮皺眉上前：「錦繡，你我多年姐妹，我提醒你一句，蘇姚不是你能夠動的，所以，你最好別動任何心思。」
錦繡回過頭來，目光中恨意流淌：「她和我打賭，說今天晚上，公子一定會來找她，你覺得呢？」
「公子自有謀算，我們是身為下人，只需要聽從吩咐即可，其他的和我們沒有關係。」
「我不信。」
「你……」錦榮說着，忽然停住話頭，目光直直的落在錦繡身後。
錦繡心中驟然一沉，回過頭來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沐辭修隻身走來。
錦榮屈膝行禮，見錦繡不動彈，連忙拉了她一把：「見過公子。」
錦繡低着頭，眼睛已經泛紅，公子為什麼回來，今日不是榮王妃的喪期嗎？雖然皇上下旨說榮王妃是罪人，不許舉辦喪禮、不許設牌位祭享，但公子身為人子，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母嗎？不，公子對王妃歷來尊敬，所以……是蘇姚的錯！都是那個狐狸精勾引了公子！
沐辭修沒有理會錦繡和錦榮，直接舉步進入玉笙居。
蘇姚再次將酒杯斟滿，看到沐辭修的身影，微微揚了揚唇角，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她贏了！
月色皎潔，再加上蘇姚特意讓人多點了兩盞燈，將她周圍照射的明亮異常，因此沐辭修一眼便看清了蘇姚一身紅衣勝火。
她平日裏的衣着顏色很是鮮嫩，卻極少穿這樣艷麗的紅，今日見到這一抹明艷身影，才知道這紅色竟像是專門為她而生的一般。
沐辭修在對面坐定，沉沉的目光落在蘇姚身上：「大仇得報，你很高興？」
「自然。」蘇姚抬手轉動着手中的酒盞，「可惜了我不在京都，不然還能親自去觀刑。」
沐辭修猛地眯了眯眼睛：「蘇姚，你就這般確定我不會懲治你？」
「反正再如何懲治，你也不會要了我的性命，畢竟，你還要靠着我去換取榮王的安全，所以我可以肆意妄為。」蘇姚微微垂下眼眸，輕輕的嗅了一口手中的酒盞，「上等的寒潭香，你可要嘗一嘗？」
沐辭修唇角微動，目光掃到桌案上空着的酒杯，神色越發的冰冷陰沉：「你就篤定了我會來？」
「榮王妃的罪名重，而且皇上親自下旨以焚刑祭天，整個大安朝人盡皆知。即便是榮城的百姓，也對榮王妃再無一絲好感。所以，你為了榮王府的聲譽，為了安穩榮城的民心，你不敢為榮王妃舉辦喪禮，甚至你都不能落淚。也就唯獨在我這個罪魁禍首面前，你才敢表露自己的情緒。」
沐辭修目光宛若沉冰：「要論起掌控人心，和你相比，我自愧不如。」
蘇姚舉起酒盞，動作輕盈的幫他滿上：「都說最了解你的，永遠都是你的敵人，我自認這話說的極對。」
沐辭修再次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蘇姚傾身斟酒，卻被他一把攬住衣袖。
沐辭修俯身靠近：「蘇姚，你真的對楚非衍情根深種？」
蘇姚被迫傾身上前，和沐辭修面容相對，距離近的能夠清晰的嗅到他口中寒潭香的清冽香氣：「是啊，即便他對我毫不在意，我也對他情根深種、至死不渝。」
沐辭修只覺得心中一股鬱氣弄得化不開。
蘇姚說完之後，直直的注視着他的眼睛，唇角揚起，宛若能夠勾魂奪魄的妖魅：「你羨慕他？」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顆巨石落入已經泛起波瀾的心湖，瞬間在沐辭修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呵，我會羨慕一個將死之人？」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蘇姚檀口微張，吐氣如蘭，「第一次見你，看着你那雙清清冷冷的眼睛，我就知道你這種人生來無情。你表現的出類拔萃，幫着榮王撐起榮王府，成為人人稱頌的榮王嫡子，不過是你被形勢推著向前走罷了。榮王、榮王妃、沐凝華……這些人入得了你的眼，卻入不了你的心。榮王妃死了，你覺得自己該心痛、難過，可獨身一人的時候，你卻連眼淚都落不下來吧？」
沐辭修攥著蘇姚衣袖的手逐漸收緊，周身的冷意銳利如冰凌，直直的刺向蘇姚。
蘇姚依舊揚著唇角：「科舉時，你親自入場和楚非衍比試，是否覺得自己和他是一樣的人，所以才生了對比之心？我告訴你，他和你不一樣，因為他活的比你直白。他把控朝廷、不在意名聲、更無懼流言蜚語，而你只能規規矩矩的活着，像是提前被規劃好了框架的人偶。而且，他比你幸運，因為我真心實意的愛着他。他活着，我將全部的感情捧到他面前，他死了，我擁著記憶，懷念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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