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雪花落得有些急，她的面色因為寒冷而泛起絲絲蒼白之色。
忽然有一片雪花飄落，正好掛在她纖長的睫羽上，讓她輕輕地呀了一聲，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好涼！」
顧遠悠輕輕的抬起手指，還未碰觸到她的睫毛，便看到那片雪花已經融化成水滴，讓那雙本就黑的純粹的眼眸宛若被碧水洗過，越發的動人心魄。
「凝華……」他輕輕地呢喃著這個名字，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了一些，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眼前這個少女會取凝華二字了，這雙眼眸宛若凝天地之華彩，的確稱得上這個名字。
蘇姚看到他的動作，宛若受驚一般向旁邊躲了兩步，之後又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大了些，連忙站回原地：「公子，哪怕你我兩人訂立過婚約，還沒成親之前，你也應該稱呼我一聲沐小姐，這樣才符合禮儀規矩……」
她越說聲音越小，面頰也不受控制的帶上一抹粉色。
看到她這般模樣，顧遠悠不由得輕笑出聲：「你不記得之前的事情倒是佔了大便宜，我之所以稱呼你的名諱，還是你在書信中幾番要求的。」
蘇姚抬起頭，微微眨了眨眼睛，神色認真的說道：「那……那是我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現在長大了，自然要守禮儀規矩。」
她面容白皙粉嫩，此時微微鼓著臉頰偏轉着腦袋看他，越發讓他多了幾分逗弄的心思：「可我都叫習慣了，且你突然之間和我如此生分，實在是讓人感覺傷心的很。」
編貝一般的牙齒輕輕的咬了咬嘴唇，蘇姚微微提了口氣，彷彿竭力讓自己鼓起勇氣：「若是你實在不想改，以後我也叫你的名字，有來有往這樣才公平。」
「好啊，那你應該稱呼我一聲遠悠。」
「人無遠慮，便有近憂？這個遠憂嗎？」
「澹澹長江水，悠悠遠客情，這個遠悠。」
「我倒是覺得第一個好些。」蘇姚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顧遠悠笑開：「名字乃父母所賜，不可隨意更改。」
「那好吧。」
雪花越落越急，顧遠悠看着她墨發上的白雪，招呼過來一名內侍，不多會兒，內侍便送來一柄油紙傘。
顧遠悠將傘撐到她的頭上，開口說道：「雪越下越大了，你衣衫單薄，還是先回大殿之中吧，過不了多會兒，宴會就會散了。」
蘇姚將油紙傘接過來抵在肩膀處，而後抬起手對着顧遠悠揮了揮：「我還要再等一會兒，你趕緊回大殿中吧。」
顧遠悠笑着看了看她手中的紙傘：「這柄傘好像是我的。」
蘇姚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你親自送到我手中的，自然是我的，你快些回大殿中吧，我等等看，說不定待會兒卿晨會過來找我說話，他今天臉色不好，我擔心他受了別人欺負。」
看到蘇姚忘恩負義的如此心安理得，顧遠悠唇角笑意更濃，他看了看不遠處站着的一個小身影，輕笑一聲道：「好，你也別在外面站太久，以免沾染了寒氣。」
「嗯，知道了。」蘇姚一副你有點啰嗦的模樣，再次抬手對着顧遠悠揮了揮，一副希望他快點走的模樣。
顧遠悠舉步離開，不多時沐卿晨便小跑了過來，站在距離蘇姚兩步遠的地方，抬頭目光專註的盯着她。
「二弟，雪下的太大了，快些過來我幫你撐著傘。」蘇姚笑嘻嘻的對着沐卿晨招手。
沐卿晨目光防備的盯着她，眼神不復之前的兇狠，卻帶着濃濃的忌憚：「你……你又耍什麼花樣？」
在榮王府中，他以為對方是個被利用仍不自知的傻子，一路上領教了她的手段，才知道對方就是個披着兔子皮的狐狸，修鍊千年成了精，奸詐到骨子裏的那種。
那個趙嬤嬤，如此刁蠻的一個奴才，可以稱得上是榮王妃的半個心腹，硬生生被她收拾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現在隱隱的有以她為尊的架勢。
他幾番挑釁，當時這人不當回事，事後總會有辦法給自己一個教訓，最可恨的一次，她竟然將他扔下馬車，讓他背着行禮跟着馬車跑，為的就是懲罰他不懂得收斂情緒……
蘇姚瞧著四下無人，放在在顧遠悠面前的單純無辜漸漸隱沒，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從容不迫：「二弟這是說的哪裏話，我不過是看你臉色差，關心你一下罷了，怎麼這般不識好人心呢？」
「用不着你關心。」她不想辦法害自己就好了，還說什麼關心，簡直讓人笑掉了大牙。
蘇姚撐著傘靠在欄桿上，動作悠然的動了動有些凍僵的腳：「看你這話說的，若是你真的不需要我關心，做什麼大老遠的跑過來？」
「我……我是為了警告你，不要做出什麼事情來牽連到我。」
「那二弟是專程來關心我的，真是讓人感動。」
沐卿晨緊繃着臉色，滿身一股憤憤不平的氣息，這個人伶牙俐齒，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好了，二弟，宴會快結束了，時間緊迫不能浪費，你真的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提醒你一句，你今日得罪了沐蓁蓁，她恐怕會對你攜私報復，另外，太後為什麼會突然給你賜院子、賞東西？」
蘇姚抬手輕輕地在臉頰上摸了摸：「也許是覺得我美麗、大方、聰明、可愛？」
沐卿晨唇角一陣抽搐：「你……」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這件事情不是明擺着嗎？自然是為了將我當成個靶子豎在前面，為別人拉一拉仇恨了。」
若是之前她還真沒想明白，後來遇到了沐蓁蓁，聽她話里話外帶出了太后，這才恍然明悟過來。
只可惜太後用心良苦，而被她保護的沐蓁蓁，卻似乎沒有領悟其中的用意。
「你知道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卿晨……」蘇姚忽然開口，叫住已經轉身的沐卿晨，微微揚著唇角道，「我們剛剛來到皇宮，一切都還不熟悉，難得有此時片刻的寧靜，你不想欣賞一下皇宮中的雪景嗎？」
沐卿晨轉過身來，他今日穿的衣衫有些單薄，此時在雪中站的時間久了，身上已經能夠感覺到陣陣濕冷之氣：「一片白茫茫有什麼好看的？」
「皇宮中一片血紅的時候多，這樣白茫茫、乾乾淨淨的景象其實很難見到的。」
沐卿晨藉著昏暗的光芒看向周圍的紅牆碧瓦，一片血紅色……他說的是皇宮中建築的顏色，還是這座宮城中埋藏的血腥？
蘇姚伸出手指輕輕地描摹著前方太和門的輪廓：「卿晨，你回去就大病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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